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衝我豎起大姆指:“聽你這麽說,你找寧致遠並不是貪圖富貴了?”


    “肯定不是啊,動畫片裏小蝌蚪都知道找媽媽,我都成年人了,為什麽不知道找爸爸?假如他真是我父親,我至少得問問他為什麽拋妻棄子,至少得告訴他我媽已不在人世!”


    南希道:“你別說假如了,我敢肯定他要麽是你父親,要麽是你很親密的直係親屬,因為容貌氣質真的太像了。尤其是一些小動作更像,我發現寧教授思考時喜歡推眼鏡架,你因為不戴眼鏡,思考時喜歡有時就愛揉鼻梁。”


    胖頭魚道:“是啊,袋鼠,我基本讚同南希的看法。我說你怎麽與生俱來的喜歡醫學,原來是遺傳自你老爸。”


    本來我並不十分確定寧教授是我父親,聽他倆這麽肯定的說,我在心裏又多信了幾分,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其實我一直是當他死了的,畢竟這麽多年沒有父親也已經習慣了。


    南希咬著嘴唇:“喂,你們說說,寧教授說的那個恐怖實驗會是什麽樣的呀?”


    我道:“科學家的腦回路跟我們不一樣,我哪兒能知道?”


    “你願意讓你的孩子參與那個實驗嗎?”


    我不知道寧教授的實驗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什麽樣的實驗,我都絕不會把子女當做小白鼠交給他。我覺得不僅僅是我做不到,是大多正常的人類都做不到。


    要知道實驗是存在著很大的失敗概率的,也許你貢獻出了子女,你的子女最終隻是成為千千千萬隻小白鼠中的一隻,沒有任何收獲和意義。


    想到這裏我果斷的搖頭,回應南希,表示我不願意。


    我突然有種極其古怪的想法,會不是會是寧致遠要拿我這個兒子做什麽恐怖的實驗,我媽不同意,兩人才鬧了矛盾?


    南希說,我也不願意。人就這一世,管好自己,我沒那麽偉大,想要獻出自己的孩子拯救全人類什麽的太離譜。


    我經常好奇的想,寧教授的那個瘋狂實驗的內容究竟是什麽,為什麽要嬰兒,為什麽要持續幾十年……


    他的實驗跟降頭有沒有聯係……


    他究竟將如何證明自己那個世上一切疾病都是微生物造成的觀點……


    我覺得難很難證明。


    連我這種水平的醫學愛好者都知道微生物廣泛存在於空氣中,衣物中,任何物體中。


    當沒有宿主時,病毒可以轉化為結晶狀態在地底沉睡千年或萬年,一有宿主,立馬蘇醒發威,實在是一種匪夷所思的強悍存在。


    所以,病毒細菌就跟陽光空氣一樣無處不在,不管活人死人都別想杜絕跟微生物接觸。你究竟該怎麽證明所有疾病都是微生物造成?


    照我理解,我覺得不該找嬰兒做實驗,而是該去一些長壽之鄉,找數百個百歲老人來研究他們為什麽身體好,是不是體內完全沒病毒細菌才靠譜。


    可惜在那場演講裏寧教授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實驗內容,因為他在說出對實驗對象的要求時現場大多數人情緒已經失控了,根本就沒人顧得上發問寧教授實驗內容究竟是什麽。


    這麽多年過去了,寧教授的實驗是否已經開始了,如果開始了,為什麽近年來一直沒有相關媒體報道過?為什麽他那麽知名的醫學家,近些年來一直如人間蒸發般杳無音訊。


    每次看寧教授的演講,我都會有種振聾發聵的感覺。十幾年前他就敢異想天開的把癌症和病毒聯想在一起,將不登大雅之堂的迷信下蠱降頭和醫學聯係在一起,光這種想象力就足以讓人欽佩。


    我尊重他的學識,可我鄙薄他的為人,對妻兒不聞不問,沒盡到為人夫和為人父的責任。


    如果能與他見麵,我覺得第一件事就是該狠狠的給他一拳,我覺得再牛逼的人也不能不顧家。


    “袋鼠你在發什麽呆呢?南希要走啦!”


    不知不覺,我陷入了沉思,完全忘記了他們二人的存在,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窗外天都快黑了。


    “我得走啦,明早五點四十,飛機場集合,你們早點休息。”


    “不一起吃個晚飯嗎?”


    “不了,我父母在家等我呢。”


    南希走了後我問:“胖頭魚,我們晚飯吃什麽?你把我家東西全部都啃完了。”


    “請你吃去烤全羊!”


    “別了吧,我們去樓下吃盒飯,十塊錢一位,飯菜不限量。”


    開盒飯店是小本生意,利潤微薄,真要讓胖頭魚敞開吃,全部飯菜不夠他一個人吃的,那人家店老板得虧死,我一吃飽就硬拖著胖頭魚離開了。


    “晚上就睡我家,明天一早出發泰國。”


    “袋鼠,去泰國你有足夠的錢嗎?”


