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我就當從今天開始,沒有你這個兒子。”花小娥說著此話的同時,眼淚卻在刷刷的往下流。


    沒有那一個女人,會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痛心的。


    能讓一個母親說出這句話,就說明這些子女真的不是東西。


    花文突的攤在地上,屎尿都從褲襠裏流了出來,在他欺負人的生涯之中,看到對手做出這樣的臭事,一定會高興的哈哈大笑。


    輪到他自己了卻是無知無覺。


    紫嫣然毫無所動的道:“這些事情不歸我管,怎麽處罰都有宗門決定。”


    花小娥從屋頂上下到了地麵,看了一眼屋內穿著薄紗的少女們,心頭抽搐的更狠了些,這都是在她的掩護下造的孽。


    紫嫣然雖然沒有承諾什麽,但花小娥已經很滿意了。


    “羊尖鎮的人口失蹤,大概是我丈夫和兒子幹的,而且這種事情,已經持續的很多年了。”


    一個漫長而嚴密的人口買賣,就在紫嫣然的麵前揭開了真相。


    一位沒有啥名氣,也沒有任何勢力和權利的人,能夠把隨手幾個字,一幅畫賣到很高的價錢,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文淵沒有這個才華,但他有一項本事就是做假賬,每一年羊尖鎮上交的銀子,其中一成就是進了他們的口袋。


    一成那是多少,幾十年來,恐怕上千萬的銀兩都有了吧。


    隻可惜銀子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個人若是迷戀上了賭博,再多的家產也不夠折騰。


    紫嫣然聽得觸目驚心,她還在為銀子的事情,焦頭爛額的時候,身邊的蛀蟲卻已經把一兩百萬的銀子不當一回事了。


    怪不得她暗地裏走訪了那麽多人家,都說日子難過,感情就是有人把本來屬於這些人的利益,全部昧著良心自己留下了。


    於是沒日沒夜幹活的人成了最窮也最累的一群人。


    “後來銀子入不敷出,他們有把注意打在了鎮子裏的一些女孩身上,說是外麵出價,一個人一萬兩銀子,這樣的好事,讓一個賭博輸紅眼的人,那還顧得了許多。”


    花小娥繼續說著,紫嫣然聽到這裏,心頭卻想起了王予說過的話,世上哪有那麽多好事,聽起來不錯的一定就是有人在挖坑等著別人跳。


    “他們膽子很大,做了第一次,我沒有發現,直到第三次的時候我才抓住了把柄,隻是我到底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沒了父親,更不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


    “所以,你就把我當做你手裏的刀,割斷這一段親情?”紫嫣然終於明白這個人內心的糾結了。


    她不自禁的問自己,若是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上還怎麽辦?


    想來想去,這種方法似乎已經算是最好的一種了。


    花小娥說完之後,就是一言不發,對宗門的忠誠,和對女人的憐憫,才是她決定上報宗門的動力。


    羊尖鎮的護衛,姍姍到來。


    領隊的也是一個女人,對花小娥很是熟悉,剛想上來問聲好,卻發現事態不是她能想象的。


    “全部抓起來,送往宗門聽後發落。”


    紫嫣然已經沒了心情再待在這裏,她怕一個忍不住把花小娥的丈夫和兒子給剝皮抽筋。


    文淵父子,已經被嚇的有些癡呆了,隨意的被人擺布。


    主人走了,剩下的這些女孩又該怎麽辦?


    這些人可不是鎮子裏那些有父母的孩子,仿佛經過了長期的訓練,已經有了一些貓狗的習性。


    殘忍的手法類似於合歡宗的訓練青樓女子的方法。


    兜兜轉轉,又成了宗門與宗門之間的博弈,在紫竹林內部還有沒有像這樣的事情發生,又或者進行的更加隱蔽。


    紫嫣然已經很難相信她這些姐妹們之間的感情,隻因這些人已經忘了成立宗門的宗旨是什麽,腐化到了開始買賣人口,還是些本就弱勢可憐的女人。


    錦繡穀內,紫竹林中。


    紫嫣然處理完事務之後就連夜趕了回去,向自己的師傅請教。


    這一次下山,她見到的,和聽到的,與她曾經所接受的教育千差萬別。


    一個人竟然為了一份並不值得的感情,可以墮落成這個樣子,若不是花小娥心底還殘留著一絲對於宗門的愧疚。


    是不是羊尖鎮還要繼續失蹤人口,繼續流逝大量的銀錢,從而讓幾十代人積累下來的名聲毀於一旦。


    最後被整個泰州唾棄從而土崩瓦解?


