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的劍氣長河,澎湃不休。


    草木紛飛,石頭泥土俱下,樂韻和石映雪剛要上山,就停了下來。


    “兩位妹妹,怎麽不上去一個人看看?晚秋還在山上呢?”


    鄭珊央求著,不時抬頭看看山頂,是不是有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下來。


    “不用怕,也不用急,有人上去了,安心等著就成。”


    石映雪安撫著內心焦急的鄭珊。


    樂於已經去找柳斐劍他們商量,今晚誰來值夜。


    月光如水,灑落山林。


    山林中新出顯得溝壑成一條深三尺的渠溝。


    林晚秋一身華服被劍氣割裂的破洞百出,王予來的時候,戰鬥早就結束了。


    “此人是誰?能看出其武功出處麽?”


    王予踱步上前,用劍挑開倒在樹下的那人麵巾,眉心枝頭粗細的小孔還在“啵啵啵”的往外留著白色的液體。


    “不認識,他的劍法也很霸道,可惜的是蓄勢還不圓滿,不然我可能也討不了好。”


    林晚秋說著比劃了一下劍招,然後又說了一點兩人站立的位置。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劍法,猛然讓王予回想起,這就是他吃了老大虧的那一招“天崩地裂”。


    “你說的這招劍法我見過,還曾經為此受過傷,想來此人對你出手所用的劍法又一次經過了改良。”


    “可世上哪有完美無缺的劍法,能防得了我的破解招數,就要削弱劍法的威力,要是他當時用的還是以前的劍招,恐怕你就要缺胳膊少腿了。”


    王予也說了一些他對於這招劍法的見解。


    林晚秋仔細想了想,在那一招之下,自己出了碎劍一途,似乎隻能逃。


    而逃跑就是失敗,會被人銜尾追殺,最後輸得一塌糊塗。


    “我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王予目光落在遠方,紫竹林真的太會坑人,下一次,應給沒有下一次了。


    林晚秋沒有多問原因,隻是道:“這人算是我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若非他對自己的劍產生了懷疑,絕對有從容身退的機會。”


    兩人的交手,隻有一招互換,雖已被劍氣破壞了現場痕跡,還是能從殘留的劍氣之中感受出氣機的勃發,和出手時機的把握。


    “死了最好,這些王八蛋,光明正大的手段不用,隻會齷蹉的暗地裏耍陰謀。”


    想到在勿回山,差點就被困在裏麵出不來了。


    這次回去好好地學點關於陣法的東西,以前覺得沒啥用,就是注疏的那些人學的不到家,給誤導的。


    “走了下山,別讓你家珊珊等的久了。”


    王予搜索了一番,隻有一柄劍值點銀子被拿走了。


    “嘿嘿,你這個雁過拔毛的性子,什麽時候改一改才好。”


    林晚秋接著又道:“另外別叫我女人珊珊,那是我叫的,要是不同別怪我叫雪兒。”


    正下山的王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回頭恨恨的道:“算你狠。”


    林晚秋得意的一笑,也跟著王山下走去。


    山下的人點著火把,還在忙碌著,忽然見到王予下來,又看到了一身乞丐裝的林晚秋。


    都是心頭一鬆。


    有了高個子在,天塌下來也能睡得著覺。


    “晚秋,你怎麽弄成這樣子了,快去換身衣服,別著涼了,晚上露氣重。”


    鄭珊上前一把拉著林晚秋,進了馬車車廂。


    車廂裏的燈也很快就亮了起來。


    “你還知道回來?”樂韻委屈的上去錘了一下王予的胸口。


    石映雪左右看了一眼道:“周世傑呢?你不是說去找他的嗎?他人在那?”


    作為曾經愛慕過她的男人,如今人不見了,心裏也就有了不好的念想。


    “死了,他的骨灰我帶回來了,你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王予說的隨意,石映雪卻是臉色慘白,她生命中曾經一起的朋友還有多少?


