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山峰,很不錯。”


    王予忽然讚賞的道。


    老人訝異的眉頭一挑,緩緩地道:“小友也感覺到了?”


    王予點點頭,起身站在門口,四下打量起來。


    一片很大的湖泊,那應該是十裏平湖,周圍的大山卻離此很遠,看不出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不過想到在金州的時候,那個大陣可是橫跨幾百裏地的範圍。


    而這裏,想必也一樣。


    回到豐縣王予就學了很多奇門遁甲的東西,還在靈鷲宮親自布置過陣勢,所以多看幾眼,也就立刻看出了一點門道。


    山峰是自然形成的,下麵的十裏平湖也是自然形成的。


    其中的必要聯係也就是一些石橋和走廊,通過大範圍的人工排布,把兩個看似不想聯的坦然景致,串聯到了一起。


    然後就發揮出了這種奇異的變化。


    這種半人工,半天然的齊大陣法,其實在他學到的那些風水之中,算是很常見,也是很穩定的。


    “這是我們老祖,親自設計的,當時動用了幾十萬人。”


    王予轉身回到石屋,就聽到老人很自豪的說著上官金虹的故事。


    隻是說道了最後,忽然語聲一住,不在講下去,反而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把飛刀。


    飛刀長三寸七分,上麵還能模糊的看到刻著一個“李”字。


    “你不是想問,我家老祖是怎麽死的嗎?這個就是凶器。”


    這會老人仿佛想通了什麽,也似乎心頭放下了什麽,一下子給王予的感覺,多了一些縹緲。


    而正是這種狀態,反而讓王予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


    王予慎重看了一眼,沒有想著拿出自己的飛刀比較一二。


    怕自己在拿出飛刀的時候,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然後兩人打一場。


    陳舊的飛刀,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曾經的武道精神,王予看得出神,他可以想象得出,這樣平凡的飛刀,為何經過了多年的珍藏,還是嶄新如故。


    “上官老祖,就是死在這個地方。”


    王予很肯定的說道。


    隨即閉上了眼睛,一瞬間仿佛就回到了曾經的曾經。


    那是一個燦爛的江湖,也是一個天才輩出的江湖。


    隻可惜不是平凡人的江湖。


    例不虛發的飛刀,天下無雙的雙環。


    一個落魄浪子,一個權傾天下的梟雄。


    仿佛宿命的對決,無論江湖上,還是一些老一輩的高手都不認為梟雄會輸。


    然而世事難料,贏得卻是那位浪子。


    因而梟雄所建立的權力幫,也瞬間破滅,隨後就被埋藏進了江湖史冊之中。


    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不同地看法,有人惋惜,有人欣喜,這就是江湖。


    老人臉上的皺紋都透著些落寞,到了他這個境界,也模糊的感覺到,當年兩位高手的對決,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們在爭大勢。”


    王予再次肯定道。


    兩類不同的人,卻在一個很小的事情上,毫不讓步,不是他們不想讓,而是大勢逼迫的他們隻能做一番龍爭虎鬥。


    這種大勢是誰規定的,又是誰在操縱,王予哪怕已經把當時交匯的場景,都反複的看過了一遍,還是沒有弄明白。


    武道的大勢可是和天下大勢不同的。


    忽然王予想到了“氣運”二字,心下一驚,明明是個武者為尊的世界,為何又多出了一個氣運?


    他可沒有忘記,在以前的可是獲得過離州之子的稱號。


    不是別人相稱,而是他身上的模板上顯示。


    老人把王予口中說的“大勢”咀嚼了好幾遍,隻覺得回味無窮。


    一些久遠的迷霧,也漸漸地在他眼前剝開了一點。


    王予抬頭看著被石屋的屋頂遮住的天空,天空之上有什麽?


    是不是也有一個人,站在虛空之中放牧眾生?


    要是有,他的目的是什麽?


    許多的想法在他的心裏轉動,有一點不真實,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證明的事物。


    “或許這便是當年的真相吧。”


    想罷,老人也有了一些通透,隻要給出一些時間,他也能在合鼎境之上看看風景。


    **


    在天黑之前。


    王予就告別了老人,下了山峰。


    庭院月光如水,池塘裏的水卻鑲上了銀邊。


    王予下山之後,已經多停留了五天時間了,而今晚那個總是偷偷摸摸的美人並沒有來。


    看了眼懷中的上官風華,知道他要走的時機已經到了。


    清晨,在鳥兒的叫聲之中醒來。


    上官風華隨手一摸枕邊,空落落的也沒怎麽在意,隻是出了門,卻還沒發現王予的去向,就知道這人已經走了。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作為念想。


    上官風華就這麽失魂落魄的坐在池塘邊,看著水中成雙成對的金魚,在荷葉下歡快的遊動著。


    “上官清木已經閉關將要突破境界了。”