    那座小竹樓,掩映在竹林深處仿佛連顏色都沒有變過,清脆的光澤,陽光落下竟有活過來的感覺。


    紫嫣然坐在對麵,細細的品嚐著師傅煮好的茶水。


    茶是竹葉茶,水是甘泉水,本事很普通的東西,卻經過一雙巧手煮出來,味道便變得不同。


    “現在心靜下來了沒有?”紫青沉靜的問道,對於紫嫣然問出的問題,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還沒有。”紫嫣然品茶很仔細,那是對師傅的尊重,至於心靜不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紫青淡然一笑道:“你倒是實在,一個宗門若是大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而你現在遇到的也隻不過是其中之一,江湖從來度都是很複雜的,宗門也隻是一個小江湖。”


    “之前你還小,隻在宗門內幫我協助一些小事情,當你要接手一些大事情往宗主過度的時候,才是人生之中最難受的階段,一個勢力要想生存,哪有非白即黑,都是你中有我,慈悲要能做的,惡事也要能夠做的。”


    “這就是你不願意師姐做少主的原因?”紫嫣然並不滿意這個回答,開口搶話道。


    “是的,這是我的私心,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你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會有我這樣的心情。”紫青並不避諱自己女兒,作為一個宗主她很合格,但作為母親似乎很失敗。


    而失敗的母親在紫竹林的例子卻很多,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一番長談,並沒有給她解惑,反而讓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紫嫣然走後,小竹屋內又多了一個人。


    “你說她會想明白嗎?”


    “會的,若是想不明白,我就要決定換一個少主了。”


    “哎,難道做了宗主的人,心腸都會很硬?”


    “紫竹林容不得軟弱,江湖上也容不得軟弱。”


    兩個軟弱,透露出來的堅定不移,讓小竹樓都變了顏色。


    青石鎮,王予他們已經回來了兩天了,這兩天沒有繼續下雪。


    慕名而來的江湖客們在瞧見王予的馬車之後,就很安分的住了下來,一大部分受不了拘束,又離開了此地。


    隻有少部分人覺得這裏還不錯,打算把自己的家人也遷移過來。


    王予已經休息的很好了,樂韻的毒已經解開,有她們兩人聯手,相信沒有多少人是她們的對手。


    一切都已經安排害了,他也該出去找人報仇了,江湖從來都不會可憐弱者。


    再一次他感受到了曾經劍出豐縣的熱血,也感受到了為徐百裏震報仇的暢快,忽然發現他心底還是喜歡仗劍千裏,殺盡仇寇的感覺。


    宅在家裏久了,美人熱炕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都快忘了他也是有夢想的男人。


    “不在多等等,等你的武功在進一步?”樂韻一邊給王予整理著頭發,一邊說道。


    “等不了了,他們也不允許我等下去。”王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身後的樂韻,石映雪。


    此時石映雪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披風,白色的披風,王予覺得他歸來之後,披風的顏色一定是紅色,深紅色。


    不是染上了敵人的血,就是他自己的血。


    江湖路,不進就退,他沒有退路可言。


    兩個女人再也沒有半句話說出,挽留,還是慫恿,似乎都不合適。


    沉默之中王予頭也不回的出門了,他實在怕溫柔磨滅了他的血氣,讓他再一次縮在一個小角落,暗地裏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個君子,也從來不認為自己能成為君子。


