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八落,是周文華最得意的一招劍法。


    曾用這一招在家族之內,連敗多名好手,被族老稱其為多年不出的歪才。


    麵對隻聽其名,第一次見其人的王予,信心十足。


    或許片刻之後,離州的江湖上,就要多出一個叫周文華的人了。


    王予抽劍在手,他最喜歡的就是麵對這種花裏胡哨的武功。


    因為招式越繁複,出招的速度就越慢,變化越多,其破綻也就越多。


    這一招七零八落,無論是封其走位和躲避的空間,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了,卻有一點他沒辦法改變。


    那就是速度,出劍有先後,隻要破了他第一劍,剩下的也就使不出來了。


    王予的劍並不需要多麽快,隻需要比周文華快一線就成。


    斜向左出手一招,仿佛就等著周文華持劍的手,自己撞上去一般。


    周文華的劍比王予的劍短了一寸,就是這一寸的距離,讓他的劍招再也無法完整的施展下去。


    若是強求,隻能是自己的手指先被王予的長劍削掉,從今往後不能再用右手劍。


    周文華似乎沒想到結局是這個樣子,他一招都沒有施展完整,就要放棄,那剩下的其他招數,有能起到什麽作用?


    內心的糾結,讓他遲疑著是放手一搏,還是理科後退重整旗鼓。


    王予自然不會故意放水,都欺負到他臉上了,還不能發泄一番怨氣?


    難道以德報怨然後收手指點一下對手的劍法,讓別人叫好一聲,才算高手風度?


    周文進最後還是決定退下,以後的時間很長,他還年輕,不需要掙得一時之利。


    隻是思考的太多,早已錯過了退出的最好時機,王予的長劍幹淨利落的切下了周文進右手的大拇指。


    一聲慘叫,隨即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站立當場,一把長劍隨意的落在草地上。


    滴落的鮮血,像路邊梅樹冬天開起的梅花。


    王予長劍一招得勢,一引再次刺向呆立當場的周文華咽喉。


    離得最近的譚偉,發現不對,立刻彈射出了一塊銀子,可惜在怎麽快速,也比不上王予長劍刺出的速度快。


    直到王予的劍穿過了周文華的咽喉,周文華都還是愣愣的用眼神問著:為什麽?


    “你明明已經勝了,為何還要殺人?”


    暴怒的譚偉,為自己沒有救下周文華而質問。


    王予斜持長劍,等著下一個入場的人。


    對譚偉的質問想了想,定定的看著他說道:“趟了江湖路,就是江湖人,江湖爭殺刀劍無眼,這一點都看不透,何必江湖上走一遭。”


    活著的幾人,陡然想起,家裏長輩們的耳提麵命。


    江湖活血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周世傑緩緩上前抱起了他的弟弟,沒有哭鬧,也沒有兒女情長,隻是簡單的用手覆蓋著周文華的雙眼,讓他能夠明目。


    “下輩子,不要再做個江湖人。”


    隨即抬頭望向王予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劍道:“你的劍法很特別。”


    王予沒有問特別在哪裏,隻是右手一震長劍,抖落血花,道:“下一個你們誰上?”


    王予眼神看向譚偉,譚偉的怒火早已熄滅,江湖上被他們用慣了的一些道義,既然起不了作用,不能讓對手束手束腳,他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能打到這個人。


