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年輕女子情緒激動的大喊,手裏的奶茶都差點甩飛出去。


    “小同學, 你的情緒真是太完美了!那種又悲又喜, 又歡又愁的樣子, 簡直就是翻版妲己啊!”


    蘇綿綿被陸橫擁在懷裏。


    她把自己的小臉深深埋進他的懷抱裏。


    無月無光無你……


    他生於黑暗, 長於黑暗,卻渴望月,渴望光,甚至於渴望她。


    蘇綿綿想, 那隻暴君寫下這句話的時候, 窗外是不是無月, 屋內是不是無光, 榻上是不是無她。


    與她將月、光相比,蘇綿綿想,自己在那隻暴君心裏的位置,可能還是有那麽一點的吧。


    溫香軟玉在懷,陸橫垂眸,盯著小姑娘的發頂, 不自禁露出一抹笑。


    不知為何, 當他踏入這座繡樓, 就感覺十分熟悉。


    輕車熟路的踩著木製樓梯上去, 甚至能連頭都不低的跨過門檻。


    隻是越近這閨房, 他的心髒就越疼。


    就像是有一把劍戳在心口,不停的磨,不停的戳。


    整座繡樓都彌散著濃厚的悲傷, 那股悲傷從心底壓抑而出,在年輕女子推開那扇能看到月亮的窗戶時,達到最巔峰。


    陸橫甚至有從那扇窗戶一躍而下的衝動。


    但此刻,他擁著懷裏的小姑娘。


    心髒的鈍痛消失了。


    利劍摩挲的尖銳感也在此刻化為虛無。


    一切都因為懷裏的人,在所有的一瞬間變成溫軟美好。


    陸橫的心髒開始緩慢跳動,跟蘇綿綿的趨於一致。


    兩個人的心髒貼在一起,就像是一顆心。


    繡樓上動靜太大,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喂,你們在裏麵幹什麽!”


    一語驚醒所有人。


    大家拿零食的拿零食,扛攝像機的扛攝像機,拎蘇綿綿的蘇綿綿,紛紛下樓逃跑。


    蘇綿綿被陸橫拎著,跳出窗戶,輕巧落地。


    年邁保安窮追不舍,陸橫索性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掛在胳膊上,躲進了花.徑後麵的假山石裏。


    假山石洞很深,略狹窄,黑黝黝的看不見光。


    蘇綿綿貼著陸橫,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少年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頭頂,帶著微微的喘息。


    保安罵罵咧咧的說著土話,蘇綿綿和陸橫都聽不懂。


    保安走遠了,陸橫和蘇綿綿還是沒動。


    “咕嚕嚕……”蘇綿綿的肚子響了,在幽靜的假山石洞裏尤其明顯。


    奔波了半天,又跳了那麽久的舞,就蘇綿綿這小破身體,到現在才發出悲傷的餓鳴聲,已經很節製了。


    “餓了?”


    蘇綿綿漲紅了一張小臉,使勁吸氣想停止肚子的叫聲,但是肚子不聽話,依舊在叫。


    她又想伸手去捂肚子,卻發現假山石洞太窄小,她根本就連胳膊都放不下來。


    “出去吧。”


    陸橫把蘇綿綿從假山石洞裏提溜出去,然後拿出手機打電話找張鑫和李大鵬。


    張鑫和李大鵬在園林裏找了一處茶館休息,正在打牌。


    周安安也在,不過她正在學習。


    張鑫一邊打牌,一邊偷瞄周安安。


    周安安紮著跟蘇綿綿一模一樣的馬尾。


    不過相比起蘇綿綿的軟萌可愛,周安安更偏向於高冷禦姐那一款。她拿著黑筆,計算數學題。


    側臉寧靜優美,嵌在這古色古香的地方,就像是一幅畫。


    張鑫忍不住又仔細的看。


    果然認真的女人最漂亮……


    “操他媽的,這什麽辣雞題!”周安安猛地摔下手裏的黑筆,然後拿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一口。


    張鑫:寧靜?優美?不存在的!


