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來居,一個小客棧。


    在這個縣城之中並不怎麽出名,但今天卻因為接待了一群人而名聲大噪。


    客棧的小二很勤快,嘴皮子也很利索。


    “我知道你是個不吃虧的主,怎麽會輕易的放棄賠償?”柳斐劍道。


    他沒有在和張珣他們一起,在他看來,跟著那些人不一定會安全,金州他還很陌生,最起碼剛看出了一點虛實,就是劍宗也有敵人,還不少。


    “我自然是吃虧了,那可都是銀子。”王予道。


    說著還立刻做出一臉肉痛的模樣,引得兩女大樂,旁邊跟著混吃混喝的歐陽開來這次卻沒有鄙視人家。


    “我應該能知道點原因。”歐陽開來道。


    “哦,說來聽聽。”金無用也有些好奇,這個憨憨的有些可愛的少年,能看出什麽。


    歐陽開來道:“聽說死的那兩人背後勢力很大,若是他拿了劍南樓的銀子,就會被這些人作為首要除去的目標,因為這看起來是賠償,也有另一層意思就是雇傭。”


    “而酒樓掌櫃的吝嗇銀子,他也沒有拿到,雖然也會有人前來糾纏,卻會把大部分的力量放在酒樓。”


    說到這裏歐陽開來看向金無用道:“我不知道前輩是誰,但能帶我去最好的包間想來也是名人,你都離開了選擇了他,前來報複的人也一定知道。”


    石映雪瞧著眼中很是好奇,歐陽開來則是瞪著眼睛看了回去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個笨蛋。”


    “不錯,他隻是有些天真,剛剛進入江湖的少俠們都這個樣。”王予道。


    話是沒錯,但聽在歐陽開來的耳中,還是有些鬱悶。


    “這麽說,劍南樓以後有好戲看了。”柳斐劍抱著王予的酒不撒手,趁著幾人說話的時間,大半瓶都已經下肚了。


    “劍南樓是有好戲看,可咱們也要度過這次危機才行,磨石岩的人凶狠著呢。”金無用劈手奪過酒瓶,眼睛狠狠地瞪著柳斐劍。


    柳斐劍訕訕一笑,收回了剛伸出搶奪的手,已經半瓶下肚了,總要給別人留一點。


    磨石壁畫三百六十五畫像,被斬殺兩人的消息,瞬間就傳的沸沸揚揚。


    在王予他們落腳休息的時候,磨石溝已經有人在研究他們的來曆了,高手本就不多見,能一招殺掉“青天大老爺”和“知錯就改”兩人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聽口音來自外州,不是本地人,被殺的兩個混蛋,好色的毛病還是沒改掉,肯定是看上人家女眷了才出的手。”


    說話的正是以智謀見長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劉燁。


    這人在江湖上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曾經的幫派因為壓著人家功勞,還不給相應的報仇,反過來還要勸說多做奉獻,說什麽: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麽板凳,又或者今天幹活不努力,明天就要努力去要飯。


    等等等等,最可惡的是所有的幫派成員,都看著他老實好欺負,所以吃暗虧最多拿回家的銀子最少,他曾據理力爭,卻被人調侃道:寧欺負君子,別得罪小人,誰讓你自稱君子呢。


    到最後老婆和有錢人跑了,父母也因為沒有銀子治病痛苦而死,一夜之間此人性情大變。


    隻留下了一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隨後莫名巧妙的幾個幫派火拚,死的死,散的散,聽說最後見到劉燁的就是欺負他最狠的小頭目。


    死的那叫一個慘啊,全家沒有一個活口,都被喂了狗。


    而牆上隻留下了一句用鮮血寫成的句子:君子是吃你家大米了,還是睡你家女人了?


    沒有人能夠回答,隻是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往後世間少了一個君子,多了一個盜匪。


    “你忘了說,金無用也在場,最後還跟著那個外州人走了。”


    此人一身老學究的打扮,叫做荊棲身很早之前就是進士秀才的學子,卻因為被沒有銀子送禮,被吏部一壓再壓,說是:你是進士,是文人,並且還很年輕,往後有的是機會,畢竟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嗎。


    上進無門又蹉跎了歲月,一事無成不說,回到家中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待見他,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人不是金子,金子會不會掉價,而人過了一生最好的年齡,就會一文不值。


    也是命運作弄,習文不成反習武,卻成了一代大俠,可大俠是那麽好當的嗎?


