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是本地的巨富。


    據說已經傳承了五六百年,還不見衰弱。


    而其中的武力,占據了絕大的優勢,即便是那些苦讀考上功名的士子們,也無力改變任何一點東西。


    吳縣的人都知道,要想縣城改姓,除非吳家發生了不可抵抗的威脅。


    現在吳家就麵臨著崔家的威脅。


    自己家的閨女,嫁給了你們吳家做媳婦,可不是讓你們殺著玩的。


    彭家的例子,就像是一柄無形的利劍,懸掛在了吳家人的頭上。


    按理說兩家的勢力都差不多,吳家不應該怕崔家才對,實在是他們吳家人現在不走運。


    武功最高的太姥爺剛剛好過世,就發生了這麽一件可恥的事情。


    王予一行人來的時候,已經黃昏。


    簡單的一場接風宴席過後,就隻見了麵色蒼白,六神無主的吳家大少爺,吳能。


    王予看的出來此人腳步虛浮,身上的武功想來並不如何高明。


    雖然得了家主的疼愛,卻反而在他們幾個兄弟之間,是在沒有本事的一個。


    王予能夠看到的東西,其他人也都能夠看的到。


    崔家的女兒還沒有下葬,隻是用了很多冰塊放在身邊,防止屍體腐爛。


    而死去的地方,也都沒有任何人去清理一下,著些都是證據。


    當天一行人並不急著前去查案,車馬勞頓,即便是有武功在身的這些人,也都是養尊處優習慣了的。


    都在等,等著第二天一早,休息好的在開始。


    安排他們住著的燕子,也都是最好的。


    王予這一間院子中央,就種著一顆梧桐樹。


    此時月上梧桐,樹影婆娑,翩翩起舞的就像坐在身旁的上官風華。


    今晚沒有竹筍炒肉,也沒有一壺竹葉青。


    就在此時,突聽一陣叫喊聲自隔壁傳了過來。


    王予皺眉笑道:“哎,天剛黑下來,杜兄就忍不住了,也不知是吳家的哪一位小媳婦。”


    隻聽那叫喊聲越來越尖銳,而且像是充滿了痛苦,又有著一些奇怪的解脫,王予沒想著衝進去救人。


    因為隻要是個男人,而且經曆過女人,就絕對不會前去打擾別人的雅興。


    王予一直都是一個很知情識趣的人。


    懷裏的上官風華臉上也有了紅暈,她似乎也聽出來了聲音,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隻因在晚上的時候,和王予一起,她偶爾也會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當然那都是在非常痛苦的,再也忍不住的情況下。


    上官風華抬起水汪汪的但眼睛,吐氣如蘭的道:“你怎麽知道是小媳婦,而不是那位大家閨秀?”


    不知何時,跑到了院子裏納涼的杜青青解釋道:“大家閨秀總是要嫁人的,隻有小媳婦,對某些事情不是很在乎。”


    這個院子隻住了王予和杜青麟兩夥人。


    現在杜青青被她哥哥,趕了出來,肯定是有要事要辦。


    而這樣的做法,看杜青青說話的語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雖然被打斷了上官風華的好事,上官風化還是覺得杜青青說的很有道理。


    “那你呢?你以後還嫁不嫁人?”


    上官風華目光一轉,落在了杜青青的身上。


    今晚的杜青青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百褶裙,裙擺隨著走動,輕輕搖擺,就像是晚風中的梧桐葉。


    “我為什麽要嫁人?”


    杜青青是個大姑娘了,在普遍都是十三四歲便嫁人的女人來說,十七歲都算是老姑娘了。


    就算嫁人也不一定是嫁的最好的,更何況她也沒想著要嫁人。


    杜青青走到王予的對麵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道:“你們男人和女人睡覺真的那麽好玩嗎?”