    不知何時上官子來已經進了院子,就站在了她的身後。


    “家族對你的優待不會變,你也不用怕成為某一群人的玩物。”


    上官子來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上官風華的眼中才多出了一些光彩。


    付出總是會有收獲的,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


    後悔到還不至於,隻怕是往後再也不容易見到王予了。


    此時的王予就在城外的山裏。


    這裏是良山,鳥語花香,樹木蔥鬱。


    現在站著的地方,本來是有個山洞的,卻已經看不出一點痕跡。


    歲月總是能夠掩蓋住一切傷痛。


    彭琪就葬在此處,看痕跡,似乎上官玉確實出門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矗立良久,王予才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


    在別人眼中,李成鳳的一聲,前幾十年是快意的幾十年,而自從去了一趟離州一切都變了。


    作為李家的三公子,他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去輕而易舉的得到一切。


    在蘇州他的武功出類拔萃,他對武功的點評讓許多人受益匪淺,也開解過不少江湖恩怨,讓一些年強忍視他為最年輕的少俠。


    作為李家的弟子,他的書法化作成了一些名門大戶家中必須掛著的裝飾品。


    他的琴彈奏的可以讓人忘俗,從而得到各種讚美。


    認識他的人都會對他有不同的評價。


    說他是李家的天才,“成鳳”二字名不虛傳。


    可誰能知道他在外麵的遭遇?


    或許有人聽說過,卻都潛藏在心底,不會說出來。


    但李成鳳不能不在乎,隻因王予這個名字已經在他的心頭壓了好幾年了。


    而現在這個人,卻已經從離州感到了蘇州,不日將要拜訪李家。


    一直未曾忘記的那個同齡少年,似乎有從他眼前活了過來。


    一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讓他再也揮之不去。


    其實對於王予的關注,李成鳳是下了大功夫的。


    王予的過往,都可以整理成一本厚厚的幾百萬字的書籍了。


    每一次在得到消息,王予要倒黴的時候,他都會去風雅樓,好好的慶祝一番。


    可在慶祝過後時間不久,人家依然平安無事,而且過得越來越好。


    今天他被族內告知,需要親去接應客人。


    而這個人正是王予。


    李成鳳忽然就有了些委屈,家族之內的人,都知道他和這人有過節。


    讓他去接人,是在膈應人家,還是在侮辱自己。


    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二裏橋的橋頭上,一個青年斜倚在在石欄上,怔怔的看著天邊。


    橋上過路的行人不多,好半響才隻有一位擔著擔子的老人領著一個孩子,往城裏走去。


    現在城裏可比別的地方熱鬧多了。


    天南海北的年輕男女,都在進行著比武論輸贏。


    青年也想去,也想給自己看上的哪一位漂亮姑娘送上一束花,說不定晚上就能結識一段姻緣。


    可他還有任務,他要等人,一個他心底最討厭的人。


    **


    王予躺在馬背上,臉上蓋著一塊遮陽笠。


    “長虹貫日”隨意的掛在馬鞍上,馬兒每走一步,都會讓掛著的劍鞘,敲打銅製的馬鐙。


    “叮叮當當”的仿佛一出很有節奏,悅耳的樂曲。


    李家他不能不來,在上官家一斤夠得到了一點模糊的線索,要是在李家能夠做出突破。


    那就不需要再多跑幾個地方了。


    一路行來,神奇的是路上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


    對於蘇州的繁華,王予心裏又下降了一個檔次。


    繁華其實是要人來支撐的,沒了人那還會有什麽繁華可言。


    不過蘇州不是離州,更不是他的豐縣。


    他管不了這麽多,也不想勞心勞力的去多管閑事,隻是想要搞清楚一些心中的疑問。


    前麵就是二裏橋。


    在王予的感知之中,剛好有一個老人帶著小孩過去,橋的另一頭站著一位茫然的無所事事的年輕人。


    聽呼吸均勻,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此人武功很高。


    王予坐直了身子,抬眼望與,忽然嘴角扯出一絲微笑。


    心裏暗道:原來是位熟人。


    曾經的不空朝天,驕傲的不可一世,現在卻沉靜的就像橋下流淌的水,波瀾不興。


    “李家公子,好久不見?”


    王予牽著馬,站在橋的這一頭,像另一頭的李成鳳打著招呼。


    熟悉卻又久遠的聲音,讓李成鳳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往日心裏的噩夢,就站在離自己的不遠處。


    卻神奇的沒有了那些激憤。


    “王兄久違了。”


    李成鳳忽然發現,他居然對王予根本沒有往日的憤恨,反而有了一些淡淡的感激。


    似乎那一場失敗,並沒有擊倒他,反而升華了某些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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