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被別人說不會做事。


    其實那是不會做事,而是你沒有權利去做對事。


    三位捕快和青竹幫的人就是這樣。


    他們勢力強盛,麵對王予他們自然無往而不利,這事就做成了,誰管過程如何,誰對誰錯,


    若勢力相對的軟弱無力,那抱歉,這事就做不成,說不得還要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寒風忽起,吹皺了柳河的河水,也吹起了幹枯的柳枝,卻吹不幹三位捕快和伊和平他們額頭的汗水。


    “你們想怎樣?”馬步行喉噥幹巴巴的擠出一句話問道。


    “我們想怎樣?不是你們想怎樣麽?五皇子,六皇子,當真了得啊,還沒有做皇帝呢,都能調動皇家的十大名捕,不知道老皇帝晚上,睡覺,睡得安穩不安穩?”王予接到金無用的傳音入密,很快就知道這三位捕快到底是何人。


    王予說了那麽多的廢話,隻有這一句才是最讓人心驚膽戰的,隻因前麵說的最多,隻要他們身亡,朝廷一定會給他們家族一個公道。


    而這一句若是被傳出去,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就連金無用都有些側目,現在的年輕人可是真能說,也真敢說。


    這已經上升到不是銀子能輕易解決的大事上去了。


    馬步行聞聽,怒目而視,卻又緊緊的閉上了嘴巴,身體一陣搖晃,差點站立不穩。


    怕說的多了錯的更多,到那時可沒有人敢向他們伸出一隻手拉一把。


    石映雪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被王予幾句話反轉了過來,反而覺得有些好笑,想不明白能位列十大名捕的人,怎麽也會犯這種蠢事。


    是不是本來這三人,就是朝廷推出來了堵某些人嘴的?又或者像王予曾經說的,豬養肥了,該殺了,順便再賺一點聲望?


    想著這些,石映雪看向這三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憐憫。


    離河灘三裏多地的小山坡稀疏的樹林裏,一群兵丁無聲無息的站好的跟著都衛長的命令。


    最前麵是三位皂衣捕快,身邊則是都衛長和甘穀縣的縣令。


    另有一人則通過手中的千裏眼,看著遠處的河灘,一邊看,還一邊學著別人的口氣說話。


    特別是其中一個年輕人說出的話,單單隻是複述了一遍,都能感覺到背上已經被汗水弄濕了一大片。


    “有意思,沒想到江湖上還有這麽大膽的少年人,朱兄你怎麽看?”一位眉毛吊得很長的白麵中年漢子,雙手背在身後,人稱“白麵狐狸”。


    “還能怎麽看,隻能說這三人太蠢,簡直是在給我們十大名捕臉上抹黑,以勢壓人壓不住,動武又打不過,不想著找線索辦成鐵案,反而磨磨蹭蹭的讓對手蹬鼻子上臉,我看抄家滅族是應該的。”被稱為朱兄的人看年紀五十歲左右,紅臉高額頭,白脖子一雙漆黑的手,怎麽看都像是一直丹頂鶴,而他的綽號也被叫做“紅頂長壽”。


    “哈哈,朱兄分析的到位,不過這三人辦案不行,栽贓陷害的本事可不小,自從升上了十大名捕之後,手段越發厲害,這次抄家絕對不少於一千萬兩銀子,你們可信?”說話的是個老人,別看外表看起來七老八十,且也年輕的很,隻是一副老相,無論何時額頭上的皺紋都能堆起一個“王”字,人稱“虎添翼”,也是三人之中輕身功夫最為高明的一人。


    一旁候著的遲縣令,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隻有發抖的雙腿表明他的心情並不如他臉上表現的鎮定。


    趙都衛是軍人,隻需配合辦案就行,都不在一個碗裏吃飯,是最愜意的一位。


    小河灘上,因為王予的一番言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冷風吹過,心頭冰涼。


    “這種事是能胡說的?”彭建厲聲道,眼睛發紅,須發皆張,大有率先出手撕爛王予這張嘴的架勢。


    “我胡說,看來諸位對自己的處境還是不夠了解啊。”王予耳朵抖動了幾下又道:“又有人來了,不知這次來的是誰?”


