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來,厲行舟不但帶來的《天禽譜》,還帶了另一門劍法。


    想起他弟弟的囑咐,就是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到有根有據,不容旁人耍賴。


    “當然帶來了,不過我還帶來了另一門劍譜,你應該喜歡。”


    厲行舟不但拿出《天禽譜》,還拿出了另一本小冊子,冊子上寫著《奪命十三劍》的名字。


    “哦,那老夫倒要好好瞧瞧。”


    陳家老祖拿過劍譜,一頁頁的翻看過去,劍譜上早就不在是隻有三招劍法了,經過多人努力,自認為已經補全了所有,整整十三招劍法,道盡了古往今來所有劍法的變遷。


    他看的仔細,每一招都極具特點,看完後沉思良久道:“怎麽沒有心法配合?”


    “劍法本事殘篇,也是多位長輩聯手補全,隻差心法,你覺得如何?”厲行舟笑道。


    “劍法本身並不多麽出色,哪怕是最後一招絕招,也能立刻想到十八九中破解的方法,即便是有心法,也不可能成為頂尖的武學。”


    陳家老祖能自創武功,眼力自然也不會差,他說的是事實,和宗門裏的那些長老們說的一樣。


    但厲前行多了一個心眼,總覺得其中另有奧妙,所以打算設局把李有才網進去。


    一個沒見過大世麵的小少年,還不是手拿把賺。


    於是才有了讓他哥哥前來陳家的試探。


    “陳老眼光了得,一眼就看出了要害,不過我也有個請求,就是這套劍法就說是你自己自創的如何?”


    陳家老祖一怔,又看了一遍劍譜,還是沒有從裏麵看出不同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當然是有不妥,還是大大的不妥。”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密室內的兩人汗毛倒豎,都是高手,卻還被人欺身近前,還毫無所知,差距也太大了點吧。


    “誰,給我滾出來。”厲行舟厲聲道喝道。


    “金州的江湖人,怎麽就沒一個有禮貌的呢?開口閉口都是滾,不好,很不好。”


    聲音就在屋內,他們兩人一轉身,就看到了一個少年坐在椅子上。


    厲行舟瞧著很陌生,陳家老祖卻是眼神一凝。


    “是你?”


    “不錯,是我,本來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誰讓咱心善呢,可是後來想了好一會才發現,你連一個幾十年的老朋友都不信任,辯解的幾乎都不給,就覺得你不是個東西,還是死了的好。”


    王予陳述者自己來此的動機,說完忽的一愣,殺人的時候總是說話太多,才容易出事,難道是自己得意忘形了,還是寫的那小子在水文?


    想罷也懶得理會誰對誰錯,殺幹淨了,總是會好一點。


    狹窄的密室,王予出劍隻一步就到了兩人近前,劍光並不耀眼,也沒有奪人心魄的詭異,但就是這樣的一劍,兩人都很神奇的躲避不開。


    劍出,劍回。


    王予人已在出現在了門口,中劍的兩人呆立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隻是桌子上乃至於兩人身上的一些值錢東西和劍譜,都已不見了蹤影。


    陳家的財富很多,但大多數都是不動產業,隻有很少的一部分金銀,和收藏的典籍被王予帶了出來。


    五個大箱子,被放在牛車上拉走。


    王予停留了好一會才道:“你既然走了,還回來幹嘛?”


    周圍無人回單,隻有一聲濃濃的歎息回蕩在路旁。


    “真相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幫你解決了後患,不用感謝我。”


    王予說完再無停留,往牛車的方向走去。


    他走後不久,金無用就站在王予站過的地方,瞧著遠處濃煙升起的方向,哪裏是陳家所在。


    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一個人活著了。


    一處背山臨水的營地。


    篝火通明,酒肉飄香。


    “一身煙熏火燎的臭汗,難聞死了,快去洗澡,不然今晚別進帳篷。”見王予回來,樂韻動了動鼻子,一臉嫌棄的道。


    “有嗎?你一定鼻子不好使了,我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都問不出來了嗎?”王予笑道。