    “哎,小棉花跟陸橫呢?”周安安喝完啤酒,一抹嘴。


    李大鵬拿出手機甩了甩,“陸哥剛剛跟我共享實時位置,說馬上過來。”


    茶館門口,陸橫牽著蘇綿綿到了。


    兩人一身古裝,顏值爆表。


    先不說路上已經被圍停過n多次,就是被偷拍的次數也已經數不勝數。


    “臥槽,這景區還能租古裝?”李大鵬一臉驚訝,然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陸哥,有沒有龍袍?我想穿。”


    張鑫斜睨李大鵬一眼,“我覺得太監總管的衣服比較適合你。”


    李大鵬“嗷”的一聲撲過去跟張鑫大打出手。


    兩人鬧的歡快,陸橫把蘇綿綿帶到另外一張幹淨的桌子上,然後讓老板炒了幾個小菜。


    雖然說是茶館,但裏麵的東西還真挺多。


    茶、咖啡、甜品,家常小菜。


    菜來的很快,張鑫和李大鵬還有周安安也湊了過來一起吃。


    “哎,喝飲料有什麽意思啊!上啤酒!”李大鵬咋咋呼呼的不消停。


    陸橫撩開身上的長袍,懶洋洋道:“來五罐椰奶。”


    眾人:……


    蘇綿綿:爺奶?


    椰奶上來了,菜也上齊了。


    大家吃的開心。


    蘇綿綿卻隻夾自己麵前的那幾盤菜。


    “小棉花,你怎麽不吃蝦?這裏的蝦可好吃了。”周安安也跟著張鑫和李大鵬叫小棉花,而且越叫越覺得蘇綿綿真是太可愛了。


    白白軟軟的果然像一坨輕飄飄的棉花糖。


    真是捧在手裏怕吹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不會剝。”蘇綿綿抿著小嘴,聲音細細的。


    以前這種東西,廚房都會弄好了端上來。


    還會細心的切成一口一塊的份量,保證姑娘們吃的時候姿勢足夠優雅。


    陸橫已經發現了,這個小姑娘雖然平時腦子不著調,但吃飯的時候卻十分有規矩。


    隻吃眼皮子底下的菜。


    會用公筷。


    帶殼的東西從來不碰。


    吃飯的時候除非必要,不然不會說話。


    規規矩矩的就像是個古代養出來的,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人。


    陸橫伸手,把蘇綿綿麵前的那盤蝦拖了過來,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剝。


    “臥槽,陸哥,你剝蝦!”


    李大鵬震驚的差點把吃進嘴裏的一團粉條從鼻子裏噴出來。


    被張鑫嫌棄的用餐巾紙捂住了臉。這才沒有汙染這一桌子好菜。


    誰都知道陸橫有圈地自萌式潔癖,他最討厭油膩膩的東西了。像剝蝦這種會把手粘的油膩膩的事,他們家陸哥從來不會做。


    “閉嘴,吃飯。”


    陸橫不耐煩的說完,把剝好的三隻蝦放進了蘇綿綿碗裏。


    李大鵬悲傷的靠在張鑫身上,然後露出自己的肥肥胳膊使勁抖。


    “李大鵬,你幹嘛呢?”張鑫十分嫌棄。


    李大鵬用那張智障臉一臉深沉道:“抖雞皮疙瘩。”


    張鑫:“……”


    一頓飯吃完,時間就差不多了。


    蘇綿綿抱著“爺奶”,“咕嚕嚕”的喝。


    陸橫皺眉看她,扒拉了一下她的小碗。


    吃的太少,隻有他幾口的份量。


    陸橫知道,小姑娘挑嘴,食量也小。


    本來食量就小,還挑嘴,真是難養。


    不過她對飲料真是十分癡迷,尤其是帶氣泡的飲料。


    “不準喝了。”


    飲料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蘇綿綿抱著“爺奶”不放。


    “陸橫,這個為什麽要叫‘爺奶’啊?”


    蘇綿綿看不懂上麵的“椰”字,覺得這真是個奇怪的字體。


    “難道是爺爺做的奶嗎?”


