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沒有下雨,想去外麵走走看。”秦凡沒有回頭。


    少女的靠近,宛若一隻靈巧卻無聲無息的貓兒般。


    很快,就站在了他的身後。


    一雙柔荑小手緩緩纏繞住他的腰肢。


    將臉輕輕的貼在了秦凡的後背上。


    “這次如果出去,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為什麽會這麽想?”秦凡伸手輕輕搭在了摟在自己腰間少女的手上。


    想將一雙手拉開。


    但卻發現她纏繞的很緊。


    “你其實,已經發現了吧。”背後的少女幽聲道。


    “我就是魔王,我也是葉瀅。”


    秦凡神色微怔,旋即又笑著搖了搖頭。


    “你是魔王。”


    “但你不是葉瀅。”


    “那葉瀅是誰?”


    “她是魔王。”


    “嗯哼?兩個魔王?”艾米蓮故作驚訝般的挑眉。


    秦凡遙指窗外,那座在晴朗的繁星夜空之下,佇立的高塔。


    沒了連綿的暴雨,那座直連天際的塔終於從雨霧中緩緩隱沒而出。


    “她是假魔王,不過在這個世界裏,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真的,所有人都想讓她死。”


    “那座所謂的城堡,隻是囚禁她的地牢吧。就跟其他幾個女巫一樣,被囚禁在了不同的地方。”


    秦凡稍稍用力,將艾米蓮纏繞住他腰肢的手臂給抽開。


    轉過身,微笑看著她。


    “這裏,才是真正的魔王城堡。”


    “那你會怎麽做?”艾米蓮不但沒有因為被拆穿了謊言而感到驚慌。


    反而抬起了修長的蝤頸,帶著一絲期待望向他。


    “不出意外的話……”秦凡聲音稍有停頓,又遙望向了窗外的那座高聳入雲的塔尖。


    片刻後,他聳肩,微微歎氣。


    “殺了你。”


    “是麽。”聞言,她視線低垂,目光黯淡。


    嘴角抿出一道慘然的笑容。


    “也是呢……”


    ————


    女巫日記。


    1.


    我誕生了。


    藏在那孩子的心裏。


    但我能與她享用一切。


    擁有同樣的回憶。


    同樣的父母。


    同樣的朋友。


    即便是在享受美食時,我也能清楚的感受著柔軟舌頭在口腔內細膩的滑動。


    她多愛吃甜。


    所以,味蕾上總有甜絲絲的味道。


    ……


    2.


    每個人生來都具有兩麵性,一麵是善,一麵是惡。


    我從那孩子所讀過的所有書裏,尋找到許多對於我誕生的描述。


    他們把我叫作,心魔。


    當然,還有第二個名字。


    第二人格。


    我喜歡後者居多些。


    因為,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喜歡被人稱作魔吧。


    魔鬼的魔呢。


    ……


    3.


    那孩子又長大了一歲。


    外麵世界的人認為這是成長,是每個人類的必經之路。


    人類喜歡在自己後代成長的特殊紀念日裏,為他們做上一些我很難理解的事情。


    他們說,這是生日。


    生日就是一群人類聒噪的鼓動著肢體,手舞足蹈,並且大呼小叫。


    吵死人了啊。


    不過,我喜歡最後時刻的到來。


    把裹滿奶油的蛋糕送入嘴中的時候,甜膩的味道順著柔軟舌頭在口腔內蠕動著。


    味蕾上又充滿了甜絲絲的味道。


    這也讓我的心情變得好了些。


    這次就算了。


    以後也請再多給我一些吧。


    甜絲絲的蛋糕。


    ……


    6.


    那孩子哭了。


    似乎是她養的那隻小烏龜死了。


    她傷心不已,嚎啕大哭。


    我卻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愉悅。


    一種很強烈的負麵情緒,正在順著她的心,一點一點的灌輸給我。


    這是養料嗎。


    名為陰暗麵的養料。


    我似乎有些明白,我是從何處誕生的了。


    ……


    11.


    一個老人死了。


    靜靜的躺在裹滿白布的棺材裏。


    周圍的人都在哭。


    那孩子也哭的格外大聲。


    好像是她的奶奶。


    或者說,也是我的奶奶。


    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從她的心裏奔湧向我。


    我感覺我能控製的地方又多了一些。


    以前隻能借著她的視線去了解這個世界。


    但現在,隱隱能夠左右她的想法了。


    雖然一百次中也很難成功一次。


    但是,我也是會長大的啊。


    就像是那孩子也一直在成長一樣。


    ……


    26.


    又有更多陰暗麵的情緒流入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甜美啊。


    真甜美啊。


    這令人窒息的味道,勝過了瓊漿。


    那孩子總是這樣,把所有好的一麵帶給其他人。


    把所有的陰暗麵藏在心裏。


    她好像不會發泄情緒呢。


    當然。


    她最好不要學會發泄情緒。


    ……


    47.


    可以掌控的地方更多了。


    親眼目睹著小巷有孩子被欺負的場麵。


    但那管我什麽事。


    就算被失手打死,與我有何關係呢。


    那孩子的想法與我的思想產生了碰撞。


    但這次是我贏了。


    快點走吧。


    就是這樣,加快邁動著你的腳步,跑的越遠越好。


    什麽,都不要去管。


    ……


    88.


    那孩子最近似乎有些察覺到我了。


    她向父親請教著。


    最近的情緒變得有些自私而奇怪。


    自私?


    嗬嗬嗬,真是愚蠢至極的形容。


    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的周圍吧。


    你身邊的所有人。


    心裏都住著與我一樣的靈魂。


    心魔。


    魔鬼麽。


    用魔王來形容,會更好聽一些吧。


    ……


    223.


    最近忙碌了起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養料灌輸。


    我的成長變快了。


    漸漸可以掌控那孩子的夢境了。


    可以在夢裏左右她的情緒。


    雖然還沒辦法完全控製。


    但也很快了。


    我還需要更多的養料。


    快把你所有的陰暗麵都贈予我吧……


    遇到所有不快的事情……


    不需要對其他人說。


    隻需要展露笑顏就好了。


    這裏有我呢。


    我會幫你把它們全都好好吸收消化的。


    ……


    513.


    目睹黑貓被撞,過程僅有一瞬之間。


    那隻黑貓被撞飛了出去,血灑落了一地。


    腸子也流了出來。


    隱約聽見了頭骨的碎裂聲。


    哈哈哈哈,這麽嚴重的傷。


    隻能死去了吧。


    死亡,多麽令人垂涎的描述啊。


    那孩子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那隻黑貓。


    令我討厭的愛意又湧出來了。


    明明隻是一隻與她毫無任何瓜葛的貓。


    為什麽會生出憐愛的感情。


    我本想催促她路過。


    走快些……再走快些……


    如果能夠在路過的時候踩上一腳……


    對,沒錯,照著它的肚子。


    狠狠踩上那麽一腳。


    奄奄一息的小生命,就會血肉飛濺。


    一隻貓的死亡,並不違背你所在的這個世界的法律約束吧?


    你在等什麽呢?


    你就是我啊。


    我是你藏在骨子裏的暴戾。


    是你終日笑靨如花麵對旁人的負麵產物。


    好孩子……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了。


    你已經忍受的足夠久了。


    這個世界很糟糕,所有人都很自私。


    你看看那些來往而冷漠的人,不是嗎?


    快踩下去吧……


    結束它痛苦的一生。


    把我釋放出來吧……


    這個世界根本不需要愛意。


    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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