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瞎老人他們陰著一張臉說是,我就蒙了。問現在咋辦,陳家頭怎麽樣了?村裏邊的人臉色死一般的沉,歎口氣卻不說話。我往人群裏看去,沒看到陳家頭,心裏有點慌。


    天瞎老人說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挽救,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就圍著板車轉了起來。可才轉了一陣,天瞎老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後停了下來,問我昨晚上是不是拉過什麽人,我說是張嬸,村裏人立刻瞪著一雙眼睛陰勾勾的朝我看了過來。


    我看出情況不對,立刻問咋了?村裏人指著我鼻子說初一,你確定你見到了張桂芳?張桂芳就是張嬸的真名。


    我說我確定啊,村裏人的臉色就越來越不對頭了。天瞎老人也在一邊白著一張臉搖頭,說小夥子啊,這板車可是用來救陳家頭的,你咋能讓別人上車呢?


    我說我不知道啊,昨晚上看到張嬸在路邊,就把他拖回來了。天瞎老人身體一頓說了句完了,最後一線生機沒有了,陳家頭必死無疑。我看到天瞎老人的模樣,脊梁骨陣陣發寒。


    問天瞎老人怎麽回事,天瞎老人白著臉對我說趕緊去張桂芳家,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就轉身往張嬸家跑去,到了張嬸家,張嬸家的門已經開了,張嬸的兒子正端著一個火盆在燒著什麽。


    這時我又發現村裏人的表情很古怪,一直在陰勾勾的盯著我和天瞎老人看,就好像有什麽沒跟我們說一樣。


    我和天瞎老人就停住了,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天瞎老人讓我過去看看,我就走過去朝張嬸兒子的盆子看去,結果看到盆裏燒的是一疊一疊的紙錢。


    張嬸的兒子叫大牛,我問大牛燒紙錢幹什麽,大牛就滿眼悲傷的說當然是燒給他媽。


    我一聽差點沒反應過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問大牛沒開玩笑吧,結果大牛愣住,隔了一會跳起來就差點一火盆砸我頭上,指著我說初一,你故意挑事是吧?


    看到大牛很氣憤,一副要打我的樣子,我直接蒙了。村裏人走了上來,喝住了大牛,陰笑著說大牛別急,你媽的事初一可能真不知道,你給他說說。


    大牛停下,狠狠瞅了我一眼才說初一,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媽三天前就已經下葬了,你在故意給我裝傻?


    我和天瞎老人臉色就白了,瞬間明白了村裏人眼神怎麽那麽奇怪,天瞎老人明顯也沒算到這一層,我們兩人愣在了原地。


    可我就奇怪了,村子就這麽大,張嬸已經死了,這事我怎麽完全不知道?


    我正發蒙,村裏人說初一,你不知道也正常,因為張桂芳是在你爸自殺那天出事的,你剛好送你爸去醫院,而且。


    我問而且什麽?村裏人臉色就開始變得奇怪,大牛有些發毛的說而且我媽死的詭異,屍體是從自死窯裏拖出來的。


    大牛一說我就看到村裏人全部麵如死灰。


    大牛從身上掏出一張白布來,我就忍不住的開始倒退了。那白布血淋淋的,裏麵隱約包著一個肉色的東西。大牛邊打開白布,邊說這是俺娘的手指,俺娘那天給俺做了早餐就出門了,俺起床來看到滿地都是血,就在砧板上看到俺娘的手指。


    我越聽越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最後就轉身往門外跑。天瞎老人拉住了我,衝我搖頭,小聲說事情有點不太對頭,你先別走。我驚恐的問什麽不對頭?天瞎老人說張桂芳。


    我就站住了,渾身發毛的走回院子裏。天瞎老人盯著大牛手中的手指頭,就問大牛說你確定這是你娘的手指頭?大牛把那根手指拿起來,上麵有個戒指,大牛就說俺娘的戒指俺怎麽可能認錯?


