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很多時候,就是人對於自己無法反抗,又被纏得死死的一些莫名的東西,壓在身上的感覺。


    是對自己的無能,也是對別人的貪婪。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卻也是維持一個家族能夠永世不墜的唯一辦法。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才是大多數。


    隻有那些天賦真的很逆天,運氣也很逆天的人,才能從束縛之中掙脫出來。


    蔡文華不知道他有沒有那麽一天,他還年少,本以為有點而是時間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可現在聽到這些談論。


    卻發現,時間已經沒了。


    耳邊亂糟糟的聲音,擾亂的他心頭並不平靜。


    還沒有等到他心態度平靜下來,就輪到他上台了。


    一轉眼就快到正午,這次他麵對的對手本來會是公孫家的人,叫做公孫明。


    可公孫明缺席,放棄了比賽資格,就往後挪了一位。


    他排名第八,當然少了一人參賽,現在已經是第七名了。


    蘇州整個一個州的第七名,可比他在家裏,在鎮子上,在縣城裏,拿到的第一名,第二名都來得含金量十足。


    而且他已經知道,在他們縣城裏,家裏已經給他物色好了好幾位出身都很不錯的女孩。


    隻等著他點頭,就能立刻舉行婚事。


    但連續三天他都在新秀榜上,不是很靠前,卻也沒有掉下來。


    這讓他的身價,一直在往上漲。


    聽誰家裏人已經悔掉了三門有意向的婚約,打算在等等。


    等到他再次奪名,看有沒有更好的門戶。


    晚上在睡不著的時候,還隱約的聽到父母的交談。


    “這次文華要是能夠繼續保持名次,咱們蔡家就要光宗耀祖了。”


    “哎!多少年了,本以為詩書傳家的,能夠考上進士做官,沒想到到頭來,卻要靠拳頭來博的榮耀。”


    “你就知足吧,咱們家兒女兩個都是有出息的,可不能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讀書,越讀越窮。”


    ······


    在上台的時候,想到這些,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譏諷。


    那是對家裏人,也是在對自己。


    “十五號擂台,蔡文華對戰沈留洋。”


    到底隻是十五歲的小孩,無論心計,還是對自己表情的控製都不是很如意。


    上台時的譏諷還在臉上沒有收起。


    他的對手沈留洋也剛好看了過來。


    沈留洋是沈家的人,公孫家能夠有人前來比試,他們沈家自然也有人前來。


    他本來對不如他們家世的人,抱有偏見。


    見到了蔡文華嘴角的譏諷,這種偏見就更深了。


    於是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道:“沈家,沈留洋,請賜教。”


    風度翩翩,年少有為,引得下麵圍觀者不斷地叫好。


    蔡文華也是上前一步,故作老成的沉聲道:“蔡家,蔡文華,請賜教。”


    圍觀者中一些被沈家收買了的人,開始一陣嘩然。


    “蔡家?沒聽說過,哪裏來的野小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書香門第,可不是以武力見長的。”


    “哦,原來是爭食吃的,難怪傲氣那麽重,都不知道他翹起嘴i,在譏諷誰。”


    議論聲很大,也太過靠近擂台。


    所以蔡文華聽得很清楚,小臉上憋得通紅。


    但這樣的場景,他已經經曆過好幾天了,早就有了應對的心裏準備。


    隻要不聽,就是沒發生過。


    在書上說就叫: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每次對戰。他都是能夠把書上學到的一些東西,融會貫通到武功裏麵。


    然後通過一場場的比試,來完善自己的武學。


    雖然是個笨辦法,卻對他沒有一個好的師傅來說,很重要,也很有效。


    漸漸地喧囂離他而去,眼中就隻有他的對手。


    而沈留洋卻忽然發現,對手身上發生的變化,那種沉穩和千錘百煉的氣度,隻有在他的哥哥身上見到過。


    認真說起來,或許而他哥哥還要略遜一籌。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本就打算下狠手,給個教訓的沈留洋突地謹慎了很多。


    沈家的武功本就高明,不但武技厲害,內力也精純的多。


    在裁判宣布開始的時候,就堂堂正正的碾壓過去。


    沒有什麽比這種方法更有效,也更穩妥。


    雖然打鬥的時間會長一些,也不夠精彩,顯得很沉悶。


    卻麵對每樣都不如自己的蔡文華都不會輸。


    隻要不會輸,那贏得一定就是自己。


    他不是對自己自信,而是對家傳的武功自信。


    沒道理幾十代人流傳下來的武功,會輸給一個詩書傳家,剛剛冒出頭的家夥。


    蔡文華應對的很吃力,他最喜歡的對手是世家子弟,但最討厭的也是他們。


    喜歡是因為這些人驕傲,他總有機會取勝。


    討厭則是因為這些人一旦不在驕傲,不在大意,取勝的機會就很渺茫了。


    現在對手就很謹慎,既不冒進,也不露出任何可以讓他認為有機可乘的破綻。


    於是戰鬥就進行的有些無聊。


    當然圍觀者之中也有高手,這些人才能夠從其中看出名堂,然後對著自己的武功,彌補缺陷。


    “文華的實力有長進了,昨天比試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多花花腸子。”