    仿佛短短的幾年時間,已經隻剩了林晚秋一人了。


    這次用的時間比較久一些,馬蹄聲“嘚嘚”一臉五匹健馬,馱著滿滿的東西,從小道上跑了過來。


    王予提著兩個罐子,每一個罐子都刻著名字。


    一個馬馨兒,一個周世傑。


    **


    轉眼大雪紛飛,又到了一年的年底。


    銀裝素裹。


    坐在靈鷲宮的最高峰上,透過琉璃窗,看著外麵的景色,煮著一壺熱酒,再擺上一桌子點心堅果,小日子愜意的不能再愜意。


    王予他們之後回去的路上在沒有任何意外,仿佛這些人已經放棄了追殺。


    到了泰州柳斐劍回到了柳家莊。


    而王予先去看了一眼青石鎮,住了兩三天處理了一些積壓下來的事務,再次啟程回到了離州。


    林晚秋邀請王予他們在林府住了一段時間,期間趙寒鬆回到了他的在離州府的院子。


    接著又轉到去了周家一趟,辦好了喪事,上了一炷香就回到了豐縣。


    熟悉的地方,繁華的地方,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有美人相陪,還是四個,小日子簡直不要太快樂,期間還能向酒鬼和燕子兩位前輩討教武功,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隻是樂韻和石映雪她們四人就慘了。


    不需要估計的王予總是能夠展現他很男人的一麵。


    不知不覺過完了年,就快到了二月底,快三月。


    這天接連接到了兩封來信。


    一封就是王釗從南沼寄過來的,送信的人是五毒教的一個手下,信中說是他師傅新收的徒弟,想要來此見見世麵,然後就要滿江湖的闖蕩。


    另一封信就是從江州寄過來的,寫信的人是顏群芳。


    忽然接到這封信,又不由得勾起了他的回憶,那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當時還被邀請上了劉延年的畫舫。


    此時的信上在說邀請他去參加一場比武大賽。


    收信的時候他忘了避開樂韻她們,立刻就受到了人家四人的一致譴責。


    理由就是外麵有女人,而真實的想法則是鬆了一口氣,不在被人折騰的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


    很神奇的是,王予竟然沒有想過紫竹林的紫嫣然。


    而紫嫣然也沒有再來找過他,連一封書信都沒有見到。


    或許兩人的緣分已經盡了。


    **


    後山。


    空山新雨後,總是能看到各種小動物出來覓食。


    此地是秦家老爺子和老婆婆定居的地方,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又耐不住清淨,跑了出去。


    隻有一心苦修的酒鬼和燕子兩人還在。


    王予是來辭行的。


    “你的武功進步很快,我當年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麽厲害。”


    酒鬼喝著豐酒,點評這王予的武功。


    “你的根骨其實並沒有林晚秋出色,悟性也多有不如,能夠趕超他我也沒見你練功有多麽用心,想來你自己另有秘密,我就不問了,隻是告誡你一句,任何能夠瞬間提升武功的丹藥和魔功,都是暗地裏標有價值的。”


    燕子忽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著實讓王予大吃一驚。


    不過經過了各種意外的熏陶,他已經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


    隻在內心深處不斷的念叨:人老成精,果然誠不欺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夠好,誰知在這些人眼中,那就是螢火蟲的屁股,亮的不發現都不成。


    而且重要的是,他已經合鼎境七重了,還是看不懂這兩人的深淺。


    酒鬼道:“你來找我們,不是為了學武功,就是打聽奇聞異事,這次辭行想要問點什麽?”


    王予斟酌了一下道:“我想知道一個使用長簫的老人和一個使用古箏的老人,他們都是誰?”


    酒鬼一怔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能等到一個月之後,耐心進步不小。”


    遲疑的一會才道:“你現在的武功還是低了一些,等你合鼎境圓滿我一定會告訴你,倒是後你把林晚秋那小子也一起叫過來。”


    王予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


    難道這些絕頂高手都有暗地的約定不成?


    沒有找到答案,隻能行一大禮退去。


    對真材實料,從不倚老賣老的老人,王予從來都是很尊重的。


    在王予走後,酒鬼眼中清明的向燕子問道:


    “上次在大榕樹上你就說看到了天機變動,這次你又看到了什麽?”


    燕子翻了個白眼道:“跟著這小子,咱們可以壽終正寢,還不夠嗎?”


    酒鬼嘿嘿傻樂,隻要想到王予傻傻的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就像偷到了雞的狐狸一樣。


    在你以為是巧合,是努力,促成的一件事情時,其實你本身在人家眼中就是件寶物。


    要不然怎麽還是請都會輪到你的頭上?


