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良城軍營。


    「公子,這幾個人什麽也不肯交代。」


    白一關上牢門,上前跟顧離憂稟告道。


    顧離憂負手而立,站在營地中望著京城的方向。


    不知道阿漓收到他的信沒有。


    已經有好幾日沒有阿漓的回信,不知是否京都出了什麽問題。


    「罷了,他們雖被我軍擒住,但記住切莫動用私刑。」


    此時已是深夜,顧離憂完全是因為心係京都之人才導致難以入睡,這才前來營地逛逛。


    「是。」


    前幾日山匪大肆來犯、進城搶糧,幸得顧離憂早有應對,這才護住了良城百姓。


    牢裏關押的這幾人便是當日其中的山匪。


    白一覺得奇怪道:


    「公子,他們雖然成為了階下之囚,但性子極其傲慢,篤定自己能平安離開。」


    聞言,顧離憂目光淡沉,在朦朧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


    「他們如此篤定背後的大樹一定靠得住?」


    顧離憂聲音低沉,神色是葉思漓從未見過的淡漠。


    十一日前,他初至良城,知州孫閻遠道迎接,大設宴席。席間幾經試探,顧離憂將計就計讓孫閻以為他極易掌控。


    十日前,他以職責所在為由要求檢查近十餘年的良城賬簿,孫閻給出的賬簿漏洞百出,他佯裝配合絕口不提,更是得到孫閻認可。


    八日前,他拿出良城部署圖與孫閻討論了整整一日,對於良城駐兵上萬卻屢次被山匪擾得民不聊生之事,孫閻給出的理由是——「那山匪是在太過強悍,尤其是段江段天那兩個野蠻子,良城兵馬雖多,但物質匱乏,實在抵不過啊。」


    六日前,半夜時分,山匪二寨主段天帶人偷襲,顧離憂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將段天一行人阻擋在城外,結果城中竟出現了山匪蹤跡,顧離憂為保護城中百姓,隻好速戰速決撤兵回城,順便活捉了幾人。段天也並未戀戰,似乎此番前來挑釁,隻是想給顧離憂一個下馬威。


    這幾日,孫閻擔心段天一行人會卷土重來,多次提議將山匪放回。


    顧離憂和白一離開了營地,回到自己休息的院子。


    白一擔憂道:「公子,經過上次一戰,我總覺得那群山匪不像是普通占山為王的匪。」


    顧離憂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作戰有序,武器裝備更不像是普通山匪所能擁有的。」


    感覺就像是……


    「像在軍隊訓練過的。」顧離憂嗓音溫涼,與夏月清涼夜風融為一體。


    「對。」白一不免憂慮:「若是山匪跟軍隊扯上關係,那公子您處境便危險了。」


    「這些時日孫閻分明是在試探您的態度。」


    確實,據孫閻所知,顧離憂不過是個上過幾次戰場的年少將軍罷了,如今被聖上派來這窮鄉僻壤之地剿匪,看來也並非得以聖上重用,若是這將軍不識時務,那他也不介意將這將軍永遠留在這裏,去陪陪以前前來剿匪的那些官員。


    顧離憂毫不在意道:「若是孫閻以為可以將我隨意拿捏,隻管來試試便知。」


    次日一早,顧離憂和白一正用早膳,卻聽見手下來報:


    「將軍,城門處有人鬧事。」


    顧離憂所住院落是由自己人守衛的,此時前來稟告之人是良城將士。


    白一反問道:


    「有人鬧事?若我沒記錯,孫知州說得清清楚楚,我家公子奉旨前來剿匪,可不是來管你們城中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


    前幾日顧離憂和孫閻上街了解民情,結果遇見城中士兵行為暴力、


    大肆征稅,白一看不過上前阻止了正要對花甲老人施暴的士兵,卻被孫閻陰陽怪氣了一把。


    雖然當時顧離憂便將那士兵當眾軍法處置六十大棍,直接要了那士兵大半條命,可孫閻的為人,他白一就是看不怪!


    「怎麽,有人蓄意滋事,也需得勞煩我家公子解決?」


    白一喝了一大口米粥,繼續吃早飯。


    那士兵見顧離憂也沒有絲毫要管的意思,著急道:


    「將軍,勞煩您二人前去看看吧。」


    「那女子武藝高強非要闖進城門,守城門的弟兄們實在有些攔不住了。」


    「而且,她指明要找將軍您。」


    顧離憂放下筷子:「可知她是何人?」


    「那女子手持一根長鞭,她說她叫……叫……」


    「暮春?」白一心驚。


    「對!就是暮春。」


    白一和顧離憂相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驚,兩人紛紛起身,顧離憂問道:


