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疑惑地跟上去。


    牆角前有一棵大樹,繞過大樹便看見……一名女子???


    顧離憂微微歪頭,默默給了白一一記眼神,白一瞬間明白,他環胸抱劍抬頭看向半個身子都趴在牆頭之人,突然出聲道:“看什麽呢?”


    牆頭女子嚇得一哆嗦,腳下的梯子都嚇得微微傾斜,她轉頭吃驚地看向他們二人,“你們……”話未說完,隻見腳下的梯子忽然朝一側倒下……


    “啊!”


    見此,白一和顧離憂出奇一致地後退一步,眼睜睜看著她摔在地上。


    女子摔落在地,注意到兩人後退的動作,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們。


    她吃痛的趴在地上,許久沒能爬起來。


    而麵前二人則是雙手環胸淡淡審視著她,沒有半分欲扶她一把的意思。


    “呸、呸呸……”女子嫌棄地吐掉被迫吃進嘴裏的雜草,抬手擦了擦嘴,忍痛緩緩爬了起來。


    許是摔得太痛,她隻得將身子半靠著牆,視線看向顧離憂二人,見他們二人模樣,她亦不服輸地默默站直了身子,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雜草。


    “你們是誰啊?”女子沒好氣地瞪著麵前二人。


    白一看了顧離憂一眼,笑著回道:“這話應該我們問你吧?你誰啊?”


    “我乃堂堂……”女子突然住了口。


    “堂堂?堂堂什麽啊堂堂?難不成你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誰家正經小姐半夜偷偷翻男子的牆頭啊?”白一這副欠欠的模樣,但凡暮春在,定是要追著打他的。


    “你!”女子氣得臉通紅。


    一直沒出聲的顧離憂淡淡開口道:“堂堂……程安侯府三小姐?”


    聞言,白一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麵前女子。


    她就是程安侯的寶貝孫女,程安侯府的三小姐???


    程鳶更是詫異,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普普通通的打扮,“你怎麽知道?”


    天色本來就暗,牆角前還有個大樹正好擋去暗淡的月光,程鳶站在牆角處看顧離憂二人正是背著光的,看的不太清。


    她好奇地上前幾步,湊近顧離憂身前,月光透過樹枝灑在顧離憂身上。


    他的臉長得倒是不錯,瞧瞧這冷峻的眉眼,這高挺的鼻梁,還有這……


    不等她細細打量完,顧離憂果斷後退一大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語氣十分疏遠,“你雖是普通姑娘打扮,可身上衣裳的款式用料都是今年剛出的新品,尋常人家哪裏舍得?”


    程鳶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早知道就隨便穿件下人的衣服了。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她更加明目張膽地打量著顧離憂。


    白一小聲嘀咕道:“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真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蠢啊。”


    程鳶瞪著白一,而後嘴角上揚,“你啊。”


    “……”


    顧離憂看著白一吃癟,忍住笑意,目光看向程鳶,“不知三小姐深夜來訪是為何事?”


    程鳶毫不掩飾地盯著顧離憂,眼神中頗有幾分滿意。


    “聽聞朝中派來的大將軍俊美絕倫,在京中便受滿城閨中女子青睞,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連淵郡此等偏僻之地,我可不得抓住機會好生瞧瞧?”


    顧離憂和白一皆不曾想竟有人如此大膽直接,兩人尷尬地對視一眼,白一連忙上前一步擋在顧離憂身前,護食般緊盯著程鳶,語氣嚴肅道:


    “我家公子已有心上人,你最好打消著不靠譜的念頭。”


    聞言,程鳶倒是微微詫異,她沒聽說顧離憂有婚配一事啊。


    隨即想明白,十分同情地看向顧離憂,“原來是單相思啊。”


    程鳶可惜地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眼光這般高,竟惹得赫赫有名的顧大將軍牽腸掛肚。”


    “不過——”程鳶瞬間換上眉眼彎彎的笑意,朝顧離憂一挑眉,“既是單相思,又無婚約在身,那我也是有機會的嘛。”


    顧離憂詫異不解,不等他開口,又見程鳶看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今日便就此告別罷。”


    “你這、這就走了?”白一一頭霧水地看著麵前之人。


    “不然呢?我本來就是為了來看看他長得如何,如今不看見了嘛?”程鳶看了眼顧離憂,嘴角上揚,“我很滿意。”


    “……”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剛走出兩步,忽然頓住腳步,轉頭望向顧離憂,笑得眉眼盈盈,大聲道:


    “顧將軍!我是程安侯府程鳶,我們來日方長!”