    話音剛落隻聽杜青麟的房間之中,一個女人顫聲道:“你還是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他們不是聾子,這樣淒厲的的叫聲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好在屋內沒有點燈,看不到杜青麟他們的影子。


    上官風華臉上變了顏色,呼吸都有了一些急促,卻因為對麵多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隻能耐心的等待著。


    接著又聽得杜青麟道:“忍耐些,再忍耐些,莫要吵了別人的美夢。”


    屋內的女人嘶聲道:“實在忍不住了,與其這樣受苦,倒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上官風華不由得側目,難道杜青麟就不怕把他妹妹給教唆壞了,忍不住道:“看來屋內的姑娘真的得了急症。”


    王予幽幽的道:“這急症怕不是突發的,而是宿疾,而且必定還會定時發作,所以他們連燈都熄滅了,就是怕有人前去查看,否則怎麽一個個躲在屋內不出來。”


    上官風華抬頭看了王予一眼歎道:“這痛苦想必一發作就很厲害,否則絕對不會有人喊出這種聲音來,卻不知她什麽時候能夠治好。”


    王予沉吟道:“想必是很快就能治好,但不能斷根,畢竟你我都知道,杜家雖然是個武林世家,但一手醫術也是不同凡響。”


    屋子裏麵不斷地傳出女子的呻吟喘息聲,杜青麟的低語安慰聲,床板被壓得吱吱咯咯聲。


    顯見女子的痛苦並沒有減輕,她受苦不過,正在不停地掙紮,杜青麟正在努力的壓製著她。


    上官風華道:“幸好現在天色已晚,四周並沒有多少閑人。”


    王予歎道:“是啊,這個不知名的女人也是個要強的女人,必定不願意被旁人看到她如此的狼狽,所以才選了天黑之後。”


    杜青青不知兩人在睡著什麽稀奇古怪的對話,隻是瞧著兩人暖味的眼神和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她打算明天天一亮,就要好好的問問她的哥哥,在她的印象之中,幾乎沒有什麽事情是她哥哥解決不了的。


    突聽“撲棱”一聲,院子的梧桐樹上,一隻鳥兒驚起,王予忽然感知到有人在接近。


    而方向正是他的側麵,就在此時一種針刺一般的寒意,從左右兩個方向向他襲來。


    王予沒有看到是什麽竟然可以威脅到他,卻相信自己的直覺,抱著上官風華,一把拉過杜青青,一陣煙塵似得,脫離了原地。


    隻見兩道寒芒,交叉著射向他剛剛坐著的位置,來勢之迅捷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若不是王予時刻都保持著警惕,此番離他最近的兩個女人已經傷在了這兩道寒芒之下。


    隻因等他聽到風聲時,雖然能躲得過去,但兩個女人也一定躲避不及,這是三人武功之間的差距。


    三人剛剛站穩,隻聽“叮叮”兩聲急響,如同最快,最強勁的勁弩射出的箭矢,釘在了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直沒其中。


    接著,一道人影自樹影深處的枝丫上衝天而起,淩空一折,身體繃緊一竄就消失在了牆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上官風華還未弄明白怎麽回事,王予的身形也已掠出了牆外。


    杜青青瞧見了地上的兩顆銀星,似比天上繁星還要明亮奪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變色的尖叫一聲:“啊···”


    尖叫聲中,杜青麟屋內一靜,立刻就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人,衝破窗戶站在了院子裏。


    杜青麟見自家妹妹完好無損,隻是地上多了兩個筷子大小叫的窟窿,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這個好像是日月雙梭。”


    話音剛落,他的人也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


    淒迷的夜色之中,有著淡淡的薄霧升起,王予的身形還依稀可見,但前麵的那人卻連一絲影子都已瞧不見了。


    這個時間點,也隻有縣城的青樓和賭坊之中有著點點燈火,其他人誰願意消耗很值錢的燈油。


    杜青麟輕功雖快,卻出來的晚了一步,此時也已看不到王予身在何方,隻能循著大致的方向急追而去。


    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匣子,三尺來長,杜青麟撿了起來,在手裏掂了掂大概有四十來斤重量。


    外麵隻有兩個空洞和一個把手,再沒有看到任何一點可供拆卸的地方。


    整個匣子連成一體,上麵刻畫著日月的圖案,而且下麵還有兩行文字,用的是最遠古的那種書寫方式。


    杜青麟看了老半天,一個字也不認識,更研究不出什麽名堂,不由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看來多讀些書還是有點用處的。”


    他抱起匣子正想往前走去,身旁一個聲音傳來,嚇得他一招《青麟手》想身側擊去。


    “不用去追了,那人的武功不行,輕功可算第一,而且有心算無心,想必已經跑的遠了。”