    還不是上了磨石岩。


    “金無用不去管他,那人誰也對付不了,不是人家武功高,而是人家朋友多,弄不好一個失誤咱們磨石溝就沒了。”劉燁蹙眉道。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咱們誰也不知道金無用就住在劍南樓,如今人走了正好不用得罪他。”荊棲身摸著下巴的胡須,還保留著讀書時的毛病,搖頭晃腦的道。


    “也是,劍南樓是劍宗在南邊的門戶,最近來此觀禮的人應該很多,若是能打消一些人對劍宗的敬仰,咱們往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劉燁舒展眉頭道。


    金州很大,劍宗合宗對很多勢力都會產生壓迫,觀禮也隻是這些人想要急切的向外展示武力,若是合宗之前都要鬧出笑話,武力展示不成,還真有可能再次分崩離析。


    “老大他們有什麽安排?”荊棲身問道。


    “不清楚,據說還在閉關······”


    且不提磨石溝的事情。


    趕來金州的劍客多如牛毛,林晚秋他們也在往來趕路。


    自從享受過王予弄出來的東西之後,才發現自己不但是個窮人,更是一個沒有品位的窮人。


    他身下的馬車是租借豐縣的,駕車的馬夫也一樣。


    而此時他的馬車內還有他的妻子鄭珊,沒有出過遠門的鄭珊,自從受過了林晚秋的滋潤,感覺生活一下子鮮明了起來。


    往日離州最傑出的青年才俊,現在也隻剩下了周文傑一人還在單身。


    周世傑騎在馬上,旁邊跟著的就是趙寒鬆。


    “一路走來,習劍的人何其多。”趙寒鬆看到又一位背劍的劍客,快馬跑過,揚起一片塵埃道。


    “所有武器之中,學劍的最多,但有名的又有幾人?”周世傑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坐在馬車內的林晚秋。


    後來者居上從來都不是一件能讓人開心的起來的事情。


    兩人是朋友,但另一人卻悄悄地的成了比他還要出色的高手,即便他自己拚命地追趕卻發現兩人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周世傑不是個小氣的人,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已經春暖花開,兩邊的景色也是很迷人。


    千種美麗的顏色點綴在了滿山遍野之上,帶著讓人心曠神怡的芬芳,將顏色和方向灑落人間四方。


    兩人沉默,看著四周的美好,忽然發現,原來除了練武和人情世故之外,大地是如此美麗。


    春風輕柔,一如美人的手。


    鄭珊的手就搭在林晚秋的肩膀上,窗戶外麵的景色為再漂亮,也不如她喜歡的男人好看。


    隻因她在就把自己的一切給了這個人。


    林晚秋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這種-馬車坐起來一點都感受不到顛簸的滋味。


    車廂裏的布置沒有一點多餘的浪費,端起了邊上鄭珊給他斟滿的酒,看了一眼身旁的美人,眼中也滿是溫柔。


    至於他曾經生命中最為重要的那一抹白色,早就模糊的看不清麵容。


    人生本就是如此,生命中的來來去去,能真正記住,並且陪伴自己一生的,能有幾人。


    林晚秋發現他還算幸運,他緩緩擁抱過鄭珊的頭,放在他的懷裏,一手拿著酒杯品著美酒,狼人透過窗戶,靜靜的瞧著慢慢退後的景色。


    忽的他發現了一個少年,十五六歲的少年孤獨的走在道路的最邊上。


    看腳上的塵土,應該是走了很遠的路了,現在還在不知疲倦的繼續走下去。


    腳步不快卻很堅定,懷著好奇的心情,湊在窗口看得更仔細了些才見到這個少年也是一位劍客。


    隻是他的劍沒有劍鞘,就隨意的提在手中,那劍並不是名劍,劍身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豁口,不過打磨的很幹淨明亮。


    少年的腳步比慢悠悠的馬車還要快,不大一會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世傑,你看到那個少年了嗎?”林晚秋探出腦袋,向前麵喊道。


    周世傑放緩馬速,和馬車齊頭並進道:“看到了,是個習劍的好苗子。”


    趙寒鬆也跟著符合道:“我看那少年,劍法應該已經有了點成就了。”


    林晚秋搖頭道:“何止有點成就,恐怕那柄劍也殺了不少人了。”