    利益從來都很現實。


    **


    三月中旬的清晨。


    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


    去往江州的路途,馳道修建的很寬闊。


    此時的大道上已經有了行人。


    王予這次出行沒有乘坐他的專用馬車,更沒有讓他的十四護衛隨時跟著。


    人都是有家的,王予厭惡壓榨別人的生存空間,他自己也要帶頭做到。


    回去了兩三個月之中,已經有十人打算成家立業。


    這是好事,王予舉雙手同意,而起禮金也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從不委屈自己人,每個人的禮金起步就是白銀兩萬兩,靈鷲宮不缺銀子,王予更不缺。


    十人就是二十萬兩,在別人羨慕的眼神之中,王予覺得這些人值這個價錢。


    禮金的話題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靈鷲宮,乃至豐縣。


    就連一直麵壁思過的胡說聽到後,都為自己曾經的那幾個兄弟們感到驕傲。


    一時間前來靈鷲宮拜師的人絡繹不絕,卻名額早就已經滿了,不在接受。


    此時王予不是一個人,跟著他的就是兩名精英弟子:薛勁鬆和趙錦華。


    樂韻安排,石映雪點頭,冰兒和婉兒暗地裏吩咐得。


    明著是說路上照顧他,順便帶出去長長見識,其實還是不放心,怕被那個女人給勾引走了,專門留下的暗樁。


    王予坐在馬上,劍掛在馬鞍上,韁繩隨意的在馬脖子上一繞,空出來的兩手,一手拿著一個瓷罐,另一手抓著瓷罐裏的瓜子,悠閑的吃著。


    當然一雙眼睛也是不老實的不斷地打量路上的行人。


    行人多數是些少女,青春洋溢。


    已經臨近春末,身上的衣服也開始穿的很是單薄。


    太陽又升起了一點,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舒服。


    正在此時身後來了一個車隊。


    車隊是押鏢的“平安鏢局。”


    王予沒有去看一共多少輛車子,一共多少位鏢師,而是看著最前麵的馬車上,偶然探頭出來看風景的少女。


    隻因這個少女在他偷看路上別的少女的時候,罵了一聲“流氓”。


    少女穿著的衣服很平常,也很保守,卻在王予刁鑽的目光下,仿佛什麽都沒穿一般,羞紅著臉關上了窗簾,再也沒有露麵過。


    薛勁鬆和趙錦華是精英弟子,在豐縣更是見多識廣,那還不知道王予什麽心思。


    兩人落後了幾步,暗地裏傳音道。


    “宮主眼光就是毒辣,能看得上的沒一個在四位夫人之下。”


    “還用你說,咱們兩打個賭怎麽樣?”


    “宮主什麽時候能拿下這個女人?”


    “行,我賭一個月。”


    “你是看不起誰?我賭兩個月。”


    忽然王予的聲音插了進來。


    “要不咱們三人打個賭如何?”


    薛勁鬆和趙錦華一怔,傳說中最能保密的入密傳音,有時候也是不保險的。


    “不說話我當默認了,現在你們兩人下馬,自己走路,若是我的瓷罐裏瓜子是單數你們輸,是雙數的話你們贏。”


    武功到了這個境界,原本隱秘的交流方式,在他麵前就沒有了任何秘密可言。


    王予頭也沒回就能知道兩人臉上的無奈。


    懲治了兩個賭徒,王予心情愉快了不少。


    中午時分,一個小鎮上,兩撥人再次相遇。


    沒了車隊王予的排場少了許多,從一開始不習慣,帶現在習以為常,也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由奢入儉還是很難的。


    這一次王予看清楚了少女整個的模樣,很清純,很漂亮,即便經常見到樂韻石映雪她們,打眼一看還是很驚豔。


    少女進門的時候,也看到了王予三人,微張的小巧嘴巴,想要說點什麽,卻因為想到了路上的不愉快。


    “哼”了一聲,轉身去了另一邊的空位上。


    鏢局的人也隻是在戒備的看了一眼,就聚在了一起。


    而此時外麵的小二,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滿頭大汗的道:“這位客官,不好了,你的馬被人給牽走了。”


    王予身體往後一傾,剛好看到馬上的人,騎著馬跑的飛快。


    “沒事,過段時間這人會給我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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