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拳手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奄奄一息狀,似乎連滾動一下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嘴裏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麽,南希連忙翻譯:“他問你用的是什麽拳法。”


    我擦了擦滿臉的血:“中國古拳法——王八拳,是宇宙最強的拳術,且沒有任何破綻。因為此拳法沒有章法沒有套路沒有招式沒有規律,雙手亂掄,完全靠實戰經驗、力量和悟性,無招,自然就沒有破綻。據說此拳法最初是由中國農村婦女為反抗家暴而的發明,結合鵝、狗、豬、猴等各種家禽動物之長,是最全麵的形意拳,可撓可抓可咬可掐可捶。”


    這麽長一段話,南希自然是要連比帶劃的翻譯半天。


    我記得她好像是學泰語專業的,正是因為精通泰語後來才成為專門跑泰國的導遊。


    最後南希說:“他問你可否收他為徒。”


    我說:“此拳法沒有師父,也不需要有師父,是個人就會,動物都會,自己以後勤學苦練罷。”


    其實,王八拳是天底下所有武術家最憎恨最不願意承認的拳法。因為如果它真那麽有用,所有武術家的勤學苦練都沒有了意義。可偏偏王八拳是真的很有用,許多頂級的自由搏擊比賽打到後來都不由自主的變成了王八拳,可往往最後還就是王八拳才將人家ko在地。


    “好了,巴頌,你現在可以看我們倆中的降頭了吧?”我用力的扒開眼皮往他那兒湊,明顯感覺到眼皮被泰拳手打的又肥又厚,難以扒開。


    看著滿身血汙如同地獄裏走出來的我,巴頌怔了怔。


    就在這時,一隻全身黑色形如烏鴉的怪鳥呱呱呱的從外麵飛了過來,準確的落在巴頌肩上,巴頌摸了摸鳥羽毛,從鳥腳裏抽出一張字條看了看,臉上現出一絲喜色。


    真想不到通信技術如此成熟的今天,降頭師竟然還飛鴿傳書這麽傳統。


    巴頌歎了一聲:“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們解降了。”


    我怒火攻心,你這真是把我們當猴耍呢?我們打架打成這樣就是為了解降!我一把揪住他衣領:“你他媽有種再說一次?”


    “我倘若掉一根毛,你們幾個要是能平安走出這間屋子,我他媽就不叫巴頌!”


    大麻子衝上來拚命的拉開我:“不要仗著一身蠻力就胡亂撒野,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剛經過一場激戰,大腦還處於興奮狀態,大口喘氣冷靜了一會後,心想就算我個人將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能為一口氣連累南希他們。


    我鬆開手沉聲道:“給我個不解降的理由!”


    “馬上降頭師鬥法大會要召開了,我剛接到邀請函了!我要立刻多準備一些解降材料,去山裏采草藥,找屍油屍蟲很多降頭原材料。家裏的材料已經不多了,我不可能再浪費解降材料幫你們解降了。不光是不救你們,這兒的所有人我都不打算解了,從今日起,閉門謝客!”


    聽聞此言,院子裏其他病號立馬哀鴻遍野慘叫連天。


    我一怔:“你生意如此興隆了,又何必冒險去參加這種鬥法大會?”我想大麻子參加這種大會的目的無非就是揚名立萬,增加點知名度,以便多接手一些降頭生意,可巴頌參加又是為了什麽?


    “給你打個通俗的比喻吧,年輕人都喜歡看足球吧?羅納爾多踢足球厲害吧?在歐州該有的榮譽一樣不少吧?他為什麽還要參加世界杯呢?為什麽很多足球明星因傷參加不了世界杯而痛哭流涕呢?”


    “這是當然啊,天底下有哪個職業足球運動員會嫌自己的榮譽和獎杯太多了呢?”


    “是啊,那天底下又有哪個降頭師嫌自己的名氣太大了呢?”


    我點頭:“我明白了。”


    我絕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果醫生因為私人原因不想給你看病,你沒有權力逼他非給你看病。


    大麻子還處於想依靠降頭來生存的第一層境界,而巴頌追求的是更高一層的境界了——名譽。


    “我們走吧!”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院。


    走出院子沒幾步,我想了想又折回,從兜裏掏出幾千元人民幣丟在還躺在地上泰拳手身上:“我敬你也是條漢子,這場架打的毫無意義,這算是我賠你的醫藥費。”


    反正我有這幾千元和沒這幾千元結果都一樣,總之還是窮。


    從小讀書時把別的小孩打受傷,我媽總是提一籃雞蛋去人家道歉。漸漸的我就養成了一種習慣——絕不白打人家。打架之時衝動到恨不得將別人打死,打完別人之後又內疚,總會主動賠償別人點雞蛋或醫藥費。