    “就憑你這膽子,還敢去那種地方?”石映雪又給了致命一擊。


    王予想要再辯解幾句,都有點蒼白無力,誰讓他不愛逛青樓呢。


    “哎呦,回來了?”柳斐劍擠眉弄眼的看向王予。


    一副我就知道你也不老實的猥瑣表情,讓王予哭笑不得。


    王予走過,歐陽開來聞到一股濃烈的胭脂水粉的氣味,不住的皺眉,看向兩位美人一臉嫌棄的表情,就有些同情這位今晚不好過了。


    **


    一個人若想要成才,除了肯學有天賦,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個好師傅。


    王予在教徒弟這方麵不合格,因為他也沒有過拜師的經曆。


    李有才很幸運,遇到了林晚秋,更遇到了趙寒鬆。


    雖然趙寒鬆有著各種毛病,但宗門出身的他,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林晚秋更不用說了。


    經過了靈鷲宮一行,武學儲備方麵遠超同濟。


    於是李有才也就有了三天兩頭的閉關,刺激的趙寒鬆每次等到人家閉關結束,都要比試一場。


    不用內力他輸,用上內力才能贏上一次。


    “你偏科很嚴重啊,內力一定要跟上,不然劍法再精妙,都不如人家一力降十會。”


    “別問我偏科什麽意思,遇到你師父了,問你師傅去,我也是從他口中聽說的,問到了,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知道什麽意思。”


    “練武最重要的是張弛有度,你也辛苦了六七天了,今晚咱們去青樓怎麽樣?我教你怎麽睡姑娘,什麽不學?我可告訴你,我這一招你師父是永遠也學不會的。”


    有時候林晚秋也親自下場,他的劍法可比趙寒鬆強的太多了,不用內力的時候李有才隻能勉強守幾招。


    “出劍要快,準,狠。”


    “我見過你師父的劍法,他的劍法你學不來,練好你自己的就行,我可是聽說了,《奪命十三劍》一共有十六招,前十三招別看厲害,也隻是基礎,最後三招一招比一招凶猛。”


    “我怎麽知道?還不是聽你師傅嘚瑟的時候說漏了嘴,才知道的。”


    快樂的時光除了辛苦和汗水,就是能夠每天見到自己的進步。


    林晚秋很大方,大魚大肉的給他吃著,期間還有一些他聽都沒有聽過的丹藥。


    接觸的時間久了,李有才還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這人老是惦記他師傅的女人,閑暇時還做成了刺繡,也不知他師傅知道後,會有什麽想法。


    或許兩人會打一架吧。


    而對於趙寒鬆,李有才就有些無語了,總是在他耳邊說,見到他師傅了美言幾句好讓他也能窺到劍道的另一個境界。


    每一個人都對他師傅的武功很佩服,發自內心的佩服,但要是說到人品,那肯定都是眾口一詞:貪花好色,不求上進。


    他的小腦袋裏隻要一想到這八個字,就是一個猥瑣的形象出現,然後又趕快忘記。


    而那個叫鄭珊的漂亮女人,對他說的則是另外一個形象,殺人不眨眼,貪財好色。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模樣,他空閑的時候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來。


    想不出來的事情很多,就比如今天。


    一個人出門閑逛,總是要去最熱鬧的地方。


    李有才去的就是集市,他不是要買東西,因為他身上的銀子本就不多,隻是來看人走來走去,聽這些陌生的人談話交流。


    有人豪爽一擲千金,有人喜歡斤斤計較,討價還價。


    都是生活,沒有誰高誰低。


    此時他就站在街道的而另一邊,看著對麵賣瓜子,花生,幹果的。


    這樣的攤位緊挨著一共有兩個,貨物的品質一樣,買賣的價錢也都一樣。


    隻可惜一個生意興隆,一個無人問津。


    其實在李有才的眼中,無人問津的那個攤位,分量給的最足,也最有誠意,卻偏偏沒有多少生意。


    生意興隆的那個攤位,偷奸耍滑,缺斤少兩,反而有的是人去。


    他看不出名堂,就看得格外仔細,隻是看得久了,惹得生意最好的攤主臉色不快。


    偷奸耍滑的人自然不會對緊盯著他不放的人,有好臉色。


    “小弟弟是不是想吃瓜子了?要是的話,姐姐買給你嚐嚐。”


    說話的女人很年輕,很漂亮,李有才回頭隻看了一眼,就心頭亂跳。


    女人戴著麵紗,隻能開到窈窕的身材,一舉一動的萬種風情,這是個很成熟的女人,也是最吸引男人的女人。


    就連李有才這種不好女色的人,都有了點怦然心動,可想而知魅力有多大。


    不過他謹記著,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惹事,而且很多事不用去招惹,自己就會找上門來。


    所以他不開口,打算換一個地方,集市很大,夠他閑逛一下午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兩個做一樣生意的人,為何差距這麽大?”


