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龍的話提醒了林瑛華,她本來是要讓沐玉君叫她瑛華呢,現在被沈家龍打岔,她又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隻好略過了這個話題,道:“好吧,我就報曆史專業好了。隻是,我該選擇哪個學校?”


    說完,充滿英氣的俏臉上,顯出苦惱的神情。


    沐玉君想了想道:“我看本省的最好大學,就最適合你。”


    林瑛華呆了呆,忽然拍手道:“真是太好了,你跟我想到一起了。正好,我爸媽要到省城,我去那兒上學正合適。”


    沈家龍正在慶幸,終於轉移了林瑛華的注意力,沒有讓她說出那句話。可隨後看到沐玉君和自己的心上人琴瑟和諧的默契,就不由得一陣陣泄氣。他真想不顧一切地上前,粗暴地抓住林瑛華的小手,霸道地對她說:“你是我的,不許跟其他男人說話。”


    但他最終沒有把想法化為行動,終究理智還是戰勝了本能。


    沐玉君坐在電腦前,搜尋國內比較頂尖的中醫大學。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上清宮與神秘女子對視的那一幕。


    那個女子是他見過的最漂亮,最美麗,最有氣質的美女。什麽電影電視等一線明星,跟她一比,簡直渣都不如啊。那些一線明星,除了有一張好臉蛋,一具好身材,哪有什麽氣質啊?


    她那一抹笑顏,到底該怎麽形容,沐玉君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可靠的答案。所有能夠想到的最美的形容詞,都很難形容她美麗的萬一。她就像女神一樣,深深刻印進他的心底。


    就連沐玉君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這些,若是在平時,都沒有什麽,胡思亂想而已。可是,現在,沐玉君是在填報大學誌願。


    等到沐玉君填報完畢,用鼠標點動了上傳按鈕後,他突然清醒過來。


    我在做什麽?我都幹了些什麽?嗯……


    沐玉君迅速翻開剛才自己填報的學校和專業,他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天哪,我……


    他緊緊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串字符:江城大學物理係。


    沐玉君感到自己已經瘋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思想開了一會兒小差兒,自己的人生就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下麵的誌願,即使填上中醫大學,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自己該怎麽辦?想要修改第一誌願,顯然已不可能。一般來說,高考錄取時,都是先從第一誌願開始。隻要被學校錄取,你的檔案就會隨之被取走。以沐玉君的高考分數,第一誌願肯定會被錄取。你如果不想去這個學校,可以選擇不去報到,來年再考。但今年……沒戲了。


    沐玉君使勁地拍打自己的腦袋,真恨不得把腦袋拍進肚子裏。


    林瑛華填報完畢,剛好關了電腦,往沐玉君這邊看過來。她正好看到沐玉君正在使勁拍打自己的腦袋,好奇地走過來,關心道:“怎麽了?頭疼?”


    沐玉君懊惱道:“班長,我犯了大錯誤,目前已無法改正。”


    林瑛華還以為沐玉君在搞怪,雖然這不像他的風格。她嗔道:“別亂說,你會犯什麽錯誤。”


    沐玉君翻開電腦頁麵,沮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糊裏糊塗就填錯了誌願。”


    林瑛華感到非常奇怪,在她的印象裏,沐玉君一直都是非常理智,非常穩重的。他怎麽會在填報誌願上麵,變得糊塗呢?難道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嗎?


    她湊到沐玉君的電腦前,看到他竟然填報了江城大學的物理係。應該承認,沐玉君在數理化方麵,有極強的天賦。可是,這應該不是他填報物理係的理由吧?


    林瑛華輕輕問道:“是不是在你心裏,一直都有想當科學家的願望?所以,才會出現失誤呢?”


    沐玉君搖頭否認道:“也許小時候有這樣的想法,但在父親的影響下,這種想法早就無疾而終。”


    林瑛華“噢”了一聲,戲謔道:“你是不是受到了沈家龍的影響,也想當教師?”


    沐玉君沮喪地搖搖頭。


    林瑛華鄭重地看著沐玉君,認真道:“沐玉君,你要老實告訴我。學習中醫,是你自己的理想,還是你父母的願望?”


    林瑛華顯然已經發現了一點端倪。她雖然神經粗大,但她畢竟是女人。再加上,她對沐玉君非常感激,心底深處對他不經意的親熱。因此,她差不多已經從這件事裏看出了事情的本質。


    沐玉君張口說了個“我”字,就閉口沉默了。


    他從開始牙牙學語時,就被父親強迫進行識別草藥的訓練。等到五歲時,就開始記憶藥方。上一年級時,他已經生吞活剝地記下了黃帝內經。小學三年級時,他的古文功底已經超過了語文老師。並且記憶了許多諸子百家的著作,並能初步理解其意思。


    在別的學生家長眼裏,沐玉君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可是,在沐玉君心裏,他是用血汗換來的。父親除了在沐玉君學習和學醫上,其他方麵都可以妥協。盡管,沐玉君的媽媽,爺爺奶奶都很疼愛他。但他們都拗不過父親的意誌,當然成績也是十分斐然的。


    或許,在他的心底深處,是有那麽一絲逆反的心理。沐玉君心想:正因為這一絲逆反心理,在自己不經意之間,被無限放大,從而出現了誤報的現象。


    與普通人不同,他們在逆反時,總是表現出這樣或那樣的反抗行為。而沐玉君的反抗,竟然是在他自己都無法控製之下,發生了悲劇。


    林瑛華一聽,就徹底明白了。沐玉君不僅是個好學生,而且是個好孩子。他對自己長輩的孝順,可以說是過分。從沒有聽他說過自己長輩的不是。自己還時不時地吐槽自己的父母,或者祖母,沒有滿足自己的全部願望。


    林瑛華曾經跟沐玉君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輕描淡寫道:“子不語父過。”從那時開始,林瑛華知道,沐玉君是個非常傳統的孩子。


    同時,這也是她詢問沐玉君的原因。她清楚,盡管沐玉君非常孝順,也非常聽話。可是,他的逆反心理也是災難性的。


    林瑛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麽辦?是複讀,還是認命?”


    她很清楚,沐玉君的分數,上這所大學,綽綽有餘。


    沐玉君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麽眉目。


    正好,這時,沈家龍已經填完誌願。其實,他所謂填報誌願,完全隻是走個過場。他的成績,最好也不過是高職高專。他的父親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他塞到某所名校裏。


    沈家龍看到沐玉君臉色十分難看,充滿沮喪神情。他的心裏竟然有點興奮,但他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關心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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