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霧沉看著她,明亮的眼眸之中閃爍了一瞬,隨即一把扣住了盛怒之下的慎晚的腕子。


    慎晚看著他立於自己身側,後背挺直,頭頂的日光灑在他身上似給他渡了一層金光一般,孤冷清減的麵容上,一雙眼睛含著堅毅倔強,這讓慎晚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好似一個故意鬧事的孩子。


    “鬆手!”


    “公主可是要去宮中尋七公主興師問罪?”賀霧沉聲音清朗,若是細品,甚至能聽出來其中藏著些許無奈。


    他比慎晚高些,她仰著頭壓抑下心中的怒意:“是又如何?”


    她心中下意識的覺得,賀霧沉定然同他那個死了的爹一樣,講究什麽身為姐姐的容人之度、皇家一損俱損的虛偽規矩。


    甚至用這些規矩套住所有人,若是誰做不到,那便是不配在皇家,不配做姐姐。


    她咬著唇,另一隻自由的手攥成拳頭,她在心中決定,若是賀霧沉當真站著說話不腰疼來勸她寬容大度,她定要一拳打在他那張殷紅的嘴唇上!


    “公主可有想過,大理寺牢獄之中,七公主又是如何能把手伸進來的?方才那人說話,又是為何能這般輕易炸出來是七公主所為?”


    慎晚略一愣神,隨即麵色恢複如常:“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是與不是直接去問問茯陽便知。”


    她還要走,賀霧沉心一橫,手上用力接著長臂一揮,正好把被拉回來的慎晚接了個滿懷,他溫熱的氣息直接撲在慎晚耳尖,聲音裹挾著勾人的暗啞:“公主如今並不冷靜,臣便不能縱著公主去自投羅網。”


    不等慎晚反應,他手上用力,直接打橫將慎晚抱起,兩步登上馬車並吩咐道:“回公主府。”


    慎晚在他懷中反抗著,她心頭除了氣,更是多了幾分脫離掌控的發慌。


    賀霧沉什麽時候這麽有力氣了?此前侍寢的時候,不是怎麽折騰他,他都反抗不了的嗎?!


    “我數三個數,你快放開我!”


    她話音剛落,賀霧沉直接湊近了些,慎晚的唇角略蹭到他的下顎。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她身上一抖,下意識僵在原處,倒是賀霧沉羽睫微顫,曜石般的眸子緊盯著她,他的身子毫不客氣地將她籠罩,口中卻說一句:“得罪了。”


    慎晚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可還沒等張口說什麽,下一瞬賀霧沉便掀開車窗,對著外麵跟上來的曹清硯道:“有勞大人多費心,此事尚未定論,切記不可讓任何閑雜人等接觸他們二人。”


    曹清硯心中原本還覺得賀霧沉尚了三公主後,會被一直壓在下麵,畢竟汴京之中都是這般說的,聽說三公主曾經放言,絕對不可能讓賀霧沉有任何一點兒權力。


    可如今他看了看賀霧沉,在看了看馬車之中被他摟在懷中的三公主。


    看來這個賀家郎君……還是挺受寵的嘛!


    “駙馬且放心,下官等當盡心竭力!”


    賀霧沉斂了眸子,回身對車夫道:“回公主府。”


    車夫也有些猶豫,可是想著駙馬這三日一直跟著公主近前伺候,如今就連大理寺的官都對他點頭哈腰,他這個小小車夫還是別得罪,趕緊回公主府的了!


    韁繩一揮,長街的石路上連車轍印子都不曾留下。


    曹清硯理了理自己的官服,又正了正官帽,長身玉立的模樣更是俊朗,他回身,荀千寧就在不遠處看著。


    他唇角掛著笑,一副風流君子的俏模樣:“荀姑娘,此事有三駙馬在,是不是姑娘便不必如此操勞?”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簪子來,上麵刻的海棠花十分漂亮:“在下瞧著這簪子十分襯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笑納?”


    荀千寧眸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隨後落在他手中的簪子上,嗤笑一聲接過:“大人在大理寺任職,想來是知曉妾的身份,如今也拿這簪子送妾了,就說那春滿樓,大人就送了不止一樣了罷?玫瑰、木蘭、百合,給妾的這是……海棠?”


    荀千寧把這簪子又拍回了他的胸膛:“妾是曾待過教坊司,可接客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兒,大理寺丞不過區區正六品,還不夠上妾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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