    小小的河灘,從未有過這般熱鬧,往常都是飛鳥,小蟲喜歡的地方,現在卻被一大幫子人占據。


    仿佛就是一個露天的戲台,你方唱罷他登場,輪流做主角。


    這次的來人就很多,黑壓壓的一群,連泰州的一些衛所兵丁都來了。


    還是三名皂衣捕快,身後還跟著甘穀縣的縣令和一幫衙役。


    為首一名長眉白麵的中年人,單手舉著一卷聖旨,騎著快馬邊走邊喊道:“馬步行,彭建,聶成芬三人,盜竊官銀五百萬兩,證據足夠,還不速速就地受罰。”


    晴天霹靂,讓一開始意氣風發,感覺又能撈上來一筆大收入的三人,怎麽也沒有想到,來此辦案的自己,就這麽被人拋棄了。


    聶成芬心下一橫道:“我不服氣,明明是我們前來找失銀的證據,為何成了我們偷得?”


    三匹馬很快就到了近前。


    拿著聖旨的那人喝聲問道:“不是你偷得,還能是誰?”


    “是他。”聶成芬指著金無用道:“我是有證據的,那口棺材就是,裏麵還有一錠官銀。”


    紅頂長壽麵相的那人搖頭道:“你怕是瘋了,人家的銀子多的都往外送,會缺這區區五百萬兩銀子?”


    “哼!有的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額頭皺紋很深的老人騎在馬上,扔出了一卷卷道:“你自己看看,前一段時間,你們三人分別往家裏運回了二十萬兩銀子,我就問問這些銀子都是哪來的?你們要知道,你們的薪俸可是隻有每個月二千兩銀子,想好了再告訴我們。”


    聶成芬彎腰撿起地上的卷宗,卻不敢打開看上一眼,雙眼無神的看看彭建,又看向了馬步行,忽然發現他所依仗的這一切似乎都早被人安排好了。


    “左右還不速速拿下。”


    一場眼看就能染紅柳河的爭殺,瞬間就化為烏有。


    “一晃二十年,無用別來無恙。”長眉麵白中年人不在理會已經成為階下囚的三位捕快,轉頭對金無用問好。


    “常德照,你要是不出現在我麵前,肯定無恙。”金無用眼皮子一翻,好像見到這個人,多看一眼,就多一點不舒坦。


    常德照幹笑一聲,兩條長眉一抖,頗有些喜感,突地扭頭看向伊和平他們道:“要不是有人要保下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留,還不快滾。”


    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一眾青竹幫的人,逃也是鑽進了河邊的雜草叢中,很快消失的看不見人影。


    隻有河岸邊的竹筏,隨著水流不住的晃蕩。


    “今日見到金兄,可算是圓了我的一個願望,嚐嚐聽我大哥提起你們當年的歲月崢嶸,可羨慕死我了。”紅頂長壽朱姓捕快上前見禮道。


    金無用這次沒有給人臉色看,瞧了一眼便知是誰。


    “你是朱行的弟弟,朱跑跑?”


    這裏沒有他插話的餘地,突然聽到這人的名字,差點笑噴,那個正常的父母給自己的子女取這種名字。


    石映雪到底沒人的主住笑出了聲,隨即又不好意思,臉色一紅用衣袖遮了起來。


    “你這女娃好玩,想笑就笑,別偷偷摸摸的,習慣了啊。”朱跑跑莞爾笑道。


    上官玉站在人後雙肩發抖,顯然也是笑道不行,聞言再也不顧形象,笑出聲來。


    “笑什麽笑,老前輩是你能笑得?”朱跑跑眼睛一瞪,紅臉瞬間變成了黑臉,上官玉的笑聲斷斷續續的比哭還難聽。


    “前,前輩,你????????????”上官玉不服氣的道。


    “你什麽你?你有人家女娃還看?”朱跑跑訓起人來也一套一套的。


    上官玉再也不敢笑了,人家雙重標準,玩不過的。


    這次輪到紫嫣然笑了,能看到這位經常去雨巷采摘丁香的人吃噶,無論如何都是件開心的事。


    額頭上皺紋深沉的那名捕快上前稽首道:“江湖人都叫金大俠‘破爛王’,卻不知道金大俠的破爛是在戰場上撿出來富甲天下,有多少人為此受益,就有多少人為你祈福,今日能得見一麵三生有幸。”