    “這隻能說人家的天賦,確實厲害,隻是可惜了一個天才,沒有遇到一位好師傅。”


    “聽說很多世家宗門,都想要收他為徒,不過先決條件就是把他姐姐也帶上。”


    “那些老色鬼,心裏頭除了女人,再也藏不下一個天才人物了。”


    “天才人物?若是真的入了山門,是不是要從別人口中扣除一些資源?”


    江湖很殘酷,這個每一個人都知道。


    資源有限,自己人都不夠用,哪怕有人天賦再高,也輪不到他得到哪怕一點點的施舍。


    想要穩固自己的階層。


    要麽把自己變得強大,要麽把其他的競爭者變得最弱。


    至於傳承。


    那都是穩固階層的基礎,若滿大街都是傳承,這個世界早就亂了。


    而秩序是需要武力去守護的。


    **


    王予還在睡覺。


    蘇州的比武,仿佛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經過了幾個時辰,白小婕和蔡文墨兩人終於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臉色恢複了一點血色,而外麵還在進行的比武,也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經曆過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那些名利似乎也就看得開了一些。


    隻有活著一切才更有意義。


    期間李成鳳過來看過王予,見還沒有起床,也就沒在意的離開了。


    隻是吩咐了下人,給兩個被救回來的女孩換身新衣服。


    沐浴更衣之後兩人精神了許多。


    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和顏色,和她們兩人換下來的一模一樣。


    “我們兩人是因為狀態不好,才放棄比武的,你為何今天也不去?”


    不是白小婕找茬,章少瑄的行為,確實是她不太理解的。


    “比試爭奪名次是為了什麽?”


    章少瑄沒有回答白小婕的問題,而是問出了一個自己的問題。


    “自然是為了成名了,那樣應該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也能找到心儀的男人。”


    白小婕說著心裏話,反正這裏的三個女人,都是抱著這個態度。


    或許說的確切點,比武場上的那些少男少女,都是這種心態。


    改變命運實在太難了,隻有這種搭建好的舞台,才能夠讓他們一鳴驚人,更輕易的得到更多。


    章少瑄點點頭,認可這一種說法。


    “我現在已經找到了心儀的男人,也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當然就沒有必要再去拋頭露麵,讓別人評頭論足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蔡文墨,若有所思,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王予睡覺的房間。


    這個男人,似乎已經能夠滿足她們的所有需求。


    可是章少瑄又憑什麽肯定,人家一定會接受她?


    白小婕也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想到了什麽,心裏一陣後悔,當時為何就輕易的放棄了人家的“好意”。


    心裏滿不是滋味的看了蔡文墨一眼。


    發現蔡文墨正心不在焉的看著一件臥室。


    任何一個地方,出現矛盾和嫉妒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前兩人的排名錯前錯後,漂亮的程度也是各勝擅長,不分懸殊。


    隻是一夜之間,仿佛兩個人就成了兩個世界。


    一個站在繁花似錦的天地,而另一個還在地獄的邊緣掙紮求存。


    命運似乎對於那些喜歡靠自己的人,總是多了一些坎坷。


    蔡文墨總算注意到了身旁的好友,都是從魔窟之中走出來的,按理說關係應該更好才對。


    卻發現越來越遠了。


    正思索間,外麵一聲呼喊打斷了三人之間的微妙關係。


    “哎呦,你們都在呢?”


    辛懷秀衣服喜氣洋洋的模樣,走了進來。


    旁邊還跟著昨天晚上見到的李家千金,李添香。


    隻見李添香進門之後,就是一陣左顧右盼,仿佛是在找什麽人。


    “見過李姑娘,辛姑娘。”


    三人連忙上前行禮。


    李添香不是很在意,隨意的還了一禮,還在東張西望。


    辛懷秀可不能這麽做。


    幾人行禮之後,辛懷秀才接著道:“你們三家的家人,今天一天都快急壞了,托了不少關係打聽你們的去向。”


    “不過你們放心,都已經告訴她們,你們很安全,就是不能隨意外出。”


    三人再次謝過。


    “百鬼宴”這個組織的凶殘,她們也是剛剛得知,為了安全,確實不能隨便跑。


    除非能夠確定真的安全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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