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嘴角閃過一抹譏諷,卻裝大度,開口責罵自己女兒:“胡說什麽呢!”


    蘇連音不滿的撇了撇嘴,倒也乖巧起來。


    可該說的話,卻已經說了。


    裴兆瑞心念一動,快速上前,打算說什麽的時候,裴氏立刻擋在裴兆瑞的麵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去裴家做妾室,也是高抬了蘇清漪!


    憑什麽?


    “我老了,這些事情不打算管了。”老夫人神色厭倦的歎了一口氣:“韶音,陪我一起回去。”


    來的時候,蘇韶音和勞夫人便是同坐一輛車。身份地位,可見一斑。


    蘇連音恨恨的看著蘇韶音遠去,忍不住在原地跺腳:“憑什麽!”大家都是庶女,她還有娘親庇佑,為何會低蘇韶音一等!


    蘇子佩見眾人心不在焉,也無人注意自己妹妹,忙拉了蘇連音一把。


    蘇連音快速甩開蘇子佩,神色厭惡。她這個姐姐,真是一點都不爭氣!長相一般,心機也一般。還不如機警一點,學學那蘇清漪,主動上了男子的床,也好過在蘇府聽天由命的好!


    蘇韶音回到蘇府,陪老夫人靜心打坐了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回到了自己房間內。


    她在祠堂穩坐如鍾,這一刻的神色裏也未露出任何疲態。蘇韶音脫下罩衫,將袖子扁起,要桃枝幫自己研磨。


    那個翠珠這一刻約莫是在蘇婉容的芙蓉閣獻殷勤,把她這個正主給忘記了。


    不過也好,省的她還想辦法支開翠珠。


    幾筆勾勒下去,玲瓏身姿立刻躍然紙上。


    桃枝呀了一聲,神色驚訝:“小姐是什麽時候學的畫畫?”


    不單如此,小姐身上忽然多了許多,桃枝根本看不明白的秘密。


    蘇韶音見桃枝懵懂,忍不住捏了捏桃枝的臉頰:“好奇的還在後麵呢。”


    桃枝神色鼓著腮幫子滿臉狐疑,不懂小姐明明比自己要小,可卻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就像是像是重活了一世。


    想到這裏,桃枝吐吐舌頭,覺得自己應該是癔症了。


    蘇韶音畫畫時,桃枝就安靜的在一旁看著。


    看到小姐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軀,旁邊畫出一攤水漬,桃枝越發奇怪。最後當那畫中人露出真麵目時,桃枝過於驚駭,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


    蘇韶音滿意的看著自己畫作,抬起輕輕吹幹,要桃枝卷起,含笑開口:“送到京都內最出名的書畫閣內。”


    桃枝點點頭,神色還是茫然。


    可她素來聽話,不會對蘇韶音的話提出意見。


    蘇韶音看著桃枝遠去,看著手上未幹的墨跡冷笑一聲。


    這一世,她不會再任由他人擺布自己的性命。既然蘇婉容打算對她出手,那她也不會有所客氣!


    複仇,隻是剛開始罷了。


    翌日,關於蘇婉容的濕身畫像,幾乎傳遍了整個京都。


    各種臨摹比比皆是,不管是豪門子弟亦或者是貧困書生,都能一飽眼福。隻可遠觀的京都第一美人,這便可以隨手把玩。


    何況蘇韶音對蘇婉容音容相貌銘記於心,還刻意畫出了蘇婉容胸口一點小痣。


    蘇婉容的渾圓堅挺半露,秘不可宣如同春宮圖一般。


    裴氏花重金買來這畫像時,恨的直接丟在暖爐中!


    還未入冬,可昨日落入感染風寒的蘇婉容卻裹緊狐裘,一張精致的小臉蒼白,卻格外的招人憐惜。


    看到那畫像中媚態風流的自己,蘇婉容翻了一個白眼,險些昏過去。她死死的拉著裴氏的手臂,哭的如同淚人一般:“母親,我該如何是好!”


    誰這般惡毒,竟然毀她名節!


    “混賬東西!”裴氏一耳光打在蘇婉容臉上。


    蘇婉容不察,重重跌在地上,神色畏懼的盯著裴氏。


    玉芙想要上前扶起蘇婉容,可見裴氏神色羞惱,隻能慌張的站在原地。


    “你為什麽要對蘇韶音出手?”裴氏很了解自己這個女兒:“你覺得那個賤婢能擋你的路嗎?你是高高在上的蘇府嫡女,那個賤人不過是地上任人踐踏的泥土,你何必出手招惹她!”


    蘇婉容暗自垂淚,語氣裏仍有幾分不服:“母親,可出事的人是蘇清漪啊,這是……”


    “愚不可及。”裴氏想起當時如若不是蘇韶音,怕是蘇清漪早就被人架著離開,怎麽會連累她女兒落水?


    如若不是蘇韶音從中使絆子,這事情怎會發生的這般巧合?