    王予這才知道,人家‘破爛王’是怎麽來的,戰場上隻有死人,哪來的破爛,人家撿的是人心,怪不得曾有很多人效仿,都以失敗而歸,簡直是不可複製的一個奇跡。


    收屍,然後照顧好犧牲將士的家屬,這種人估計皇帝看到了都得下馬敬一杯酒,那是一些不明就裏的蛀蟲能了解的。


    “你是王家的王飛虎吧,你弟弟當年可惜了。”金無用看到王飛虎就想起了王飛龍,兄弟兩人實在是長得太過相似。


    “不怪金前輩,是飛龍的命不好,當年能搶回屍體,我王家已經知足了。”王飛虎神情哀傷,他之所以進入捕快這個行當,就是因為,當年他弟弟的死於此有關。


    小河灘又成了追思大會。


    遲縣令眼睛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卻在偷偷的記著,往後隻要在甘穀縣遇到了可千萬不能得罪。


    趙都衛早就聽說過“破爛王”的稱號,如今見到真人,回去喝酒吹牛都覺得資本很足了。


    轉眼已經下午。


    這個秋冬交際的季節,總是天黑的很快。


    幾位捕頭和金無用緬懷了一會過去,就因公務繁忙隻能該天再聚。


    臨走時還帶走了那一具劍宗弟子的屍體。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王予伸了個懶腰,招呼著手下趕快收拾好東西回去。


    一句詩就是一個意境,隻有經曆的多的人,才最能體會到詩句中的深意。


    金無用窘嚼了良久才道:“知道小友的武功不錯,沒想到這作詩也不錯。”


    石映雪抱著王予的胳膊,不時的抬頭瞧著,越瞧越滿意,特別是今天的霸氣,更讓她有種特殊的感受。


    紫嫣然堂堂紫竹林少主,卻是吃了一肚子的氣,有開始來的三位捕快的,也有王予的。


    不知是因為她的身份太低,還是怎的,存在感幾乎沒有。


    就連她自以為絕世的容顏,在很多人眼中也是可有可無。


    傅百工已經快馬加鞭回到了豐縣。


    久違的豐縣給他的感覺,更加繁華,大道上,來來回回穿梭著一些攜刀帶搶的江湖客。


    每一個人都是呼朋喚友,似乎這裏就是天堂,隻要來了,看到了,玩耍過了,就已經很滿足了。


    事實也是如此。


    劍宗弟子來靈鷲宮挑戰的消息,一經傳出,就四方雲動。


    可憐這些生怕來晚了的人,一場比鬥沒有看到,卻經曆了一場視覺和感覺上的盛宴。


    吃喝有棲鳳樓,住宿有梧桐客棧,玩耍還有金鉤賭坊,自己身上帶的銀子根本就不夠用。


    即便是後來又有傳聞,劍宗弟子敗退,這些人也不怎麽在意。


    而結果就是,靈鷲宮的收入成幾倍的增長。


    此地人間仙境的傳聞,一傳十十傳百,比原來那些商人們傳播的速度都要快。


    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明白這樣的地方到底有多難得。


    議事廳中樂韻把吳長德他麽召集到了一起,說了一些豐縣的規劃然後才拿出了王予的信件。


    “你們都看看,這次誰陪我一起去泰州。”


    信件從每個人手中傳遞過去,都知道是一件什麽事情。


    對於向外擴張,建立新據點的想法,這些人早就有了方案,這次王予的信件也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杜成虎閉關剛出來,身上的氣息更加深邃,顯然地位又進了一步,這位算是武癡,休息下來就是練功,對於一些管理上的事情,他不是很在意,卻能中規中矩的完成。


    “我陪你走一趟,真好我還有一些疑問想要向宮主請教。”


    嶽中天沉吟了一下道:“咱們靈鷲宮的底子還是薄弱了一些,夫人走了,誰還能壓得主現在在城裏的那些江湖客?”


    袁一寶抬頭道:“再給我五天的時間,我想我能突破到合鼎境,這樣夫人在出發,要好的多。”


    嶽中天一愣,詫異的道:“好你個老小子,沒見你多辛苦修煉,怎麽進步這麽快?”


    袁一寶嘿嘿一笑道:“宮主給我製定了一套方案,說是隻要堅持下去,就能有所成就,所以????????????”


    他後麵的話不用說在座的都能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嘴裏還是吃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湖娛樂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秋各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秋各半並收藏江湖娛樂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