    “沒有。”自打我從健房辭職後還沒找工作,一直坐吃山空,不是我好吃懶做,是我除了健身行業外一無所長。


    胖頭魚也沒什麽正經工作,以前送快遞,後來幹百度外賣,結果抓褲襠的毛病老是改不掉,導致食客不喜歡,剛不久被炒了魷魚。現在他的正業是大保健,閑下來就在父親診所幫幫忙,或去媽媽的蔬菜攤子上幫幫忙。


    旁人或許以為胖頭魚的存在能證明其父醫術不高明,因為你若真牛逼,你兒子咋一身都是病?


    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實際上胖頭魚反而給他父親帶來不少生意。


    因為他父親經常對患者們解釋說,你看我兒子一身是病對吧?他打小就多病,你們都看著他長大的還能不清楚嗎?你們想想,要不是有我這個醫術通神的老爸,他可能早就夭折啦!


    這麽說好象一點毛病也沒有。


    許多相同的事情換個角度看,換個說法說,真的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兩個身中可怕毒降頭的無業遊民,接下來能活多久不知道,解降假如要花錢,我們從哪整錢也不知道,還能有比我們倆更慘的嗎?


    尤其是我,等同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


    想著想著就悲從中來,恨不得掩麵大哭一場。


    我道:“咱們倆趕緊找人借錢吧。”


    好在現在微信轉帳方便,足不出戶不用麵對麵就可完成借錢這種尷尬的事。


    折騰大半宿,求爺爺拜拜奶奶隻差沒賣屁股似的七拚八湊的才借到了萬把塊錢。一塊人民幣差不多能換五泰銖,隻要不胡亂大保健不遇仙人跳,估計差不多夠了。


    第二天出發前,我將一盒三唑侖片偷偷的塞進了口袋裏,這是安定藥物,起安眠作用。


    我媽癌症時,我患了輕度的神經衰弱,神經衰弱的最顯著症狀就是入睡難,老失眠。


    我現在差不多康複了,我帶這個三唑侖不是自己吃,是準備給胖頭魚吃,我清楚飛機上贈送的午餐實在是不夠他塞牙縫的,生怕他餓起來能將飛機都啃食掉。就算他不啃飛機也不能再讓他吃了,怕他腸胃都得給撐壞。


    到了機場和南希會合,南希今天不是導遊身份,不用大包小包提許多工作用品,一個雙帶背包,輕裝上陣。


    “話說你那降頭師朋友靠譜嗎?”上飛機後我就問南希,然後乘胖頭魚不注意,將安眠藥混入空姐贈送的飲料中。


    “絕對靠譜!以前他暗戀我,我死活不同意,糾纏了幾年。後來他聽說泰國的愛情降頭靈驗,便去拜師學降頭了,兩三年了,估計應該學業有成了吧。”


    “你是說,他是為你才去學的降頭?目的就是對你下愛情降?”我有點驚訝,還真有這麽奇葩的人?


    “可不是嘛!”南希一臉傲嬌的樣子。


    女人很奇怪,追她的男人,她可以不喜歡可以煩,但還是會不時的拿出來當炫耀的資本。


    “你不怕?”


    “我怕啊,所以我小心保管我的東西,且以前故意說了個假生辰八字給他。”


    我旁邊的胖頭魚眼神越來越呆滯迷離,不一會,頭一歪睡著了。


    “哦!”我原本也想小睡一下,南希坐我後麵,我老是回頭說話也累。沒曾想到南希絮絮叨叨的又問:“子豪,你條件蠻好,怎麽到今天還沒談過戀愛啊?”


    我心說,我窮的叮當響,條件哪兒好了?我道:“誰說我沒談過戀愛?”


    “可昨天胖頭魚不是說你是那什麽……”


    “說我是什麽?”


    “就是沒有性經驗那種……”


    “你思想咋這麽汙啊,難道談戀愛就一定要那個嗎?沒錯,我是處男,但我有過初戀!”


    “哦哦哦!”


    “你那降頭師朋友來機場接我們嗎?一下機你就得辦簽證什麽的,我怕我和胖頭魚迎麵碰上他都認不出來他,讓人家大法師在機場幹等可不好。”


    “他會舉個小白旗,導遊接團那樣。再說了他很好認,因為他帥的不得了,綽號玉麵郎君,據他說現在人家都叫他泰國吳彥祖呢!就算你認不出來他也沒關係,我跟他說了胖頭魚的外貌特征。胖頭魚現在多好認啊,是不是?”


    我以為降頭師都像我碰到的那個白衣怪人一樣邋裏邋遢怪裏怪氣的,沒曾想到還有像吳彥祖那麽賞心悅目的降頭師,雖不是基友,心裏倒也有幾分期待。


    “對了,昨天看完光盤都忘記問你了,這下你知道我要找的寧致遠跟我們中降頭沒有什麽聯係了吧?”


    “應該是沒有,白衣降頭師怎麽會無緣無故對你們下降頭,這事可真蹊蹺,我想不通。”


    我反複回想著那夜,回想著胖頭魚敘述的一切經過和細節,我找不到那個白衣怪人對我們下降的理由,無怨無仇,到底是為什麽呢?


    開始以為降頭師誤會我倆是情侶下了愛情降,後來又猜測是樹木致幻,事情的發展證明這些猜測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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