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這個院子。


    院子離著李家很遠,足足有五十裏地。


    他踏入院子的時候,隨意的感知了一下,就是臉色一變。


    一刹那之後,眼底浮現出驚怒之色:“我還沒有見過世上竟有如此惡毒之人。”


    王予看了一眼院子裏的老槐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石頭井,看到了樹下的累累白骨,也看到了井水之中鮮血滿溢。


    老槐樹上還掛著一些風幹了的屍體,仿佛農家屋簷下掛著的臘肉。


    井裏麵用井水冰鎮著的一壇子血酒,似乎就像是鮮紅的葡萄汁釀成。


    這裏是死人待的地方,活人是絕對沒有辦法活下來的。


    耳邊傳來一聲聲曲調,隻有嗩呐,一會歡喜高昂,一會悲傷低沉。


    仿佛前一刻還在有人成親,等著春宵一刻值千金。


    而下一刻卻又是在給人送葬,黃泉路上舉目無親。


    奇怪的音調,卻有種讓然止不住的毛骨悚然的味道。


    那種在心頭縈繞不去的悲涼,讓人頭皮發麻,王予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察覺到這些“百鬼宴”中的鬼,卻是詭異難纏。


    猛然察覺到了什麽不對,身形往左一晃,明明隻踏出了一步,卻距離拉開了一丈。


    順勢身手一抓,想要抓住給他帶來的危機,但抓了一個空。


    怔然抬頭。


    槐樹上麵掛著的屍體正隨著夜風抖動,下麵的石井旁卻忽然多了一個胖子,抱著一灘血酒陰森的冷笑。


    再看一側。


    不知何時院子中央也多出了一位看不清男女的少年人,無聲無息的抬頭看著他。


    手中還拿著一根纖細的短劍,劍上紅光溢起,仿佛已經在雪中浸泡了很多年,再也無法清洗幹淨。


    屋內的慘白燈光還在。


    那些奇怪的樂曲也還在。


    其中還有一口大鍋,“咕咚咕咚”煮著吃食的聲音。


    不知為何王予聽到這樣的煮飯聲,反而背脊發涼,其中似乎有著大恐怖存在。


    許久不曾有過的驚懼,再一次襲上了王予的心頭。


    本以為隻需麵對一人,卻發現竟然多了一位。


    而且這些人的武功其詭異程度,和那些正統的武學都大相徑庭。


    別看剛剛試試隨意的國壽了一招,可王予已經是站在合鼎境最頂端的高手了,卻還是沒有抓住那一刹那的破綻。


    “百鬼宴的人。”


    王予肯定的道。


    現在他不能殺人,而擒拿又太費功夫,可不能都弄錯了。


    槐樹下石井旁的胖子,隻顧著喝懷裏的酒,並沒有多看一眼。


    隻有中央的那位看起來年輕,而眼中卻已經很滄桑的少年邪魅的一笑道:“我喜歡年輕人,無論男女,江湖上都稱我為‘色中餓鬼’。”


    在說話的時候,煙波蕩漾,仿佛一個女人在村口等候多年,看到了她的情郎出遠門剛剛回來。


    王予被看得渾身都不是很舒服,這樣的眼神,仿佛想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若是個美人,他一定會心裏暗暗高興。


    而麵前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是在是讓人提不起興趣。


    況且人家生冷不禁,男女通吃,這就更可怕了。


    “色中餓鬼”喜歡看別人臉上這種厭惡的樣子,而也正是這種樣子才能夠讓他用起來多份舒心。


    一種很奇怪的嗜好,卻又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抱歉我隻喜歡女人。”


    王予收斂心神,正色的道。


    “色中餓鬼”嘻嘻一笑,做嫵媚狀道:“我也可以是個女人。”


    若不是此時歡迎陰森可怖,身上的衣服不符合女人的裝扮,這一絲嫵媚配合上口中婉轉悠揚的語聲。


    哪怕是定力最好的男人,怕也要心頭幻想著,自己是不是魅力太大,居然能夠遇到這樣的美人垂青。


    突兀的,王予打了個寒顫,臉色再也繃不住,難看的想吐。


    “百鬼宴”之中的鬼,那是鬼,全部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邊態。


    忍著惡心,王予不在想著和這些人說話,跨步,抬手,風雷隱隱就在掌心。


    “色中餓鬼”沒有動,隻是好奇的看著王予攻來的方向,而在石井旁一聲不吭喝酒的胖子,忽然一陣風的擋在了王予的正前方。


    都說胖子身胖力不虧,王予的掌力落下,胖子也抬手剛好擋住。


    “轟隆隆”的一連串雷聲,就在王予的全身關節和經脈之中響起。


    這是內力和外力,同時作用在一起,不相上下產生的反擊。


    能夠不傷自己,也是對於力量操控的精微細致。


    王予一擊武功,立刻後退,眼前一隻手從胖子的胳膊底下探出,一柄血紅的短劍,當麵刺向了他的心口。


    若不是退的及時,現在身上已經多出了一個窟窿。


    這一劍來的迅捷,又看不到任何征兆,也是王予自己習慣性的退了一步,竟然躲開了一個殺招。


    冷汗在心裏流著,暗道:還好謹慎,這些人的武功也實在詭異,竟然看不出任何出手的征兆。


    虧他還以為武功有成,不說在江湖上呼風喚雨,也是能夠橫著走的那一批人了。


    誰知剛進了蘇州,就遇到了對手。


    胖子穩穩地站著,眼睛一亮。


    “好大的力氣,好精純的內力,看你年齡不大,吃起來應該很有嚼頭。”


    王予聽得嘴角抽搐,都是些瘋子,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格外的滲人。


    什麽叫有嚼頭?


