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用小手握成喇叭狀,把小嘴湊到沐玉君的耳邊,道:“叔叔,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說。”


    看到沐玉君笑著點頭,她的聲音更小:“我也練過武,是爸爸教的。我猜,爸爸不如叔叔。”


    聯想到林瑛華的身手,沐玉君仿佛陰白了什麽。若是在過去,他根本就不會去注意別人的身手如何。而現在,他想不注意,也很難。


    林瑛華平時的動作似乎都暗含著章法,她無論是運動,還是安靜,都始終保持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規則。過去,沐玉君想不通,隻能用幹練,幹脆,英氣去形容她。而現在,他陰白,那是修煉過某種功夫的結果。


    現在,小蘭蘭告訴他,她也在練武,他很快就猜測出,林家很可能是一個武術世家。


    沐玉君用隻有蘭蘭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蘭蘭,要加油哦,等我下次見到蘭蘭時,蘭蘭肯定已經是功夫高手了。”


    蘭蘭握著小拳頭,使勁握了握,堅定地道:“嗯,再見到叔叔,蘭蘭一定會成為高手。”


    沐玉君鼓勵道:“我相信蘭蘭。”


    林瑛華一邊敷衍著沈家龍,一邊注意著蘭蘭與沐玉君的對話。蘭蘭的聲音再低,她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令她覺得奇怪的是,沐玉君對蘭蘭說的悄悄話,她卻聽不到一點兒聲音。不過,林瑛華雖覺得奇怪,但卻沒有吃驚。從沐玉君飛身救蘭蘭的動作來看,他的功夫肯定比她高。


    此外,像她們這樣家傳的功夫,都是比較隱秘的。蘭蘭貿然告訴沐玉君,實際上是違背家族傳統的。不過,林瑛華顯然沒有怪罪蘭蘭的意思。不管怎麽說,在她的內心深處,沐玉君不算是外人。


    當時,蘭蘭出事時,林瑛華距離她跟沐玉君差不多,而沐玉君還是背向蘭蘭。從反應時間來看,沐玉君顯得更快。從速度來看,他落在路上時,即使在她的眼裏,也好像是從天而降。林瑛華能夠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當沐玉君抱起蘭蘭時,在他按上汽車引擎蓋的瞬間,他有一個向後跳躍的動作。正是因為這個動作,才使得他能夠借助跑車的推力,單臂支撐在引擎蓋上。


    這樣的功夫,林瑛華隻是聽說過,卻沒有親眼見過。


    沈家龍現在可以說,對沐玉君恨之入骨。就因為他救了蘭蘭,林瑛華一家人就對他熱情得過頭。本來是他先看見蘭蘭遭遇危險,卻讓沐玉君這個奸詐的小子搶了先。沈家龍一點兒也沒有想過,即使自己去救,能否救出來。隻是一心認為,是沐玉君搶了他的風頭。


    沐玉君已經決定現在就離家出走,他不願麵對父親的詰問。但他現在身上隻有三百塊錢,到外麵恐怕連住宿一晚上也是緊張。他知道,沈家龍父親經商。平常,他花錢大手大腳。因此,沐玉君想向他借點錢。


    但在借錢之前,他必須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讓林瑛華幫助自己把錄取通知書郵遞給他。


    在與林瑛華一家人告別時,他走到林瑛華跟前,囁嚅道:“班長,我有個不情之請。”


    林瑛華有點奇怪,沐玉君很少求人。不知道他會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需要自己幫忙。她笑道:“真不容易啊,沐玉君也開口求人了。”


    沐玉君有點尷尬,他想了想,還是不要當麵說,好一點兒。等自己走後,再打電話拜托她吧。


    想到這裏,他自嘲地搖搖頭,輕鬆道:“回頭,我給你打電話吧。”


    林瑛華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看著沐玉君瀟灑揮手跟自己告別,很想上去掐他幾下。


    沐玉君不清楚沈家龍對他的恨意。如果他清楚沈家龍的嫉妒,他決不會開口向他借錢。沐玉君在離開林瑛華後,就直接開了口。他現在與過去相比,性格發生巨大的改變。由過去的扭捏,變得十分幹脆。


    沐玉君麵對沈家龍,微笑道:“家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諒解。”


    沈家龍很想直接把唾沫吐到沐玉君臉上,他費了很大的意誌,才打消了這個想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沐玉君現在和過去發生了什麽變化。但究竟變化在哪裏,他卻很模糊。


    沐玉君有求於自己,這倒是非常新鮮的事情。三年高中,沐玉君從沒有開口求過自己。在他的記憶裏,他好像也沒有求過別人。難道高中一畢業,他就變了心性?


    沈家龍現在巴不得沐玉君來求自己,他恨,恨沐玉君想要橫刀奪愛。因此,沐玉君求自己,他會把握好機會,狠狠羞辱他一通。


    沐玉君不能未卜先知,也無從掌握沈家龍的心態。他鄭重道:“家龍,我想跟你借點兒錢……”


    沈家龍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他本來想要羞辱沐玉君一頓。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或許,能夠趁此機會,讓沐玉君遠離林瑛華。他很清楚,沐玉君如果不是很為難,他決不會開口向自己借錢。


    沈家龍假裝歎了口氣,唏噓道:“錢不是問題,你我兄弟加同學,得互相幫助。隻是……”


    沐玉君真誠道:“家龍,我借得不多,最多一年之內,就會還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吧。隻要我力所能及,我肯定答應你的要求。”


    沈家龍再次歎氣,他也真誠道:“好吧,親兄弟還要陰算帳呢。我就說了,你不要介意啊。”


    所謂笑裏藏刀,恐怕就是用來詮釋沈家龍最後一句話,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沐玉君預感到他的話裏暗含殺機,可他想不通,為什麽沈家龍要如此為難自己?但此時,他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沈家龍鄭重道:“借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前提條件是你必須永遠離開林瑛華。”


    他緊緊盯著沐玉君的眼睛,生怕他說出拒絕的話。


    沐玉君心頭震了震,一種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間。可以說,從進入高中,見到林瑛華時,他就動了心。隻是他木訥老實,性格比較內向,從來也沒有生出向她表白的想法。而且,在他心裏,林瑛華是高貴的公主,是天上的仙女,自己根本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原來沈家龍也對林瑛華如此暗戀,難怪在林瑛華握住自己的手時,自己會感到一股殺氣。不過,在沐玉君的心裏,隻能暗歎:看來沈家龍希望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啊。


    沐玉君本來想一口回絕,對於這樣的條件,他認為是沈家龍在汙辱他。可是,就在他想脫口而出時,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毫無征兆地躍入他的眼簾。這張神秘而美麗的俏臉,對他來說,就是海市蜃樓。是既不可望,更不可即的空中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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