星期五的高層會,是陳耳東第一次以五部總經理的管理層身份參加,同時也是葉栩最後一次以總裁助理的身份參會做會議記錄。


    兩人目光相接,心照不宣,陳耳東心有愧疚,覺著她的調崗是被自己連累了。


    黃西田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其他管理層紛紛和他打招呼,陳耳東也不例外。


    黃西田回應了每個人,唯獨沒有理會陳耳東,甚至連正眼都沒瞧過他一下。


    陳耳東知他誤會已深,但卻有口難言,隻得尷尬的回到座位上。


    這一幕被甘明遠發現,他偷偷竊笑,故意坐到了陳耳東身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聲對他說道:「陳總,以後懶貓的單子還望你多多幫助。」


    昨天收到任命,是甘明遠近期最心花怒放的一天,他就盼著在高層會上遇見陳耳東,好出一出這幾個月以來心中的惡氣。


    陳耳東不想言語,隻還了他一個微笑,這其中的苦澀,隻有他自己知道。


    羅耿最後一個抵達,這是每次高層會的傳統,不等所有人到齊,他決計不會登場。


    高層會最主要的議題是各部門提出棘手的問題,然後討論解決辦法,另一個議題就是討論人事任免。


    五部沒有任何業務開展,所以陳耳東也沒有問題可提,輪到他發言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五部暫時沒有問題。」


    這個回答聽起來很草率,但也是五部的真實狀況,羅耿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找陳耳東的麻煩,隻聽他冷冷的說道:


    「暫時沒有問題?那什麽時候才有問題?」


    「等開始運作業務的時候,就能發現問題。」陳耳東硬生生的回道。


    羅耿凝視著他,心裏重溫了一遍這兩天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快感,臉色轉暖,對眾人說道:


    「最近各部門要把業績衝一衝,我們五部這個小兒子,還沒斷奶,需要哥哥姐姐們幫襯。」


    會議室一片歡樂,甘明遠和鄭洛奇笑得最大聲,陳耳東低頭不語,不想看到這些人的嘴臉。


    羅耿還讓其他部門周一看看自己的辦公室有哪些不要的舊貨,讓陳耳東上門去收。


    從滿心歡心等著回歸懶貓到現在接二連三的羞辱,也不過兩天時間,陳耳東的心髒經受著劇烈的灼燒。


    他想起了六大派上武當山逼死張翠山夫婦的那一幕,此時的他就像年幼無知的張無忌,他對自己說,他可不是張無忌,神功大成之後一定挨家挨戶的報複。81z.??r/>高層會一直開到十二點,羅耿一小時前就已離開。


    從他走時和鄭洛奇的對話得知,他們有夜生活要過,羅耿先一步和朋友碰麵,鄭洛奇等人隨後再到。


    剩下的會議由黃西田主持,所有內容其實都和陳耳東以及五部無關,陳耳東內心煎熬,終於熬到了散會。


    眾人離場,葉栩獨自整理著會議記錄,她對工作一向認真,哪怕是最後一班崗。


    她花了半小時完成了手裏的工作,然後開始打包自己的辦公用品,新的一周,她就會去三部報到。


    整個a棟隻剩她一個人,伴著幽暗的小燈,她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張熟悉的辦公桌。


    從進入野蜂的第一天起,葉栩就一直待在總裁辦,入職一個月就成為了羅耿的助理做到現在。


    她雖不喜羅耿的為人,但好歹也在他身邊工作了兩年多,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這夜的天空,特別黑,一顆星辰的微光都沒有,這種黑令人壓抑,很怕它像墨汁一樣忽然傾瀉而下。


    葉栩踱步往b棟門口走去,想到馬上可以看見阿萌,她的心情有了些許好轉。


    她埋頭從包裏找尋著鑰


    匙,再一抬頭,隻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嚇了她一大跳。


    「你在磨蹭什麽呢?我都站了半個多小時了。」這個人是陳耳東。


    從昨天到今天,他都沒有和葉栩聊過人事任免的事,有些情況隻有他知道,他覺得必須要跟葉栩說清楚。


    「你怎麽還沒走?」葉栩詫異的問道。


    「約你吃宵夜,明天又不上班。」陳耳東回。


    「我不去了,阿萌今天都沒照顧呢。」


    葉栩大概知道陳耳東想和她說什麽,但自從上次和陳耳東單獨吃飯之後,她總覺著兩人獨處的氣氛很怪。


    「你去給他弄點吃的喝的,我在這兒等你。」陳耳東繼續邀約著。


    看他這副非吃不可的樣子,葉栩不再推脫,她讓陳耳東等她幾分鍾,她把阿萌安頓好了就下來。


    陳耳東的車駛出了野蜂,開到了一間烤串店,周五的淩晨,正是宵夜繁榮的時段,烤串店裏人聲鼎沸,剛好還剩一張桌子。


    兩人坐下,陳耳東讓葉栩點菜,馬拉鬆般的高層會早就讓她的肚子咕嘰咕嘰叫個不停。


    「我要跟你道個歉,這次人事變動,跟我有關係。」陳耳東說道。


    「和你有關係?」葉栩沒明白他的意思。


    陳耳東在葉栩麵前毫不避諱,包括他和詹自豪黃西田的事,全都告訴了葉栩。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葉栩並沒有責怪陳耳東,隻是聽得她背脊發涼,因為她太清楚背著羅耿搞小動作的下場是什麽。


    烤串端上桌,葉栩拿起一串五花肉就往嘴裏塞,一連吃了三串,陳耳東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笑著問道:「都餓成這樣了,還不出來吃東西。」


    葉栩拿衛生紙擦了擦沾滿油的嘴唇,說:「我是壓壓驚。」


    她的確需要壓壓驚,本以為自己給陳耳東互通消息隻有他倆知道,沒想到羅耿早就知道了。


    「老板沒找你麻煩吧?」陳耳東關心道。


    「他說我不老實,跟你學的。」葉栩沒好氣的說了聲。


    「委屈你了,多吃點多吃點,不夠再點。」陳耳東連忙說道,還給葉栩遞了幾串肉。


    他覺著羅耿不可能如此輕易就饒了葉栩,肯定是葉栩怕給他增添心理負擔,故意隱瞞了一些細節。


    「哎喲。」葉栩忽然一聲叫,原來烤串的油漬濺到了她的頭發上。


    桌上的衛生紙剛好用完,陳耳東把手往袖子裏一縮,用手指夾住袖口,直接拽住了葉栩發絲上的那一小點油。


    「你幹嘛?」葉栩被他的這個舉動給愣住了。


    「服務員,拿包餐巾紙。」陳耳東朝服務員喊道,然後轉頭對葉栩說:「先吸油,我這衣服是棉的。」


    這個小插曲有些曖昧,陳耳東大可不必親自去處理,等一包紙也就一兩分鍾的時間。


    但他的反應來自本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那麽主動。


    服務員遞來新的紙巾,葉栩臉頰微微泛紅,一邊拿紙擦著頭發一邊趁這個由頭緩解尷尬,她說:


    「怪不得今天開會那麽針對你,你也真是能忍。」葉栩有些心疼他,開會時的那些片段,她依舊曆曆在目。


    這次宵夜,陳耳東不像上次那樣沉默寡言,他說了很多話,有吐槽,有抱怨還有咒罵,針對不同的人。


    相比陳耳東的發泄,葉栩比他輕鬆的多,馬上就可以脫離羅耿的視線,對於她自己來說,工作壓力會減輕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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