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有德麵色猶豫糾結。


    梅婉婷沒有猶豫,發簪尖端刺破潘有德脖子皮膚,血珠子沁了出來。


    “啊……痛……”


    潘有德發出痛苦的口申吟聲。


    梅婉婷沒有心軟,冷聲道:“潘有德,最後一次給你機會!”


    “再不說出我兒子的下落,再不去帶著我們找到他,我真的會殺了你!”


    “而且是會用最殘酷的方式殺了你!”


    梅婉婷此刻滿臉恨意,麵容扭曲,全然無往日裏在雨花鎮村莊時候的靜謐美麗。


    “我……我帶你們去。”


    在生與死跟前,潘有德雖然猶豫糾結,但還是做出了選擇。


    “隻是,你們去了,見到他了,不要後悔。”


    潘有德提醒道:“畢竟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們現在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覺得吧,兩個世界的人,互不相擾,其實就是最好的做法。”


    蘇大草一聽他一再強調兩個世界的人。


    心裏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腦海裏一刹那浮現出21世紀人販子的臉。


    那些人販子的手段,又何嚐不是人為地在人間創造出地獄。人間與地獄,怎麽能算得上是一個世界呢。


    蘇大草趕緊衝商約招了招手。


    商約愣了下,蹲下身平視蘇大草,“有事?”


    他現在對她這個小師父,還真是不敢小瞧了。


    “耳朵湊過來,我幫你掏掏耳屎。”蘇大草很自然地道。


    商約:“……”


    潘有德原本挺忌憚眼前的女娃娃,但是聽到她突然說出這麽幼稚的話,內心不由一鬆。


    一定是他之前太痛了,眼花了。


    一個女娃娃而已,有什麽可怕的。


    一會等把人帶過去,他就趁機逃跑。這京城,以後他照舊橫行好漢。


    “小徒弟,一會這個壞叔叔要是想逃跑,你一定要立馬拿住他哦。”


    蘇大草揪著商約的耳朵,悄聲道。


    商約狐疑地看了一眼潘有德。


    這小子屬老鼠的吧?


    一天到晚想要打洞逃跑?


    不過看著蘇大草一臉擔心的樣子,知道蘇大草是真的想要幫梅姑娘,商約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他點了點頭,道:“放心吧。”


    “快點帶我們去找我兒子!”


    梅婉婷見商約跟蘇大草起身,立即衝潘有德大聲凶道。


    潘有德嘴裏罵罵咧咧的,但還是抬腿往前走。


    一開始走的還是比較繁華的街道。


    雖然深夜,可是大紅燈籠高高掛,還有打更人巡邏。


    麵對他們一行四人,打更人有攔住詢問,被蘇大草萌娃的皮囊給糊弄過去了。


    打更人還叮囑他們幾個好好對女娃娃,別大晚上的帶著女娃娃遛,熬夜對身體不好。


    蘇大草捏了捏自己膚如凝脂的臉,暗暗感慨童年的美好!


    別人知道年少美好時,人已不年少。


    她這可算是穿越的一大好處了!


    “潘有德,怎麽回事,越走越黑了。”梅婉婷停住腳步道。


    潘有德沒好聲氣道:“我早說了,讓你別尋他了,都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不聽,一會見了可別哭天喊地。”


    “潘有德,你什麽意思?!”梅婉婷神色悲憤。


    潘有德揮了揮手道:“走吧,再往前拐一個彎,就到了。你現在別問我,你到時候自己看了就懂了。”


    再拐了個彎,立馬聞到一股撲鼻腐肉臭味。


    潘有德站住腳步不肯往前,抬手指了指道:“就在那裏頭。”


    “畜生,你個畜生!”


    借著微弱的月光,梅婉婷看到一群缺胳膊短腿的老弱病殘躺在地上,橫七歪八的,要不是偶爾能聽到幾聲口申吟,否則簡直跟屍體沒有兩樣。


    她的兒……


    她心心念念了三年多的兒,此刻竟然就在這樣的人間煉獄裏?


    “畜生!!!”


    梅婉婷目眥欲裂,衝到潘有德跟前,抬手要掐他脖子,“我掐死你個畜生!”


    “是他自己命不好,我本來想把他賣給有錢人家做兒子,定金都收了,可惜那位商老板突然暴斃而亡。”


    “這還沒進人家門,就把人克死了,這種命硬兒子,我可不敢認。”


    潘有德振振有詞,談起這些事就跟談論一日三餐怎麽吃一般雲淡風輕。


    幾人談論聲,吵醒了躺地上的老人。


    老人粗啞著嗓音問道:“你們找誰?”


    “大爺,這裏有一個三歲的男孩嗎……”梅婉婷抬頭望過去問道。


    話剛說出口,眼淚就嘩然而下。


    老人渾濁的眸光轉動了下,沙啞著聲音歎息道:“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來這找人呢,我們這都是一群被世人遺忘的怪物。”


    老人抬手往身旁不遠處指了指,道:“那裏有個三歲的男娃,或許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頓了下,老人又補充道:“但願不是吧。”


    老人抬手所指的地方,那裏髒亂不堪。


    有個小小一團的東西蜷縮在那。


    梅婉婷上前,蹲下身,心髒幾乎就要跳出喉嚨,她屏住呼吸。


    抬手想要輕輕摸一下那小小一團,可是手才剛碰到,就能感受到那小小一團在如何顫抖……


    梅婉婷此刻已然淚流滿麵。


    她扭頭看向潘有德。


    想逃跑的潘有德已經被商約死死製住,一臉的戾氣。


    蘇大草心疼梅姑娘,上前輕拍小團子,柔聲道:“小朋友,姐姐給你糖糖吃。”


    一聽有糖吃,地上躺著的人,齊刷刷全睜開眼睛看過來。


    蘇大草被唬了一跳。


    她走到旁邊空地,把兜兜裏的糖果全都翻了出來倒在地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很快眾人全都如同餓狼撲食一般衝向糖果爭奪起來。


    蘇大草抬高聲音道:“大家別搶,等天亮了,我們帶大家夥去吃飯。”


    眾人聞言,全都震驚。


    剛才已經拖著腐爛的身體要去搶糖的老人,熱淚盈眶,喃喃自語道:“請……請吃飯……”


    “已經很久沒有人請我們吃過飯了……”


    “飯是什麽滋味?”


    梅婉婷聽著身邊這些人說的話,心裏依然清楚自己思念的孩兒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她鼓起勇氣抱起地上的小團子。


    “福寶乖,福寶,讓娘看看……”


    福寶是梅婉婷當時給孩子取的名字。


    隨著小奶團子的臉露了出來,梅婉婷一瞬間肝膽俱裂!


    孩子的臉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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