    「隻她一人?」


    「是,那姑娘一身狼狽,此時正在與城門處的兄弟們糾纏。」


    未等士兵說完,顧離憂和白一兩人便立馬趕去。


    「啪!」暮春長鞭猛劈,狠狠打在士兵身上。


    城門處,不少士兵橫七八豎地躺在地上,吃痛地哀嚎。


    暮春麵容疲憊,身上的傷口和著衣裳的血跡幹在一起,她手持長鞭,雙眼布滿血絲,嘴唇幹裂,聲音沙啞,怒道:


    「我說了,我有急事求見顧離憂顧公子!京都裕公府令牌在此,你們都是瞎了眼嗎!」


    她策馬奔馳了一夜,好不容易到了良城,結果這群士兵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進去,她苦口婆心解釋了許久,還拿出了郡主的葉府令牌,結果這群瞎子非不信她跟公子認識。


    昨夜情形那般危機,郡主還等著她找到公子前去營救,她半刻也耽擱不得,隻好被逼得大打出手。


    士兵將她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嗬斥道:「你瞧瞧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豈會認識顧大將軍,恐不是敵軍的派來的細作?」


    「……」暮春懶得跟他們廢話,緊緊握住郡主的令牌,長鞭瞬間朝那人揮出。


    一時間,暮春又陷入了混戰之中。


    「住手!」


    待顧離憂和白一趕到城門之際,看著眼前的暮春皆是震驚。


    眼前之人發絲淩亂,衣衫不潔,沾滿深褐色的血跡,手中長鞭招招狠辣、毫不留情,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此時更是殺紅了眼,卻因為對方是官兵而未取他們性命。


    白一飛身上前一腳踹開暮春襲擊暮春後方的士兵。


    士兵見顧離憂和白一趕來,也紛紛收了手。


    「暮春。」白一近距離看著暮春的一身傷勢,滿眼皆是心疼。


    「……白一。」暮春嗓音沙啞,見是白一,眸中的警惕瞬間卸下。


    暮春已是力竭,此刻見到白一終於不必硬撐,頭眼昏花,腳下踉蹌險些不穩,幸得白一將其扶住。


    顧離憂見暮春傷勢過重,連忙讓白一帶她回府。


    回到休息之地,暮春接過白一遞來的溫水,連著灌了好幾杯,到最後劇烈嗆咳起來。


    「你慢點兒喝。」白一急忙幫她拍拍背順氣。


    「我才離開多久,你居然把自己弄成了這副鬼樣子。」白一語氣皆是心疼。


    顧離憂將大夫引進了屋。


    「公子,我傷勢不要緊。」


    暮春見著麵前的顧離憂,撲通跪下,雙眼含淚。


    「公子,您快救救郡主吧!」


    她們奔波數日,


    經過惡戰,她終於找到了自家公子,看著麵前熟悉的公子和白一,她再也忍不住眼淚,雙眼酸痛。


    顧離憂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問道:「阿漓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暮春一把抹了眼淚,強忍住眼中酸澀,道:


    「郡主在京都收到消息,擔心您有危險,便帶著我與渙夏和青珞日夜兼程趕往良城。」


    「可是昨夜我們不慎撞見了山匪。」


    「奈何敵眾我寡,危急之際,郡主他們將我送了出來。」


    說及此,暮春看向白一,白一立馬將大夫請出了屋,而後檢查院落周圍,確認無人後才進屋關了房門。


    「這是郡主此番特意送來的葉家軍令。」


    暮春將葉家軍令牌拿出,雙手遞給顧離憂,小聲道:


    「郡主和九風公子猜測良城官員恐有異心,擔心公子身陷險境,便特意送來令牌,以解公子之困。」


    顧離憂收好令牌沒有多問,隻關心道:


    「阿漓如何了?」


    「昨夜情形危急,郡主定是知道我們無法全身而退,這才拚盡全力掩護我逃了出來。不過公子放心,有渙夏和青珞護著郡主,郡主定會平安。」


    後麵半句話,暮春說得毫無底氣,昨夜那群山匪野蠻,也不知郡主他們究竟如何了。


    「白一,集合人馬。」顧離憂吩咐道。


    「公子,段山寨之人不同於普通山匪,貿然攻打恐怕不妥。更何況孫閻這邊還未搞定,變數難測啊。」白一試圖阻止道。


    顧離憂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隻道:「那群山匪殺戮成性、粗鄙不堪,若是阿漓落在他們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公子。」暮春道:「郡主再三囑咐讓我將令牌交於您手,定是有所打算,萬不可功虧一簣啊。」


    暮春和白一兩人極力相勸,顧離憂終於冷靜下來。


    在房中焦急踱步,猛然一頓。


    依著阿漓的性子,若是毫無生機,她定會拚個魚死網破,也熟知他的性子,明白他若知道她有難定會不顧一切前去營救。


    而如今她讓暮春拚死送來令牌,特意交代良城一事,是想讓他以良城百姓為重,也說明她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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