    “最近幾日,你在家中養傷,誰都不要見。”裴氏恨蘇婉容不知長進,按著太陽穴,有些煩躁的開口。


    蘇婉容聞言,露出不甘:“可太子殿下邀我過幾日去賞菊。”


    “你還有什麽顏麵出現在太子麵前?”裴氏不滿的盯著自己這個女兒:“何況我什麽時候教你,要你這般主動的?你難道不知,越是送到嘴邊的肉,越下賤麽?你要學會吊著太子殿下的胃口,要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本來是有這樣的勝算的。


    蘇婉容天人之姿,加上從小便被當做太子妃一樣培養,姿態禮儀不是常人能比。可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流言止於智者,她必須要想個辦法幫蘇婉容重回巔峰!但是想起那些散落各地的畫像,裴氏心中便覺得如同巨石堵著,悶的一口氣也喘不上來。


    難道要去那些達官貴人家中搜索,將蘇婉容的畫像收回?還是要當著這些人的麵承認,那畫中之人是蘇婉容?


    他們現在哪怕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也什麽都不能承認!


    在中秋賞月過後的幾日內,蘇府內都格外安寧。發生那種醜聞,氣氛越發惴惴不安。


    可府內每一個人,都沒有心情享受這種安寧。尤其是蘇韶音。


    她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恨不得將蕭燁挖其心食其肉,才能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在這份讓人惴惴不安的寧靜中,來自郡主府的請帖,終於擊破了這份安靜。


    驪成郡主蕭靈兒並非當今聖上德陽帝的女兒。她是前驃騎大將軍之女,父親戰死疆場之後,她被封了一個郡主之名。


    京都內除了那些浪蕩子之外,遍地都是靠著先人拋頭顱灑熱血才得以維持的榮耀。


    中秋過後的菊節,本該由德陽帝嫡長女昌平公主做東舉辦。可昌平公主懷有身孕,不宜折騰,便交給了驪成郡主。


    驪成郡主第一次以皇家身份舉辦這等大事,自然格外放在心上。從她將請帖送給了蘇韶音,便能看出她是下了功夫的。


    桃枝看著那燙金請帖,情不自禁的伸手摩挲:“小姐這是真的要富貴了。”


    蘇韶音笑笑,要桃枝先把請帖收起。


    下一秒,她這竹林居內,便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怎麽都沒想到,三小姐蘇子佩會來自己住處。


    蘇韶音要木槿去備好茶,含笑看著蘇子佩:“三姐。”


    蘇子佩局促的擺擺手,笑的格外恬靜:“我們都是庶女,一樣的身份,不要這樣見外。”


    哦?


    上來便交代身份,看來蘇子佩似乎對這身份相當敏感。


    也是,姨娘生出的這些庶女,無一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飛上枝頭。換做是前世的蘇韶音,也是如此。


    “三姐喝茶。”蘇韶音將前幾日王婆子送來的新茶泡上,要蘇子佩品嚐。


    她也並非是要故意炫耀,而是她這竹林居能拿得出手的,其實也無其他。


    蘇子佩喝了一口,頓覺沁人心脾。她神色裏的羨慕瞬間湧了出來:“不過雖說你我同為庶女,可妹妹這些時日在祖母麵前,卻是備受疼愛。”


    說到這處,蘇子佩輕咬櫻唇,那一雙如鹿般的眼眸帶著幾分拘束:“也不知道妹妹做了什麽,能得到祖母這般疼愛。”


    原來是來取經的麽?


    蘇韶音笑笑,又為蘇子佩倒了一杯茶,回答的話密不透風:“我能有什麽本事,隻是祖母心慈,可憐韶音身世,多些憐愛罷了。”


    蘇子佩見自己什麽都打探不出,神色露出幾分不甘。


    蘇韶音隻當不知,笑著繼續說道:“不知道姐姐是否接到了驪成郡主的請帖。”


    蘇子佩一怔,卻是搖頭:“什麽請帖?”


    蘇韶音裝出愕然的神色:“不是吧?我昨兒個還瞧見連音妹妹在丫鬟麵前炫耀,說郡主府的請帖用紙如何的好,三姐竟然不知?”


    聽聞此,蘇子佩臉色刷白。她顧不得維持姐妹間的姿態,慌張起身告辭離開。


    蘇韶音看著蘇子佩慌不擇路的模樣,嘴角是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諷。


    這一對姐妹仍是如此。


    尤其是那蘇連音,對自己親姐竟然也是諸多苛刻責難。前世本該嫁給從四品知府之子的蘇子佩被自己親妹設計陷害,最後隻能嫁給一個寒門秀才。


    看蘇子佩離開時慘白的臉色,怕是回去要和蘇連音大鬧一場。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這蘇府越不安寧,她蘇韶音便越覺得開心。


    如蘇韶音預料一般,蘇子佩回到住處,怒意衝衝感到蘇連音閨房。她開門的瞬間,看到蘇連音往枕頭下藏著什麽東西。


    蘇子佩如遭雷擊,身子顫抖,險些站立不穩。她快步上前,一巴掌打在蘇連音臉上:“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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