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即將分別的小銀就在麻衣和路德身邊來回晃動,時不時伸出翅膀扯一下衣角,甚至撲到吉利蛋身上,不放開。


    洛奇亞深深地看了路德一眼。


    “有興趣幫我照顧小銀一陣子嗎?”


    準備坐上沙漠蜻蜓離開的路德和麻衣聽到洛奇亞的心靈感應,像是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回過身。


    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是幻覺。


    然而洛奇亞的心靈感應再次回蕩在他們腦海裏,這回連小銀都聽到了,她已經開心地掛在吉利蛋的腦袋上了。


    洛奇亞的表情很認真,路德不覺得她在開玩笑。


    “小銀原本在離這裏很遠的衝島有過一個人類朋友,不過當時我並不想和人類更深入地接觸,在一次次錘煉她的過程中,也逐漸離那裏越來越遠。”


    “我知道她並不算太開心,在我身邊,她交不到朋友,也沒法和其他精靈在一起。我想讓她明白,這是我們的宿命,但是她看起來相當抗拒…”


    “除此之外…”洛奇亞把頭貼近路德,“鳳王做出了努力,我也想跟隨她的選擇。”


    “我對人類仍有成見,對於人類的社會依舊抗拒…但是小銀沒有,就由她代替我去了解你們吧。”


    “和鳳王一樣,我也給你們三年,三年後我會到神奧近海接回小銀。”


    “你…有興趣嗎?”洛奇亞的頭已經抵在了路德的額前。


    這是一個母親的托付。


    “我會教給她,我的精靈會的技巧。”


    “我的精靈能享受到的一切,她也能享受到。”


    “我和我的精靈會盡全力讓她開心,讓她感受到家的感覺。”


    “我保證不會讓她受到別人的傷害,帶著她感受人類世界的風景。”


    洛奇亞笑了,她抬起頭,把小銀呼喚到自己身邊,低下頭,用腦袋不斷地摩挲著小銀的身子,低聲說著什麽。


    起初興高采烈,以為有玩伴的小銀很快變得憂鬱,苦惱,視線在洛奇亞和路德之間來回移動。


    看到小銀猶猶豫豫,洛奇亞揚起身子,俯視著她,厲喝了一聲。


    這氣勢,的確是媽媽教導自己孩子那個味。


    小銀身子一抖,眼神卻堅定起來了,她主動揚起身子,伸出腦袋蹭了蹭洛奇亞的翅膀,讓洛奇亞的臉色柔和下來。


    在小銀依偎在洛奇亞身邊好一會之後,洛奇亞把小銀推向路德身邊,自己則緩緩離開岸邊,沉入水中。


    “三年後,我和鳳王會重回神奧…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巨大的水花衝天而起,洛奇亞徹底沒入了海水中,不見了蹤影。


    小銀看著水下那道黑色的陰影,忍住了沒有追隨過去,而是加速跑到吉利蛋身邊,緊緊抱住吉利蛋。


    洛奇亞離開了。


    麻衣撫摸著小銀,努力讓小銀的心情平複下來。


    這是小銀第一次遠離自己的母親和別人生活,她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所以麻衣的動作非常輕柔。


    鞋子接觸沙子的聲音響起,路德扭頭看向不遠處的蜜拉。


    蜜拉看了一會小銀,抿著嘴,鼓起了勇氣,注視著路德,說:“我跟你走。”


    路德傻了:“跟我走幹嘛?”


    蜜拉咬牙:“該幹嘛幹嘛,你指揮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你說的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但是我命是你救回來的,你總得見證我改過自新吧。”


    “可我根本不需要你做什麽啊…我又沒事情要你幫忙,我自己都能搞定。”


    路德是真的想不到這個展開。


    蜜拉來跟著她根本沒意義。


    也不是他膨脹,蜜拉打又沒她能打,處理瑣碎的事情說不定還沒自己在行…其他方麵,有精靈在,蜜拉是真排不上用場。


    “要不你去找希羅娜吧,我給你引薦一下。”路德說。


    “我欠你人情,我又不欠希羅娜人情!”蜜拉豁出去了,“人情還完我自然會走,你放心。”


    扯淡吧,這個人情還完怎麽界定?


    你還想蹲我家裏,多雙筷子,吃我一輩子?


    麻衣歪著脖子,認真地端詳著蜜拉。


    她鬆開小銀,站起身,來到蜜拉身邊,繞著蜜拉轉起了圈。


    能和路德討價還價的蜜拉打了個冷顫,任由麻衣抓起自己的手觀察,捋開頭發端詳,她都一言不發。


    “話說,我們的錢應該差不多夠買地建房了…的確缺一個管家。”


    麻衣的話讓路德捂住了額。


    其實路德很想邀請灰石老爺子來當管家,這次國際刑警內部大動亂,他趁勢退休是最好的,到自己家養老豈不是美滋滋。


    而且灰石老爺子還能帶著他健健身,沒準以後自己也能肉身放翻格鬥精靈。


    “不合適。”路德決定勸說一下麻衣。


    “很合適,就這麽決定了,蜜拉你沒意見吧?”


    蜜拉立刻點頭。


    路德已經沒有反駁空間了,昨晚麻衣抱著她哭泣的畫麵再次浮現。


    對麻衣他依舊存在著愧疚,這種時候跳出來連續反對…他真的做不到。


    而且這似乎是麻衣第一次主張自己想要什麽。


    重重地歎息了一聲,路德推著麻衣坐上沙漠蜻蜓,順便推著還不會飛的小銀也坐了上去。


    蜜拉也不客氣,檢查好自己的精靈球,拿走山洞裏的背包後,坐上了盔甲鳥。


    離開時和乘坐吼鯨王的那天差不多,已經接近黃昏。


    夕陽的餘暉點燃了整個海麵,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不時有水係精靈躍起,這幅美妙的景色不僅讓小銀陶醉,也讓難得飛起來一次的路德沉醉不已。


    小銀突然激動地用翅膀指著海麵,叫了起來。


    路德和麻衣低頭望去,發現海麵上,大批的水係精靈沿著沙漠蜻蜓飛行的路線快速地遊動著,路德甚至看到了那天載自己的那隻吼鯨王,以及成批的燈籠魚。


    海麵上,密密麻麻地水係精靈默默注視著沙漠蜻蜓,海麵下則是一道張開了翅膀的巨大陰影在遊弋。


    “我會照顧好小銀的,三年後見。”路德對著海麵大喊。


    海麵下,洛奇亞的身子凝滯了,過了好一會,她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沉入更深處。


    洛奇亞轉身離開的方向,天空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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