    在一桌人震驚的目光下,陸橫伸手,麵無表情地摸了摸蘇綿綿的小腦袋,然後朝眾人宣布道:“醉奶了。”


    眾人:“哦。”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


    回去的路上,被迫醉奶的蘇綿綿睡著了。


    她感覺自己像顆浮萍,飄飄忽忽的在水中遊蕩。


    她飄啊,飄啊,飄到了繡樓前麵。


    然後又飄啊,飄啊,飄進了繡樓裏。


    繡樓裏的東西跟她出嫁的時候一模一樣。


    梳妝台上甚至還貼著大紅“囍”字。


    她看到那張碩大的拔步床。


    男人身穿玄色長袍,坐在床頭,手裏長劍鋒利,劍氣橫生。


    不僅劃傷了自己的胳膊,也損壞了劍。


    那強大的內力氣勢,直接就將那柄劍給硬生生折斷了。


    房間裏很暗。


    木屑飛揚,男人扔掉手裏的斷劍,背對著她,跪了下來,將自己埋進那團錦繡被褥內。


    蜷縮成團。


    蘇綿綿慢吞吞的走過去,想伸手碰他,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透了男人的身體。


    男人在抖。


    這個曾經坐擁天下,不可一世的帝王,居然會跪在她的床榻前,發抖。


    蘇綿綿想,他,是不是哭了……


    “蘇綿綿。”


    身邊傳來熟悉的呼喚聲,蘇綿綿猛地一驚,夢境如潮水般褪去,睜眼時,陸橫一臉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蘇綿綿眨了眨眼,覺得眼眶熱熱的,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睫砸了下來。


    “你哭了。”少年坐在她身邊,大巴還在行駛。


    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除了一些個別勤奮的在學習,剩下的都在睡覺。


    陸橫和蘇綿綿坐在不顯眼的角落,少年單手撐在玻璃上,“刷拉”一下將玻璃上掛著的遮陽窗簾拉了起來。


    蘇綿綿伸手,擦了一下臉。果然,她臉上帶淚,哭了。


    小姑娘神色迷蒙的抬頭,看向麵前的陸橫。


    少年的臉尚帶幾絲青澀輪廓,但那副驕傲恣睢的模樣,確實與那人如出一轍。


    “喂,蘇綿綿。”


    “那個人,到底是誰?”


    蘇綿綿神色懵懂的歪頭,沒明白陸橫的話。


    “你為他哭了。”陸橫伸手,指尖粘上她的淚。


    溫溫熱熱,幾乎要燙進自己心底。


    陸橫張嘴,將那顆眼淚含進了嘴裏。


    鹹鹹的,澀澀的。


    蘇綿綿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少年突然俯身,貼著她的臉,鼻尖對鼻尖,語氣深沉道:“不管你以前是誰的,反正你現在隻能是老子的。”


    “以後,也隻能為老子哭。”


    蘇綿綿盯著麵前的陸橫,一雙白嫩小手抱在腹前。


    她緊張的顫著眼睫,“陸橫,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少年勾唇一笑,“你以為老子傻嗎?”說到這裏,陸橫臉上的笑意猛地褪去,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張臉都開始扭曲。


    “那個人,已經死了?”


    蘇綿綿垂眸,點頭。


    “嗬,”陸橫冷笑,“你以後再為他哭,老子就扒開他的墳,把他的骨頭從墳裏拖出來油炸。”


    蘇綿綿聽到這話,立刻被嚇得一機靈。


    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陸橫伸手一把掐住她軟綿綿的小臉,用力擰了一把。


    “老子覺得很好。”


    陸橫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抬頭看大巴頂。


    眼神深邃而幽暗。


    大巴裏很靜,少年壓著聲音,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話。


    “喂,蘇綿綿,你以前,叫什麽?”


    雖然如此的不可思議,但陸橫知道,他早已沉淪深陷,隻是遲遲不願承認這匪夷所思的事情。


    蘇綿綿揉搓著小手,小心翼翼的貼近陸橫,“蘇綿綿。”


    “老子問你以前的名。”


    陸橫不耐煩的動了動身體。


    被小姑娘貼著說過話的耳朵微微紅。


    他用凶巴巴的態度掩飾自己的失態。


    小姑娘繼續道:“以前也叫蘇綿綿。”


    陸橫皺眉,下意識想起那個周朝的蘇綿綿。


    “你怎麽死的?”


    蘇綿綿想了想,遵循史書,“吃紅雞蛋噎死的。”


    陸橫:操,果然是傻子會幹出來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暴躁校霸,在線扒自己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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