    王予手掌一圈,食指一彈,巧妙地就化解了這一招攻勢。


    杜青麟隻覺得手上軟弱無力,仿佛擊打在了空出,難受的想吐。


    回頭看著王予,苦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也隻有你才能輕而易舉的當下我的這一拳。”


    王予瞧著杜青麟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狼狽模樣,應該是被他妹妹一聲尖叫叫出來,隻是不知是否對身體有影響。


    屋內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又不滿意了。


    杜青麟鬱悶的道:“別看了,正在興頭上,這一下我得調養好幾天。”


    王予笑了笑,隨即忍住道:“我剛剛就看到那人扔了一個東西在這裏,是不是你手上這個?”


    杜青麟默默的遞了過去,上麵的字實在是太過古老,他不認是,也想讓王予出一下醜。


    王予接過一看道:“果然是日月雙梭,同出見血。”


    杜青麟好奇的道:“你認識上麵寫的字?”


    王予道:“不認識。”


    杜青麟氣道:“那你念叨的什麽?”


    王予莞爾一笑道:“隨口說說,上麵的字,一行五個,我說的隻是一行四個,你不識字,總該識數吧。”


    杜青麟悶悶的不在開口,一把搶了過去。


    王予順手還給了他道:“這個暗器匣子應該是假的,不過能仿製出來也不容易。”


    杜青麟道:“為何?”


    王予道:“因為我可以躲得過,要是真的據說是連合鼎境之上的人,都會死在其下的。”


    杜青麟苦笑道:“可對付我這樣的人,應該是夠了。”


    杜青麟的屋子裏,破了一塊窗戶。


    王予他們悄悄的回到院子裏之後,就見到了院子裏多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的白色睡衣,就這麽坐在院子裏癡癡的望著頭頂的一輪明月。


    “你回來了?”


    女人說話的時候,有些幽怨,而這種幽怨杜青麟仿佛沒有看到。


    吳縣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下雨了,院子裏的地麵又是用的三寸後的青石板鋪成,不但堅硬而且光滑。


    就算是武功不濟的人,用鐵錘砸在上麵也是能看到一個白痕。


    此刻在月光映照下,王予翻開青石板才發現兩根三寸長,筷子粗細的玄鐵鍛銀釘竟然全部穿透青石板,沒入地麵三尺有餘。


    王予瞧了一眼暗器的發射方位和距離。


    整整有五六丈,卻還能入土這麽深,可見這種暗器的霸道。


    杜青麟也是臉色一變,“我都想拆開來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構造,居然又這麽大的威力。”


    王予翻出兩根玄鐵段銀釘,出身的看了一眼,釘子上還有這螺旋的花紋,想來是為了保持射擊目標的穩定而刻畫的。


    “別想了,這玩意就是一個一次性的東西,用完就扔,沒有圖紙別想著能夠複原。”


    話是這麽說,杜青麟還是藏寶貝似得,全部劃拉道了身邊。


    王予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月。


    歎息一聲道:“吳家的事情和彭家不一樣,水深啊,咱們要注意了。”


    上官風華略有點驚慌的道:“那咱們還是走吧。”


    王予輕輕拍了一下上官風華抱著他胳膊的手臂道:“沒事,那人也隻是警告了我一下,可能是我上次辦案太賣力,被人惦記上了。”


    此時杜青青也平靜了下來,剛剛發生的事情,實在對她是一種驚嚇。


    “這麽說,那幾位捕快也是有危險了?”


    唯一沒有被嚇到的隻有從杜青麟屋內出來的女人,看年紀正是二十出頭,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


    杜青麟得意的一摟女人,笑嘻嘻的道:“我女人,吳家五長老的小妾如意姑娘,不過那個老東西如今已經臥病在床,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王予上下打量了一下,從新對杜青麟刮目相看,找的女人也不會給自己帶來多少負擔,可見也不是像外麵傳揚的那麽氣焰囂張。


    而且這個女人似乎也很聰明。


    正在想著,還沒有回答如意的問題,就聽到哇哦麵傳來一連串驚慌的腳步聲。


    隔著一堵院牆還能看到通明的火把,照的整條街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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