    “看他的衣服裝扮,應該是泰州人士,也不知是那一家的弟子。”周世傑道。


    “應該不是那家弟子。”見多識的趙寒鬆,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少年身上遮掩不住的寒酸。


    氣質是種無形的東西,隻有有經驗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奧妙。


    “我也這麽認為,可能是在哪裏見到了一本劍譜的落魄書生。”林晚秋在那少年身上不但感覺到了殺氣,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書生之氣。


    “隻憑借一本劍譜就能練成劍法?世間是有這樣的天才,卻也必須是絕頂的劍法才行啊。”趙寒鬆說道。


    心下卻在嘀咕:是不是上前討要過來看看?


    林晚秋一笑道:“趙兄心動了?”


    趙寒鬆輕咳一聲道:“隻要是習劍的人,哪有對劍譜不動心的?”


    周世傑搖頭道:“既然要到劍宗觀禮,劍宗什麽樣的劍譜沒有,犯得著去搶一個小孩子的。”


    少年在周世傑的眼中就是個小孩。


    趙寒鬆一怔,暗道:還是心態不好,怎麽見了好東西就想去搶來,無相宗那麽多的秘籍,他也沒有這麽動心過。


    正說話間身後又傳來了一陣陣的呼喝聲。


    一群六人快馬一陣風的刮過。


    六人之中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用劍的好手。


    在之前歇腳的小鎮上,他們看到過這些人的身手,也聽到過他們的談話。


    “是振威鏢局的人,我記得他們是押著鏢的,怎麽一個個的都著急的成這樣,難道被人劫鏢了?”趙寒鬆的記憶很好,隻要見過一麵的人都能輕鬆的記下。


    “我看不像,沒見到那些人一個個的麵帶笑容嗎?比撿了金子還要開心的樣子。”周世傑道。


    “比撿了金子還開心的隻能是撿到了武功秘籍,對江湖人來說,武功才是生存之本。”林晚秋分析道。


    “哈哈,你在說笑,這裏哪有武功秘籍讓······”趙寒鬆大笑道,隻是笑著笑著,就笑不出聲來。


    隻因他想到了剛剛過去的那個少年,一本好劍法,若是在一個剛學劍不久的人身上,那也一定和在地上一樣等著人去撿。


    “趙兄想到了?”林晚秋調侃的道。


    “想到了,哎,這世道弱肉強食啊。”趙寒鬆不由的苦笑道。


    “虧你曾經是武林盟主,別人都叫你大俠,我看他們才是大瞎,大大的睜眼瞎子。”周世傑搖頭鄙夷的道。


    幾人懷著各樣的心思,又沉默了下去,馬車依舊前行。


    路仿佛永無止境,就連路上的行人也已不多見了。


    突兀的一聲聲驚歎來自前麵的大道上。


    道路兩旁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


    趙寒鬆他們也被驚醒,騎馬上去一看。


    道旁就是個小樹林,小樹林的班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六位大漢。


    每一位大漢的都是咽喉中了致命一劍,劍鋒很遲鈍卻足以致命。


    “是振威鏢局的人。”趙寒鬆道。


    “好快的劍,這些人原以為是來撿秘籍的,沒成想卻送了性命。”周世傑說話時還瞧了趙寒鬆一眼。


    趙寒鬆搖了搖頭道:“這本劍譜隻怕不凡啊,你就不動心?”


    此時林晚秋也下了馬車,湊了上去,他看的更加仔細,也更加認真。


    “看走眼了,這少年的劍法已經有了登堂入室的境界,不過劍譜確實不怎麽樣。”


    “哦,怎麽說?”趙寒鬆急忙問道。


    論武功是個他也打不過一個林晚秋,高手到了人家那個境界,才能安穩的行走江湖。


    “你看他這一劍類似於仙人指路,也和一劍飛雪有些相似,隻有到了第二件才多了些變化,卻也變化有限,隻一顆快字,算不上什麽絕頂的劍法。”


    林晚秋說著,他自己也在一一對照,心下已經認同了這個看法。


    “不過能一劍殺掉這麽多人,那個少年也不簡單。”周世傑道。


    他也看過了屍體,六個人六把劍,現在隻剩下了五把,很顯然其中一把最好的被人帶走了,不用想屍體上也不會剩下一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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