    女人穿著很樸素,這一點和鄭姑娘相比,就能看出一二,可說話的聲音卻真的能勾起任何男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李有才不會承認他是被聲音留下的,早心底,一個勁的對自己說:我就想知道兩個生意為何會如此之大。


    “想知道為什麽,你為何不開口問?你不穩我怎麽知道你想找到?”女人大大的眼睛,看著李有才笑道。


    李有才一愣,這才發現天下漂亮的女人都一個樣,和這些漂亮女人首先一點就是要主動,不然哪怕人家再想說,也會拿捏著不放。


    和鄭姑娘一個毛病。


    “我想知道為什麽?”


    女人一掃額前的發絲好笑道:“既然想知道,你為何不請我坐在旁邊的酒館喝一杯酒呢?你不會以為,你問了我就會說吧?”


    李有才再次怔住,他和趙寒鬆去過青樓,裏麵的那些姑娘都沒有這麽難纏的。


    手在腰間的錢袋子上摸了一下,感覺請人家喝一杯酒的銀子,還是足夠的。


    酒館,靠近街道的那張桌子上。


    兩壇子紅高粱,一疊花生米,一疊牛肉幹,一疊醃菜。


    酒壇已經空了一個,桌子上的才卻沒有動一下。


    女人喝酒的時候都沒有解下她戴著的麵紗,但卻喝的神熟練,李有才看到再專注,也隻能看到一張小巧的嘴巴。


    就是這樣的嘴巴,一口氣,竟和了一壇子的烈酒。


    “有耐心的男孩子,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顧。”女人煙波中似乎已經有了醉意。


    李有才一言不發,聽著女人的誇獎,也是無動於衷,眼神隻瞧著外麵的兩個賣幹果的攤位。


    “無趣。”女人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男孩的響應。


    “看到兩個攤主,賣東西的時候,用稱的方法了嗎?”女人指點道。


    李有才眼神一動道:“看到了。”


    “說說他們都有什麽區別?”


    “生意不好的攤主,總是裝的多多的,然後在一點點的往外拿,生意最好的攤主,總是在一點點的往裏麵添。”


    “不錯,世人愚昧,總想著占便宜,看到往外拿,就覺得自己吃虧了,而瞧見往裏麵放的,才覺得自己是在占便宜,其實稱出來的重量無論什麽手法,都是一樣的,卻往往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想的透徹。”


    “所以往外拿的攤主,無論給的分量多足,都會被人嫌棄。”


    李有才眼中有著奇光閃爍,本事一門生意,以視覺認知欺騙旁人的小技巧,但混入他的劍法之中,似乎也很實用。


    “不錯,人最容易欺騙的就是自己。”


    女人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沒了話說,隻是一個勁的喝酒,越喝越多。


    到最後李有才滴酒未沾,桌子底下卻多了四個酒壇子。


    女人醉倒趴在桌子上,睡姿也絕美,而這個姿勢麵對著的李有才,卻能一眼瞧見女人的麵容。


    漂亮,李有才隻能找到這一個詞來形容。


    小時候讀書雖多,卻全是四書五經,要用到的時候卻發現屁用沒有,既不能當飯吃,更不能拿出來抵擋敵人,如今連誇一個女人都找不到好詞。


    忽地,他竟然對他死去的父親有了一絲莫名的悲哀,堅守了一輩子,也換比來平平安安。


    隨即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心裏才有了一點踏實。


    出門是為了散心,現在他該回去了,剛要起身結賬,就被喝醉趴在桌子上的男人拉住。


    “你們男人都是些沒良心的混蛋,老娘都喝醉了,就不知道找個客棧做點下作事情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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