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大方,火堆借給自己沒事。


    魚滄水愣住了,這簡單的話語,卻讓她好半天才明白其中的意識。


    “火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或者是對方說錯了,要不然一個火堆而已,誰都能隨意升起來的東西,這需要借嗎?


    夏凡從嘴裏掏出完整的雞骨架,這場景,魚滄水驚呆了,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吃食的麽?


    一隻完整的雞下肚,夏凡有了飽意,伸了個懶腰,發出愜意的呻吟聲。


    見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魚滄水默默低下頭,挑出一根柴火,撥弄著火堆。


    夏凡也樂得清閑,背靠在小青,思緒神遊。


    “你剛剛吃得失望,味道怎麽樣?”魚滄水將雙腿並攏,兩手朝後撐在草地上,身軀微仰,靜靜看著空中才冒出來的三輪明月。


    在火光的照映下,將她驚人的輪廓完美顯現出來。


    夏凡一陣側目,雖然他也喜歡看天上的月亮,但此刻眼前也有絕美的兩輪明月,晃人眼球。


    看了波福利,聽她問話,夏凡嘴上卻道:“不好吃。”


    “哦。”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相信。


    魚滄水又沉默了片刻後,繼續道:


    “我想應該也不好吃吧。”


    “從小我的家人教導我,凡物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接觸的,人間的煙火氣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觸碰的,一直都被他們安排好了一切,吃喝的,隻要靈氣不濃鬱的,也不能去吃。”


    “我在城裏看過,觀察過你們的表情,你們吃東西的樣子,都有種享受感。”


    “你們的臉上,有各種表情,我才知道原來人們的情緒這樣多,人也還可以這樣活著。”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羨慕他們,不過這一次出來,也不算白來呢。”


    “就是時間可能不多了,要是早點知曉這裏就好了。”


    魚滄水也不知道怎麽了,就這樣自顧自說了一大堆話。


    夏凡眼光微微上移,見她眸子中充滿惆悵和眷戀,不知道說什麽好。


    特別是最後一句,時間不多了,她不會要死了吧,夏凡有些惋惜,就像看到絕美的花朵正在慢慢凋零。


    “人間絕物雲山雞,味道是極好的。”


    她都要死了,自己還是別騙她了吧,夏凡歎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的。”魚滄水柔聲道。


    “你有多餘的儲物法寶嗎?”


    想了下,看到旁邊小雪山似的雪鳥,夏凡問道。


    魚滄水好奇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麽問這個。


    “喏,跟你換。”卻見夏凡又拿出一隻雲山雞道。


    若是祁介再此定要罵夏凡恬不知恥,糊弄無知少女,拿個普通吃食,去換法寶,這也有人能做出來。


    魚滄水愣了下後,才明白他的意思,她猶豫著:


    “主要我家裏人不讓我吃凡物。”


    她也沒考慮這兩物的價值是否平等。


    “你都快要...”本來想說你都快要死了,夏凡連忙改口道:


    “你都沒多少時間了,怕什麽?”


    聽他這樣一說,魚滄水覺得也是啊,從手腕上取下一枚玉鐲,默默道了幾句口訣,又掐了複雜的印記,將自己的神識抹除掉後,遞給了他。


    玉鐲看上去就不是凡物所鑄,隱隱能看到玉鐲中流轉著星辰和大海。


    夏凡隨手待在右手上,想了下後,又摘下戴在左手上,畢竟他平常出拳的時候喜歡出右拳。


    林中又彌漫起烤肉香味。


    等烤好後,魚滄水學著夏凡吃肉,肉還沒涼卻,就往嘴裏塞,談的她直吐舌頭,不停哈氣。


    夏凡忍不住噙著微笑,遭受著對方的白眼轟炸。


    見到她此刻如此有人間味,不再是虛無縹緲的仙女,夏凡覺得這樣挺好的。


    最後還是小口,小口的將一整隻雲山雞給吃了下去,還悄悄打了個小嗝。


    自己居然有如此沒修養的一麵,魚滄水心裏又亂,又覺得快活,雪白的臉上布滿紅暈,也不知是羞的,還是火光烤的。


    “這可真好吃啊。”


    許是吃撐了,魚滄水歇了半會,緩過來後,才意猶未盡的說出了這話。


    “都是人,可別因為修真,而忘了陽春白雪,那樣活著有什麽意思。”夏凡隨口說著。


    “可他們認為達到了最高修為,無敵於天下才是目標。”魚滄水歪著腦袋道,此刻的她多了些慵懶,跟增幾分難言的魅力。


    “無敵,嗬,是挺無趣的事,當你發現對手抵不過你一拳時,那一切都是那麽索然無味。”


    說到這,夏凡歎了口氣又到:“高處不勝寒呐,其實當個天下第二就挺好。”


    魚滄水不語,斜著眼白了下夏凡,你語氣這麽篤定,好像是你的親身感悟一般。


    兩人圍著火堆,斷斷續續聊了一晚上。


    當太陽照耀在半空時,夏凡揮動手鐲,將所有雪鳥都收起來,同時也才發覺這鐲子裏的空間如此之大。


    如果說之前的儲物袋有一間屋那麽大,那麽鐲子裏的空間能夠裝下整個玄城。


    饒是夏凡的性子也驚呆了片刻,這家夥來頭不小哇。


    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魚滄水嘴角上翹,眼角彎曲,令人怦然心動,她提醒道:


    “你最好煉化下吧,或者滴血認主也行,這樣不用擔心弄丟的。”


    還可以滴血認主,夏凡記得之前問過姬象,還以為這世界沒這個設定呢。


    “行吧,我就收下了,以後有事找我,別的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如果動手能解決的問題,我都可以。”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很厲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看著他認真的麵龐,魚滄水覺得他說的,可能真不是假話。


    她抬頭看著還不刺眼的太陽,對著天空,兩隻手伸出拇指和食指,組成一個方框道:


    “夏凡,你現在隻能看到這麽大的天空,當有一天,你有能力跳出這片天空。”


    她將雙手放下,停頓了下,依舊抬頭望著天空,眼中閃著莫名的情緒,繼續道:


    “你會發現,世界真的很大!”


    夏凡默不作聲,仰著腦袋,透過頭上白色的樹葉,抬頭望天,半晌後,他喃喃道:


    “是嗎,那一定會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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