    任誰聽到,都要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的力氣也不小,估計肉也不錯,你有沒有嚐過?”


    王予緊繃著臉,冷聲道。


    胖子嘿嘿一笑,看其來傻乎乎的,卻不知為何總感覺張開的嘴裏滿口白牙,都是鋼刀。


    殺人的鋼刀,而且這些牙齒上,每一顆都仿佛纏繞著冤魂。


    冤魂不斷的訴說著自己是如何被殺,又是如何進入了這人的口中,最後被兩排牙齒生生磨成粉末。


    “我自己的肉吃過,到底不如別人的好吃。”


    王予也殺過人,可也隻是殺人,記得他第一次殺人時,即便是為了活命而掙紮,也惡心的不行。


    因為殺人真的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為了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卻又不得不強忍著心裏的不舒坦。


    然則也有一些人卻能夠以殺人為樂,更有些心裏有病的,還會如同山林野獸一般,以同類為食。


    而麵前這位胖子似乎更狠,竟然連自己也沒有放過。


    現在王予已經不想說話了,怕再說下去,就會把今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哎!懂得反抗的食物應該更好吃,這人我卻是不能放過了。”


    胖子麵向著王予,但話卻是說給“色中餓鬼”聽得。


    “色中餓鬼”滄桑的眼睛一瞪,卻也說不出話來,兩人曾經是過命的交情,為了這麽一點事情鬧別扭可不值得。


    “那你最好快點,被讓我饞的狠了忍不住。”


    胖子微眯著眼睛道:“放心很快,好東西豈能過夜。”


    王予不知不覺就成了兩人口中的食物,他忽然發現不把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宰了,都對不起他學的一身武功。


    至於因此而有可能爆發的隱患,在這一刻似乎也不怎麽重要了。


    “你用劍,其實就是最大的錯誤。”


    王予出來的太急,沒有帶上他的“長虹貫日”,因為他本來是沒有打算殺人的。


    目光落在“色中餓鬼”得身上,根本就不去看胖子一眼。


    此時胖子已經放下了懷裏的血酒壇子,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了一把菜刀。


    菜刀隻有刀口泛著明亮慘白的毫光,其它的地方卻黑沉沉的不知染著什麽東西。


    “色中餓鬼”不屑一笑,手中的紅色短劍也沒有收起,更不會去應答一位快要成為食物的人。


    “小子,聽好了,爺爺就是‘餓死鬼’,死了之後也別怨我,不過怨我也沒有用。”


    “餓死鬼”胖子森然一笑,手中的才道對著王予比劃了幾下,想著從什麽地方先下刀子最好。


    接著毫不遲疑,持刀前劈,渾身的怪力,和高深詭異的內力融合在一起,氣息瞬間爆發。


    此時此刻才是他作為“餓死鬼”那絕世武功的最強一擊。


    一線刀光,被劈下的瞬間仿若半邊圓月。


    半月極盡凝聚,但是僅僅是溢散出的一縷氣機,都讓旁邊不遠處槐樹上的屍體,一個個的掉落下來。


    吊著屍體的繩索,居然被一一斬斷。


    而掉下來的屍體,剛落在地上竟然也已成了一灘爛泥。


    “色中餓鬼”臉色一變,持劍後退幾步,就算是他沒有正麵對抗,也知道“餓死鬼”全力爆發是何等恐怖。


    “餓死鬼”怒吼一聲。


    刀光混著人影一齊閃動。


    王予猛然抬手,右手的兩根指頭仿佛早就知道了刀會落在何處。


    很是神奇的,穩穩地夾住了猛烈劈下的菜刀。


    這本就是曾經能夠冒險接住小李飛刀的兩根指頭,“餓死鬼”的刀再快,又如何比得上飛刀快。


    頓時半月收斂,凶猛的殺氣也化作了清風回蕩在王予的身邊。


    任憑“餓死鬼”如何發力,手中的菜刀就是紋絲不動。


    刷的一下,曾經把把吃同類都當做家常便飯的“餓死鬼”,肥胖的臉上汗水滾珠子一樣的流了下來。


    “你的力氣應該再大一點。”


    “你說我要怎麽對付你才好?是學著你清蒸,還是油炸?又或者碳烤?”


    王予沒說一句話,“餓死鬼”的臉皮就抖動一下。


    到最後手中的菜刀也跟著抖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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