    小女孩似乎都嚇得呆住了,忘了恐懼,也忘了尖叫。


    被譚偉拉著,一陣風般的消失在小道上。


    窺一斑而知全豹,管一葉而知秋,王予的劍法他破解不了,上去除了徒添性命,還不如一走了之。


    邱來龍看著走掉的譚偉一眼,忽然發現,他似乎也是剛剛才認清了這人的嘴臉。


    周文華的死,可以說譚偉有三分之一的責任,除了質問一聲,再沒有任何表示,或許這就是人家為何名聲最大的原因吧。


    他記得以前排在譚偉前麵的那個少年天才墨陽,就是因為脾氣太剛,總是一副雖千萬人而吾往矣。


    結果死得最快,也死的最不值得,到現在還是一些人口中的笑柄。


    為一個妓-女出頭,去和一個比他境界高的人決鬥,就為了一句道義,搭上了性命不說,連收斂屍體都是被一些慕名而來的混混們辦的。


    至於那個妓-女。


    嗬嗬,無情從來都是她們的拿手絕活,男人千萬不能當真。


    遠處的穿著百衲衣的少年乞丐,咽了口唾沫,忽然發現,江湖好複雜,還是他們那些要飯的兄弟們簡單。


    有口吃的就感恩戴德。


    周世傑不知是忍下了這一口氣,還是要放下這一段仇恨,一言不發的抱著他的弟弟,一步步蹣跚的往縣城方向走去。


    一劍就已經讓他膽寒,再也沒了出手的勇氣,而往日的名聲卻成了最大的諷刺。


    什麽離州江湖新秀,離州十傑,等等等。


    王予眼神落在周世傑的身上壓得他步伐都要不穩,隨即挪到了邱來龍的身上。


    邱來龍二話不說,飛身後退,同時小叫花子也同樣的跑的遠遠地,頭也不回一下。


    馬車上坐著的胡說不自覺地漏出了崇拜的神情,殺一人,而震懾一群人,這種手段,讓他用一輩子估計都學不會。


    特別是冰冷的麵孔,冰冷的眼神,都不是他能學的來的。


    “愣著幹嘛?還不趕車?”


    王予收斂了一身殺氣,又是一副平常家少年的樣子,前後的差距之大,不是身邊的人,很難分辨的出來。


    馬兒歡快的叫著,車輪咕嚕嚕的轉動。


    路就在芳草邊,芳草連著天,路也就顯得很遙遠。


    縣城內。


    那處酒樓中,譚偉還在安慰著因為恐懼時而呆愣的小師妹。


    中年文士麵前的酒,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著。


    旁邊的中年美婦則不時的蹙眉,像是想不通一些很簡單的問題。


    “你說那人的劍法簡單而直接?看起來不快,卻能後發先至?”


    中年文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次問向譚偉。


    “是的,那樣的劍法看著簡單,已經有一種大道至簡的味道,我破不了,若是我進入了合鼎境,也隻能用身後的修為來壓製,同等境界之下,他應該是無敵的。”


    譚偉回去的路上就在想如何破解這種劍法,卻發現,破綻雖多,反而不知如何進攻。


    “那你有沒有看出他用的是那門那派的武功?”


    中年文士追問道。


    “人家隻出手了一招,看不出來。”


    譚偉搖了搖頭,接著又道:“他以前行走江湖,報仇的時候,有過殺人的舉動,是不是從這上麵能夠看出點什麽。”


    “同等境界之下無敵,嗬嗬,下一次可能就不是你們這樣的人前去試探了。”


    中年文士,似乎看到了以後的離州江湖是個怎樣的模樣。


    “不過這人從不主動殺人,估計所有的宗門和世家,都會向他妥協,隻有一些頭鐵的人,才會想著出名上前挑戰。”


    中年美婦一語中的。


    若是這人不分青紅皂白,殺人如麻,那一家都不會容得下他。


    江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江湖,王予再次行走離州,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


    他從不主動惹事,也沒有飛揚跋扈的性子,更沒有欺男霸女舉動。


    名聲就是被一些上門挑戰的人給堆起來的。


    偏偏人家還真不在乎。


    一個不在乎名聲的江湖人,每個地方都會有幾個,隻要不惹到人家身上都能相安無事。


    還有一些人發現,人家不是不講理,隻要你家不先動刀劍,人家肯定也會坐下來喝茶。


    至於打抱不平,除惡揚善,似乎和人家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很快王予的一些更細節的事情就傳到了各個有身份的人手中。


    “這小子終於舍得從他的溫柔鄉出來了。”


    安道遠是知道樂韻的存在的,不過看著新卷宗上對王予的分析,又是一陣頭痛。


    一個不好名,不好利的人,才是最難以把控的。


    桌案上,淡淡的青煙,散發出清新的香氣,繚繞一圈再也看不到散入何方。


    “聽說他把他製下的江湖人,都管得服服帖帖,讓開山石,就開山石,讓修路,就修路,那也是一方治世的本事。”


    餘溫用含了毛筆,筆尖的黑黑的嘴,頗為公正的陳述道。


    “你說要是把他提到州府來會如何?”


    安道遠忽然抬頭希冀的看向他的幕僚問道。


    餘溫放下了手中的畫筆,仔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才抬頭給安道遠用了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安道遠喃喃自語道:“真是想多了。”


    隨即又道:“王予和張家有仇,你說張家現在是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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