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君跪在爺爺麵前,咚,額頭磕在地板上。他直起身,態度非常端正,道:“爺爺,不孝孫給你磕頭,請爺爺原諒孫子。”


    他知道爺爺看到他,絕對會喜歡得不得了,肯定能原諒他。這樣,再向父親請求原諒時,就能順利許多。


    沐玉君的爺爺沐春生,年齡接近七十,滿臉皺紋,留著花白的山羊胡須。他的後背有些佝僂,麵色略微灰白,顯然身體有些欠佳。


    猛眼看到沐玉君,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看,才確定是自己的大孫子。他顫顫巍巍想站起來,沐玉君趕緊跪著用膝蓋緊挪幾步,一把抓住爺爺的手,不讓他起來。


    沐春生身體不好,老眼昏花,耳朵也有點背。他問道:“你是小君?”


    沐玉君立即回答道:“是的,爺爺,我回來了。”


    沐春生伸手撫摸沐玉君的腦袋,他終於看清孫子的麵貌。他眼裏露出笑意,道:“好,回來就好,我真怕這輩子看不到你了。”


    沐玉君嚇了一跳,爺爺這樣說,讓他情何以堪?隻聽爺爺繼續道:“春節大家都回來了,就你一個人沒有回來。爺爺很想看到你。”


    沐玉君趕緊道歉:“爺爺,對不起,我應該回來的。”


    沐春生輕輕撫摸沐玉君的臉龐,高興道:“現在回來也不晚,趕緊給你爸賠個不是。你不知道,你爸常常長籲短歎。特別是你媽,經常流眼淚。你小子也太狠心了,說走就走,連句話也不捎回來。”


    沐玉君聽到爺爺說他狠心,再想起媽媽流眼淚的樣子。他直接趴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嘴裏不住說道:“爺爺,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下次,如再發生此類事情,爺爺可以罰我抄寫甲骨文。”


    小時候,爺爺每次罰他,都是讓他手握一杆笛子粗的毛筆,在小楷的方框裏寫甲骨文。那時候,沐玉君每次都是愁眉苦臉,小手狠捏毛筆,好像跟毛筆苦大仇深。


    沐春生嗬嗬笑了,他開心道:“你還記得抄寫甲骨文啊,我記得,你每次都是咬住筆杆,咬得咯吱咯吱直響。那時候,你是不是把毛筆當成爺爺,想要狠狠咬上幾口啊?”


    沐玉君想想,當時還真有那樣的想法,因此,他忍不住羞赧地笑了。沐春生笑得非常開心,他輕輕地拍拍沐玉君的臉,道:“好了,別跟爺爺貧嘴了。趕快向你爸媽道歉吧。”


    沐玉君輕嗯一聲,終於麵向父親。他站起來,重新跪下去,先是磕了個響頭。直起身體,有板有眼地道:“爸爸,我錯了,錯得離譜。我不該跟爸爸鬥氣,不該惹爸爸生氣。爸爸,當時我去報考誌願,思想開了小差,填報了一個跟中醫不相幹的專業。等到清醒時,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我知道,以我的分數,第一誌願肯定能被錄取。如果想再報中醫學院,必須要等到明年再考。”


    “爸爸,我不想再考,又不敢跟爸爸坦白。我既怕氣壞爸爸,又怕爸爸不顧一切揮動大棒打斷我的腿。我隻能不辭而別,希望能等到爸爸消氣後,再回來請求爸爸原諒。”


    “爸爸,我想通了。我寧願爸爸揮棒打斷我的腿,也不願氣壞爸爸。爸爸,今天,您老要是真的舉起大棒,兒子絕不逃跑。隻要爸爸能夠原諒我,不管讓我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沐澤軒本來緊繃的臉,讓沐玉君左一個大棒,右一個打斷腿,終於化開了。他再也保持不住那種嚴肅的表情,臉上出現了古怪的神情。他既想笑,又想保持嚴肅的神情。因而,臉上出現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


    不過,沐澤軒抓住沐玉君最後一句話,擠兌他道:“小子,出去大半年,別的沒學會,貧嘴倒練得很純熟。學會插科打諢,大事化小的本事了。不過,這也勉強算是本事了。我問你,你最後說的話,能兌現嗎?”


    沐玉君當即保證道:“隻要爸爸原諒我,我絕對能做到。”


    沐澤軒嚴肅道:“好吧,我聽說你在外麵闖下了好大的名頭,也算是為我們沐家爭了大光。扁鵲針,是吧?真是你發明的?”


    說到正事,沐玉君臉色也很鄭重。他點頭道:“是的,爸爸。我是根據武功裏的點穴手,結合針灸創出來的。至於學習武功,是我遇到了一個世外的高人。他不想出名,不讓我暴露他的身份。”


    沐澤軒微微點頭,道:“嗯,江湖上這樣的高人很多。我們沐家就是遇到這樣的高人,才學到了中醫絕技。”


    他話頭一轉,嚴肅道:“你應該看出來了,你爺爺身體欠佳。我希望你能用扁鵲針治療你爺爺的病。”


    沐玉君其實在握住爺爺的手時,就已經知道爺爺的病很重。作為一個先天境界高手,他能夠感覺出爺爺身上的生命元氣在很快流失。這是病人麵臨絕症所特有的現象,絕症病菌正在大量吞噬病人的生命元氣。


    沐春生患的是胃癌,且已到晚期。這也是他不願再住在外麵,害怕自己病故在異鄉,有落葉歸根的意思。


    沐春生則非常豁達,作為一個醫生,他早就看破生死玄關。他嗬嗬笑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必看得太重。小君,你比我們所有祖上都厲害。發明了聞名全國的扁鵲針,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症。我還聽說,扁鵲針居然能起死回生。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算是死了,到地下見到祖上,也會很有顏麵。”


    沐玉君鄭重而嚴肅道:“爺爺,以後絕對不能再提死字。我還要爺爺看到我娶妻生子,爺爺不想看護您的重孫子嗎?”


    沐春生哈哈大笑道:“想,當然想。你得趕緊給我找個孫媳婦,讓我看看。”


    沐玉君羞澀道:“爺爺,我才十九歲呢。不過,我隻要治好爺爺,讓爺爺長命百歲,爺爺肯定能看到重孫子。”


    沐春生灑脫道:“不必太勉強,我知道癌症是絕症,全世界都很難治愈。你能有心,我就很滿足了。”


    沐玉君現在修仙,有多種手段可以治好爺爺的絕症。因此,他信心滿滿道:“爺爺,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還給爺爺一個非常健康的身體。”


    沐春生的身體,現在確實非常虛弱,差不多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沐玉君不敢使用強生丹,更不敢使用脫凡丹。他想先調理好爺爺的身體,再使用強生丹,會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於是,沐玉君對沐澤軒道:“爸爸,我想先給爺爺用扁鵲針調理調理身體。”


    沐澤軒正要點頭,沐春生卻道:“還是吃過中飯再說吧。小君,你媽媽好長時間,沒見你,你去見見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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