    莊園府裏堂皇,除了豪奢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夠形容的詞匯。


    雪初晴,夕陽照進來,都變成了一種華貴的金黃,這種金黃卻看不出一丁點的銅臭,隻有莫名的富貴。


    大廳之中早已坐滿了人,每一個人都是華服錦衣,穿金戴銀。


    這樣的人有五六十位,巨大的大廳已經快要坐滿了。


    此地是上官家放在明處的家族總部。


    上官家主,威嚴的坐在首位,看著下方的子弟們,他知道一個大世家,不會所有人都聽他的,但隻要有一半人遵守規矩,剩下的一半人就跳不起來。


    而現在正在商量的事情,就是和一個少年有關。


    在他們第一次知道這個少年的時候,為能夠打破小李飛刀的魔咒而興奮,在這種心情之下都想要找上門去結識。


    現在人就在泰州,卻沒有一個人前往,嘴裏說一套做一套的人總是很多。


    後來知道這人和自家弟子關係不錯,內心深處又有了新的想法,或許把這人拉到他們上官家做上門女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再後來自然是不了了之,一無所有,哪怕運氣好贏了李家人一場,又能怎樣。


    這樣的想法,在今天早上就再也不存在了。


    因為這個少年開始殺人了,不問為什麽,也不給任何人解釋的機會開始殺人了。


    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三位上官家的旁係子弟,而且每一個都是棟梁之才,是他們上官家未來的希望。


    “告訴我,這人好好地為何來我上官家尋仇?”


    家族說的是尋仇,而不是為了出名上門挑戰,想來也是有一些外麵的消息傳來。


    “聽出去打聽的人說,前幾天這人遇襲,其中有上官家的情人箭出現。”其中一人道。


    “嗬嗬,什麽時候,上官家的絕技能讓別人輕易的學會了?若是這人不是對付這個少年,而是拿來對付咱們自己人,是不是很容易引起猜忌,然後釀成大禍?”


    家主想問題從來都是香的很多很全麵,在旁人還在想著是不是有人栽贓陷害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這次事件若不製止,引起的惡果到底有多大?


    守護藏書樓的長老立刻道:“秘籍不可能丟失,更不可能有外人學會,這點我可以以項上人頭作保證。”


    “那就是咱們世家弟子,真的前去伏擊了,這件事大家怎麽看?”宗主見無法那這事開刀,瞬間換了一個話題。


    “家主隻要一聲令下,我就去把那人的腦袋提過來見你。”另一位主持保護家族優秀弟子的長老站起來道。


    “行,你現在就可以去了,需要多少人,你可以現在點名。”家主幽幽的道。


    這名長老環視一周,每一個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似乎這種送命的事情別找上他們。


    “不過若是損兵折將,還沒有拿下這個少年,你又該怎麽辦?”


    家主端坐上位,把底下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家族大了,吃穿不愁,尚武精神已經開始在倒退了。


    那還能和這些不要命的少年人拚個死活。


    人家一無所有,他們卻是家大業大。


    這名長老喪氣的一屁股坐下,沒有人配合,難道他就頭鐵的往上硬撞?


    “你們應該慶幸,人家沒有暗地裏偷襲,這是為什麽,就是為了讓咱們自己給出一個交代。”家主聲音漸高,他忽然發現可以借著這件事,收回很多的權利。


    “給我查,到底是誰自作主張前去埋伏的,又是為了什麽原因?”


    查起來很快,這些東西隻要有人經手,就會有痕跡留下。


    “家主,查到了五人,其中一位是······”手下遲疑的瞧了台下一眼不敢說下去。


    “是長老對不對?說說都是誰?”家主道。


    “上官成長老,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其中兩人入了合歡宗,另一人入了天誅。”


    手下滿頭大汗的大說著知道的一切,他估計這次匯報完畢,不會有出家門的機會了。


    “嘿嘿,合歡宗,天誅,真是我上官家的好男兒啊,你們難道忘了我上官家的女兒們是如何被賣去青樓的?上官天長老又是怎麽被人刺殺的?原來都是有內鬼啊。”


    上官家主差點被氣笑了,他就感覺幾年前那一次應該能打垮合歡宗,怎麽就會失敗。


    再好的計劃,也擋不住有人通風報信。


    “還等什麽?給我拿下,上官成這一脈的所有直係旁係,從今天開始逐出上官家正統隻能成為外圍勢力。”


    沒有人上前求情,在座的那一家的女兒沒有被合歡宗的人糟蹋過,隻是關係遠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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