    天瞎老人就有些啞然,但又說你娘的屍體呢,你確定那是你娘的屍體吧?大牛一下子就怒了,拿著火盆要朝天瞎老人砸來,但跑了幾步,火盆哐嘡一聲落地,大牛說俺還真不太能確定。


    這話咋讓人感覺不對頭呢?天瞎老人就問大牛為什麽?大牛說俺找到屍體的時候,屍體已經幹了,但屍體穿著俺娘的衣服,村裏的長輩說肯定是自死窯的死鬼吸幹了我娘,所以俺就把屍體拿回來葬了。


    我聽到幹屍,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奶奶的屍體來,就跳起來問幹屍長什麽樣。果然,等大牛說出幹屍的樣子來時,奶奶那具屍體的模樣變得越發清晰,大牛所說的,正是我奶奶死時的模樣。


    我就問了句大牛她娘埋在了什麽地方,自己轉身拿起鋤頭就往墳地衝去。找到張嬸的墳,我揮起鋤頭就死勁的挖。大牛來了,一臉憤怒的要來打我,我也不理,繼續挖。


    天瞎老人這時攔住了大牛,還叫村裏人跟我一起挖。最後,我們將墳給挖開了,打開了棺材,我朝裏邊一看,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棺材裏頭除了幾件壽衣,居然什麽也沒有。


    所有人都有點發愣,大牛跳進了坑裏,臉色蒼白了起來,指著棺材裏頭說這到底咋回事,俺娘明明就在棺材裏麵的,她能上哪去?


    天瞎老人陰勾勾的盯著棺材裏麵看了一眼,就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渾身發涼的從坑裏跳出,天瞎老人就說過來,我問你些事。我和天瞎老人走到角落,天瞎老人就問能不能給我說說你奶奶?


    我猶豫了一下就跟天瞎老人說了,天瞎老人聽完以後,臉色極度難看,問我確定不確定被大牛埋下去的就是我奶奶的屍體?我說如果大牛說的沒錯,我確定。


    天瞎老人似乎一下子大徹大悟,搖著頭說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問咋回事?天瞎老人就歎氣說你咋就還沒明白,你覺得你們村這場禍事真的隻是自死窯裏的死鬼在鬧?


    我說我真的不明白啊,天瞎老人就搖頭說再過幾天你一定會明白的,我隻能告訴你兩個字。我說哪兩個字,天瞎老人就說人禍。我問是什麽意思,天瞎老人又說張桂芳跟你奶奶。


    天瞎老人這話說的模糊,可我畢竟是個老師,怎能不明白?人禍的意思,明顯是說村子裏的這場禍事是人引起的。


    我突然吸了一口涼氣,莫非天瞎老人是說張嬸為了我奶奶的死在複仇?


    這時我想起早上推張嬸回來的事來,就對天瞎老人說張嬸早上回來的時候丟了兩個包袱。天瞎老人臉色本來就陰沉,一聽這話,直接陰勾勾的朝我看了過來,臉色大變。


    我急了,問咋了。天瞎老人就驚駭的問是什麽樣的包裹?多大多重?


    我說很重很重,放在平板車上我都推不動了。天瞎老人臉就白了,身體一陣哆嗦說完了,張桂芳這真的是想要你們全村人的命啊,一個都不打算放過,甚至包括你。


    天瞎老人說包裹在什麽地方,趕緊帶我去看看。我就帶著天瞎老人一路往昨天走過的黃泥路去了,可走到那裏,張嬸丟下的兩個包袱卻不見了蹤影。


    被天瞎老人這麽一嚇,我心跳噗通噗通的,頭皮已經麻了。而看到地上的包裹不見了蹤影,我看到天瞎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種十分怪異的笑容來。


    他說初一,我老瞎子盡力了,隻是最後還是無力回天,不過這是你們村自己的因果。我聽著天瞎老人的話,心裏有點慌。


    村子裏突然敲鑼打鼓起來,我和天瞎老人轉頭看去,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一陣疑惑。剛好一個村裏人急急忙忙的從我們旁邊跑過去,我們就問他村裏出什麽事了?


    他說快去,張桂芳的屍體出事了。我們一聽都有點蒙,趕緊往張嬸家裏跑。就看到張嬸家裏傳出陣陣慘叫呢,走進去一看,張嬸的屍體一動不動的躺在她自己的床上。


    大牛在旁邊叫著說俺娘的屍體啥時候回來的,俺根本不知道啊。我這時看到張嬸的手上有不少石頭粉末,其中一隻手指還被砸爛,就明顯看出這就是我今早上拉回來的張嬸。


    天瞎老人和我對視了一眼,我們兩人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一陣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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