    泰拳手對撒在身上的錢毫無動靜,我湊過去一看才發現泰拳手已經暈了過去,不知他是死是活。我心裏一格登,心想得趕緊腳底抹油,三十六計走為上。


    匆匆拉著他們幾個人逃離了巴頌家後。接下來,大麻子又帶我們拜訪了曼穀其他較有知名度的降頭師,一共拜訪了八個,卻沒有一個肯替我們解降。


    這一天,幾乎跑遍了大半個曼穀,用盡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卻一無所獲。


    有的白衣降頭師是緊閉大門不接客,有的是婉拒,說自己法力不夠,解不了我們身上的降。


    真實原因我們都明白,他們也要留著解降的材料參加降頭師鬥法大會,畢竟是十年一度的大會,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而解降材料又越來越稀缺,誰會願意在此關節眼上浪費解降材料在我們倆個外國人身上?隻要能在降頭師大會嶄露頭角,他們將來會有掙不完的錢,且有名之後,收費也可以再提升,何必在意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這一路走訪下來,冷眼不知瞧了多少,冷笑不知聽了多少,閉門羹不知吃了多少,我不知道胖頭魚有沒有絕望,反正我是有點絕望了。


    其實骨子裏,我有點心高氣傲,我可以承受任何肉體上的折磨,可以承受物質上的貧窮,但唯獨不願死乞白賴的哀求人、受人冷眼和冷落。


    說白了,這種心高氣傲的最深層次原因可能是自卑和一種自我保護,因為小時候窮,孤兒寡母受過的屈辱太多太多,長大後實在不願再過那樣的日子。


    死就死吧,我決定自暴自棄了。


    在去拜訪第九個白衣降頭師時,我突然之間就萬念俱灰失去了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在馬路上:“算了,大麻子,不用麻煩了。就讓我自生自滅吧。我明天就回國,死也死在自己的家鄉,跟我媽埋一起。胖頭魚,你要是還不絕望,你再跟他們去找吧。”


    我並不知道我身上這個不知道痛的降頭最後是會死還是殘疾,隻知道胖頭魚身中幾十種降頭,結局肯定是必死無疑,所以我不能幹涉他的決定,我隻能決定我自己的生死。


    胖頭魚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袋鼠你別放棄啊,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沒給我家傳宗接代呢。”


    關於他的身體我一向不願意對他說實話,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胖頭魚,我說句心裏話你別生氣。你身上的慢性病太多了,很多病都遺傳的你知道嗎?你最好不要生孩子,你生孩子就是害了孩子!”


    縱然到了這一步,胖頭魚還是不喜歡聽實話:“好死不如賴活著啊,我有病我不也照樣活的瀟灑嗎?你這麽健康,你現在不也跟我差不多時間死?”


    南希突然道:“子豪,我們還不能放棄,我們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再去一次芭提雅,看能不能找到對你們下降的那個白衣怪人。”


    “不了,上次已經找了幾個小時。”


    胖頭魚大叫道:“去!你就是要回國也得等明天的飛機!曼穀去芭堤雅最多2小時車程!”


    “不了不了,心累,那個白衣怪人也許也要參加鬥法大會,不給我們解降呢?”


    南希道:“子豪你忘了?白衣人反複叮囑過你們一句話,你們身體若有不適,記得回來找他。這話的意思是說明他根本不想置你們於死地,肯定會救你的!”


    “這是一個bug!他確實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可問題是我們找不到他,這就成了一句屁話!”


    “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再去試試吧!”


    “想我堂堂一個男子漢,成年後就沒對誰低過頭,他媽的跑泰國來給這些巫師們各種奚落,你們受得了,我受不了!”


    “好吧,你的遺願我幫你完成。”南希幽幽的歎道。


    “咦,我有什麽遺願?我的遺願就是世界和平和沒有窮人。你是聯合國秘書長?你有能耐幫我完成?”


    “我覺得你的遺願是找寧致遠啊!等我找到他,搞清楚你們倆的關係,會寫封信燒給你。”


    “我……”我一下張口結舌起來。


    我原本覺得死了倒也自在,反正世界上最親的媽媽已不在,女朋友也沒有,遠房親戚關係疏遠的還不如近鄰,生無可戀,了無牽掛。


    現在南希突然提起這茬,我又感覺自己有點不想死了。


    假若寧致遠真是我老爸,我們之間隻有血緣關係,毫無任何感情可言,因為我一天父愛也沒享受過。


    可偏偏我內心裏卻真的挺想找到他,我不知道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生物本能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咦,那兒有部出租車,我們走吧。”南希大叫道。


    我迷迷糊糊半推半就的就被他們拽上了車。


    當然真實原因是我也有點想去芭堤雅,如果我不想去,別說他們三個人了,再加三個人都拖不動力大如牛的我。


    這點估計他們也是心知肚明,且也明白我極要麵子的性格,沒人再提剛才我說要回國的事,就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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