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漓搖了搖頭,見太醫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傷勢如何?”葉思漓詢問道。


    “回郡主,那位公子的性命暫且保住了,不過他舊傷長久不愈,如今又添新傷,若不好生調養,恐會落下病根。”


    葉思漓吩咐暮春隨太醫去拿藥,而後進了屋。


    顧離憂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男子,疑惑不解,“他是何人?”


    “好啊思漓,你們去打獵居然還帶了個男子回來!”穆九風一臉去嫌棄地看著床上的人。


    “穆九風你那腦子裏能不能裝點正事?”蕭靈懟道。


    穆九風吃癟地將臉轉向了別處。


    葉思漓上前解釋道:“他叫青珞,原是周府的仆人。”


    “周府?”顧離憂想到今日出席之人,問道:“可是遇上了周府二小姐周酒兒?”


    “是啊,今日周酒兒吃癟,想必今後又會尋機找茬了,近日小心些。”葉思漓提醒道,他們自幼生長於京都,各府的公子小姐也自然是熟悉的,自幼便吵吵鬧鬧,如今倒也沒懂事半分。


    “他既是周府仆人,如今你如何打算?”顧離憂詢問道。


    “周府他肯定是回不去了,等他醒來我將賣身契還給他,再差人將他送走,之後便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日子了。”葉思漓認真地思考道。


    顧離憂點了點頭,認同她的做法。


    晚膳時,周元帝就著白日的輸贏依次行賞,周酒兒自然是第一,葉思漓和蕭靈兩手空空,眾人已是見怪不怪,然周元帝還是給予了獎賞。


    席間眾人說笑,一時倒也自然。


    “遇刺之事,達汗齊同本殿說了,多謝五公主和樂安郡主的幫忙。”楚慬的傷勢已好了大半,此時端著酒杯前來道謝。


    “琊肅殿下身份尊貴,自然是出不得差池,再者,朋友有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隻是不知,殿下傷勢如何了?”葉思漓起身回道。


    “本殿聽聞是樂安郡主特意囑咐了何太醫,多虧郡主照拂,本殿的傷勢已無大礙。”


    “不知琊肅殿下先前的承諾可還算數?”蕭靈認真問道。


    “本殿一言九鼎。”


    得到楚慬的承諾蕭靈兩人總算踏實了不少,三人正聊得歡喜,卻見周酒兒走了過來。


    “酒兒見過琊肅殿下。”


    “五公主安。”


    “樂安郡主安。”


    周酒兒一改白日的囂張,依次禮貌行禮。


    葉思漓和蕭靈對視一眼,不知道她的葫蘆裏又賣什麽藥。


    “琊肅殿下的威名,酒兒早有耳聞,今日有幸一睹真容,傳言果真不假。”


    葉思漓聽著這話,忽然想到周酒兒是今日才來的獵場,昨日確實沒見過楚慬。


    楚慬倒是十分熟練地回應,“周小姐是今日狩獵之首,當真是才貌雙全。”


    周酒兒聽了嘴角瘋狂上揚,更是自信了幾分。


    蕭靈聽了卻直翻白眼,看來楚慬這廝的身體還需好生休養,定是患了眼疾。


    “酒兒聽聞昨日琊肅殿下也是大展身手,真是令酒兒心生欽佩,特意來敬殿下一杯。”說罷,周酒兒便端了葉思漓她們桌上的酒欲給楚慬斟酒。


    昨日男子狩獵比賽確實精彩,不過這場狩獵本是為嘉獎二皇子蕭風所設,其餘人自然也不會搶了他的彩頭。


    誰知楚慬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抱歉道:“本殿有傷在身,不宜飲酒。”


    說罷,還看向周酒兒,問道:“周小姐通情達理,自然是理解的,對嗎?”


    周酒兒看見葉思漓和蕭靈都盯著她,有些尷尬地放下酒壺,“殿下身體為重。”


    待周酒兒走後,蕭靈忍俊不禁道:“沒想到你還有兩把刷子啊。”


    楚慬一本正經道:“本殿向來知恩圖報,你們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卻聽聞今日這位周小姐特意為難你們,自然是要幫上一幫。”


    “其實也不算為難。”葉思漓說道,畢竟是她們搶了別人的仆人。


    晚宴還未結束,渙夏便前來稟告說是青珞醒了,葉思漓想著他傷勢太重,便還是前去看看。


    “樂……”


    “不必多禮,你好生躺下。”葉思漓阻止了正欲起身行禮的青珞。


    青珞的臉色慘白,聽太醫說是因長期遭受虐待加之失血過多所致,不由得讓葉思漓感到可憐。


    “奴才青珞……多謝樂安郡主……救命之恩。”


    青珞的氣息細微,聲音有氣無力。


    “順手之勞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葉思漓伸手拿過渙夏遞上的紙張,展開看後,道:


    “這些日子你先隨我回府好生養傷,待你身子養好便可離開,無人阻攔。”


    “這是你的賣身契,你可收好了。”


    誰知青珞忽然激動地掙紮著起身,直接摔下床跪在地上,嚇得葉思漓後退。


    “奴才的命……是郡主所救……從今以後……便認定郡主……求郡主……不要趕走奴才……”


    葉思漓不解,“天地之大,你便願意一生為奴、生死不得已?如今有了再生的機會,為何不願與家人團聚?”


    許是傷口太疼,青珞的聲音有些發顫,“奴才是罪臣之後,早已沒有了家人。”


    “任憑天地之大,皆無奴才的容身之所。”


    “隻求郡主不要趕走奴才,讓奴才得以報答郡主的救命之恩。”


    “這……”葉思漓有些猶豫,可瞧著青珞單薄如紙的身子,又想到白日周酒兒對他們的行為,甚是同情。


    “也罷,你孤身一人,在外也無人照應,倒不如留在王府有個生計。”


    “這賣身契我便先替你收著,若今後你尋到了好去處,大可拿回。”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青珞感激涕零地磕著頭。


    葉思漓瞧著他的傷口已是血紅一片,便連忙讓渙夏將他扶上了床。


    “多謝郡主願意給奴才容身之所。”


    葉思漓想了想,說道:“別再自稱‘奴才’了,我向來聽不慣。”


    “今後你便跟著我,不必如此看輕自己。”


    “再怎麽說,也是我裕公府的人。”


    聞言,青珞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葉思漓,見旁邊的渙夏朝他笑著點點頭,他才知道葉思漓並非在說笑。


    “青珞任憑郡主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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