    白一連忙拉住自家公子轉身回府。


    “真是太可怕了,還是我們郡主好。”


    玉笙院中,暮春和渙夏替葉思漓仔細梳妝打扮。


    葉思漓艱難地撐開困乏的雙眼,試圖反抗道:“今日挑選郎君的是小靈又不是我,我實在不需要這般精致打扮。”


    暮春一手撐著自家郡主的下巴,苦口婆心勸道:“我的郡主誒,您也知道今日是五公主挑選駙馬的日子,您作為五公主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五公主特意交代一定要讓您盛裝出席。”


    “……”葉思漓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姐妹隻能自己寵了。


    “我不戴這個。”葉思漓取下渙夏剛給她插上的三尾鳳釵,指了指麵前單獨擺放的木簪,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我喜歡這個。”


    暮春和渙夏相視一眼,渙夏默默使了個眼色,暮春試圖拒絕,但招架不住渙夏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笑嗬嗬:


    “郡主,我也覺得公子送您的發簪非常好看,可是……這三尾鳳釵也是五公主再三囑咐的。”


    在暮春和渙夏兩姐妹的一唱一和之下,葉思漓終於放棄掙紮,仍由她二人擺弄。


    終於在巳時,葉思漓在暮春和渙夏的攙扶之下出了裕公府大門。


    今日陽光明媚,天氣甚好,故依五公主吩咐此番招親設在宜春苑中。


    葉思漓和蕭靈是在千靈宮到宜春苑的路中遇上的。


    兩人看著對方的一身行頭愣了愣,又默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再抬頭看向對方時皆是忍俊不禁。


    “可以啊小靈,你今日這身裝扮倒是有幾分正經公主的模樣了。”


    葉思漓這般打趣著,蕭靈也十分配合地抬頭挺胸端莊站好,清了清嗓子,做作道:“喲,我說是哪家姑娘呢,這打扮得頗和我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忘了早已等候的客人。


    最後還是沫兒和渙夏看不過去了,上前提醒,兩人才不情不願地往宜春苑走去。


    葉思漓一邊走著,一邊低頭湊近蕭靈,低聲問道:


    “你怎麽突然要招親了?上次琊肅的事不是解決了嗎?”


    蕭靈無奈道:“還不是朝中那些囉嗦的老家夥們,天天拿著我的年紀說事,父皇實在頂不住便隻好安排這麽一場招親,你莫要當真,隨便應付應付得了。”


    “我當什麽真?要小心的是你啊。”葉思漓提醒著,眼神無意瞥見跟在身後的雲安,又小聲問道:“你招親雲安也跟著?”


    蕭靈轉頭看了雲安一眼,“多虧了雲安提醒,我選駙馬自然文韜武略都要上乘,而雲安的身手自然是數一數二的。”


    蕭靈自信地朝葉思漓挑了挑眉,“有雲安把關,我就不信有過得了的。”


    話落,蕭靈看了眼身後的雲安和沫兒,小心說道:“況且經過張貴妃的事情之後,我更是意識到在皇宮之中,隻有隨時把他們帶在身邊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他們。”


    葉思漓點了點頭,十分認同。


    兩人到宜春苑時,早已到場的各家少爺公子們瞬間安安靜靜,恭敬垂眸候兩人落座。


    葉思漓看著滿院的人不免有些詫異,走個過場而已,這人也太多了吧。


    她轉頭朝主位的蕭靈看去,蕭靈默默朝她微微癟嘴,示意——就是如此。


    平時也沒什麽機會能將這些公子哥聚在一起,今日好不容易湊齊了,兩人倒也是大大方方地看了看。


    忽然,兩人的視線都停留在同一人身上。


    蕭靈和葉思漓轉頭對視,皆是詫異,兩人又看向場內落座之人,那人手執折扇,正咧著嘴朝她二人輕輕揮手。


    他怎麽來了?


    元木看著自家公子直咧嘴的模樣,忍不住彎腰提醒:“公子,侯爺和夫人專門交代了讓您別給寧安侯府丟人。”


    聞言,穆九風無甚在意,嘴角的笑容壓根沒有要收回的意思,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蕭靈下手位的葉思漓,樂嗬嗬給元木解釋:“你不覺得思漓今天這身打扮難得一見嗎?不錯不錯,好看得很。”


    元木正想朝葉思漓看去,卻被穆九風一把別過了視線,“誰讓你看了?”


    “……”元木不願多說,他很難想象,此時這個嘴角咧到後腦勺的人和方才在府中死活不願參加招親的人會是同一人。


    其實公主招親本就沒什麽熱鬧可看,比試的內容場次都是早已定好的,今日蕭靈和葉思漓來無非是走走過場。


    隻不過看著席間之人,蕭靈心裏莫名有了些期許。


    縱然,他的目光隻在她身上匆匆停留了片刻。


    分明知道他不是為她而來,可看著他奮筆疾書的模樣,她偏偏生了幾分歡喜和自欺欺人。


    第一場文試結束,有兩刻鍾的休息時間,蕭靈和葉思漓迫不及待找上穆九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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