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空間本就狹窄,更何況兩人同在一根樹枝,辛瑜這一框,兩人一上一下的,距離近在咫尺,就跟抱在一起一般。


    辛鈺隻抬頭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偏過頭去,心如鼓雷,耳根子都紅透了。


    “師,師祖,您怎麽來了?”


    辛瑜笑了笑,慢條斯理道:“自然是來瞧瞧我家小徒孫大半夜不睡覺跑下山來找哪家的小姑娘。”


    本來就帶著點道歉和哄人的意味,她這話說的尤為輕鬆隨意,全無平日裏的冷情和嚴肅,平白就多了幾分親切和親近。


    當然,也多了幾分不正經。


    辛鈺臊得慌,紅著臉反駁:“弟子,弟子隻不過是來聽戲,哪裏有尋小姑娘。”


    “沒有嗎?”辛瑜低頭湊近幾分,鼻尖挨著辛鈺的臉不足一個拳頭的距離,輕輕淺淺的呼吸灑在少年的臉頰、脖頸間,辛鈺喉頭一緊,下意識憋住了呼吸,僵硬的回道:“沒,沒有。”


    “沒有你為何出這麽多汗?”辛瑜明顯的不相信,但凡人撒謊又要兜不住的時候便會流汗,這是身體自然反應,小徒孫做不了假,更騙不了人。


    辛瑜勾了勾唇,忽的來了興致,她撐著的雙手微曲,不僅沒離開,反而更湊近了幾分。


    對於小徒孫竟然疑似有了鍾情的姑娘這件事,辛瑜是好奇,純好奇。


    而辛鈺卻是要瘋了,真瘋了。


    眼看著辛瑜的臉越來越近,在胸口的那個東西隨著她的靠近跳出來之前,辛鈺破罐子破摔,伸手一把摟住身上人柔軟的腰肢,將人緊緊按在懷中。


    辛瑜微微一愣,下意識就要掙開,卻感覺身子一輕,眨眼的功夫,雙腳已經落地。


    幾乎是在落地的瞬間腰上的手便已經離開,辛鈺退開幾步,還沒等她開口呢,就率先認罪:“弟子魯莽,還請師祖責罰!”


    唔……


    真論起來還是她先逗的他,要論罪問責也該她頭一個。


    況且辛瑜自認為是一個大度、慈愛的師祖,試問一個大度、慈愛的長輩如何能晚輩計較?


    她輕咳一聲,擺了擺手:“無妨,師祖跟徒孫之間抱一抱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況且以前小時候也不是沒有抱過麽,當初帶他參觀傲月峰後山洞府不就是她給抱上去的麽,縱然現在的辛鈺長大了那麽幾十歲,又長高了那麽一大截,終歸也還是個小孩兒。


    辛鈺驀地提起頭,有些呆愣又有些不可置信:“同師祖抱一抱,可,可以嗎?以後也可以嗎?”


    辛瑜也沒想他會有此一問,她雖從不沾惹過情愛之事,更不懂情愛是何物,但師傅師兄們過去常常對她念叨男女授受不親,男小孩兒也是男,抱一抱什麽的其實也不是那麽可以。


    至於以後,那就更加不可以了!


    辛瑜默了默,正決定親手拆掉自己說的安慰之言,便在此時聽見係統傳音:“當然可以啦,我們這邊的人尋常打招呼還有握手和抱抱,陌生人之間尚且如此,長輩晚輩抱一抱的簡直不要太正常!”


    “是嗎?”辛瑜壓根不信。


    “當然了,我書讀得多我才不會騙你。”係統振振有詞。


    不說還好,一說辛瑜就更不信了。


    係統氣得要死,把百曉生拉出來作證。


    百曉生折扇輕搖,笑容深邃:“的確,據小生所知除了握手和擁抱,如今還流行親吻告別,大佬您若哪日再外出曆練,或是小徒孫走之前不妨互相親吻一下對方的額頭或是臉頰,此禮節代表著對晚輩最好的祝福,也能增進家人朋友間的感情。”


    這是個真讀書讀的多的。


    辛瑜到了嘴邊的話便改了口:“自然,師祖總不會騙你的。”


    話音剛落,就見少年的眸光亮了起來。


    辛瑜正要說話,麵前人影一閃,下一瞬隻覺身子一緊,整個人卻是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裏。


    少年結實的手臂輕輕的攬著她,一動不動的抱著。


    辛瑜的臉黑如鍋底,說可以抱一抱不等於隨時可以抱一抱,哪有人動不動就同另外一人抱一抱?


    她真的很懷疑,這孩子腦子是不是生了什麽大病。


    忍住想要直接抓住他褲腰帶將他丟飛出去的衝動,辛瑜默念三聲“忍忍忍”,而後緩緩的將人推開。


    笑的溫柔又慈愛,勉強又猙獰:“抱夠了沒有?”


    辛鈺點點頭,笑的無比乖巧:“夠了夠了,多謝師祖。”


    那模樣就跟小孩兒吃了糖似的滿足。


    不就抱一抱嘛。


    辛瑜這下倒有那麽一點點相信百曉生的話了,抱一抱的確可以增進感情,先前別別扭扭的人抱完之後立刻喜笑顏開,倒比靈草和丹藥還要好使。


    早知道這麽好使,她從前偷喝了酒就該抱一抱師傅的,說不準能少挨許多毒打。


    可世上沒有早知道……


    “桃花樓”一曲戲文終了,聽戲的人吵吵嚷嚷的魚貫而出,大聲談論起戲文來,又因著裏頭有些許的親熱橋段,這些談論裏頭便多少帶著些許豔麗的桃花色,甚至多少有那麽幾句頗為下liu。


    辛鈺聽了兩耳朵,拉著辛瑜就走:“師祖,戲也聽完了,更深露重的,咱們還是先回傲月峰吧。”


    “嗯。”


    兩人走了沒幾步,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哪裏來的醜乞丐,大半夜的在路邊擋路,你想死啊。”


    辛瑜轉過頭,罵罵咧咧的人已經走了,隻剩“桃花樓”外頭地上顫顫巍巍躺著的乞丐。


    老的頭發都已經全白了,瘦的已經脫了形,身上空無一物,隻手邊孤零零的散著一根綁著破布的木棍,布上都是泥土,看不清原來的模樣。觀他氣息平生倒未行過什麽惡事,若是早些遇見還能救上一救,可惜了……


    命有天定,到時候了。


    辛瑜心念一動,老乞丐麵前便憑空出現幾個熱乎乎的大肉包子。


    最後一程,好歹吃飽了再上路。


    第二日一早,“桃花樓”的小廝早起倒水,正瞧見門口已經斷了氣的老乞丐。


    喊了坊市的衙役來幫著收屍,為了弄清老乞丐的身份,衙役將其隨身木棍上的破布將其洗幹淨,露出一個大大“辛”字。


    至於那一根木棍卻是被老乞丐抓得死死的,怎麽都拿不出來,最後隻得同他一同收斂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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