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們是在子時集體從皇宮趕到薑王府的,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依舊是沒能拿出什麽好的方案出來。而那時不時的低聲議論,無不暗示了薑飛宇那命不久矣的未來。


    薑乾將所有的禦醫都送回了皇宮,而他自己則是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正處於死亡線邊緣徘徊的兒子,就連原本隻是有些灰白的頭發,此時也徹底變成了白色。


    ……


    “當真?”


    禦書房內,耿武聽著禦醫們的稟告,肅穆的麵頰上看不出半分的情緒流露。


    “微臣並不敢亂言,小將軍他毒氣攻心,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也就是這倆日的事情了。”


    “如此……”耿武慢慢閉上眼眸,沉默了半晌方才再一次開口,“朕記得……但是那人的話……”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讓前方跪著的幾人麵麵相覷,在對視了片刻之後,其中一人突然出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不知道陛下是否想到了什麽?”


    “的確是想到了些東西,但……恐怕也沒什麽用處。”耿武搖了搖頭,大概是下了決心放棄,所以當下便又轉移了話題,“李公公。”


    “奴才在。”


    “去從朕的私庫裏麵取倆支千年雪參送到薑王府,最後再讓人到各地發布懸賞,就說若是有人能夠治療薑小將軍,賞千金並賜予男爵爵位。”


    此話一出,饒是見慣了世麵的李公公也不由得一怔,要知道僅僅隻是千金的話倒還好說,但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男爵,也要有功勳才能夠獲得。


    而功勳要怎麽獲得?惠及萬民的功德,又或者是開疆擴土的戰功。


    前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而後者,雖然灤溪國和周圍的其他國家時不時有些小摩擦,但真要上升到戰爭的層麵還是很難,至少近些年來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一想到薑飛宇的身份以及最近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李公公便瞬間釋然了,當即領了命退了出去。而那些禦醫,在得知可以離開的時候,也是個個如蒙大赦,很快便離開了禦書房。


    ……


    薑王府內一片愁雲,而鄒原一走進薑飛宇的房間,看到的便是紅著眼睛,一臉灰暗的薑乾。


    “屬下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突如起來的聲音將薑乾從悲傷的世界中拉出,看著半跪著自己麵前的鄒原,老人直接歎了口氣:“起來吧,這件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過錯,隻是我沒想到啊……”


    事到如今,薑乾也算是想開了,畢竟因為此時他也算是清楚了耿武的態度,這樣……哪怕是真的有一天薑家隻剩下薑夜姬一人,他也不用太過於擔心。


    “薑王……”


    “王爺,大小姐來了。”就在鄒原抿了抿唇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康曦的聲音卻是從門外傳來,隨後一道倩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姬兒,你不是在休息嗎?怎麽突然過來了?”薑乾用衣袖擦了擦早已風幹了的眼淚,同時也是起身朝門口迎了上去。


    “爺爺,我有辦法救小叔。”看著麵前這位老人那溢滿了疲憊的眼眸,薑夜姬的雙眼也是隱隱有些發酸,


    其實早在薑飛宇出事之後,薑夜姬便迅速回到了院子,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樣的行為有些冷漠,但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心中的焦急並不比任何人少。


    盡管和薑飛宇的接觸並不是很多,但隻是從記憶當中,她便已經清楚這個深陷殘疾的男子,是如何地疼愛原主。


    更別提重生後,這個男人暗中為她所做的點點滴滴,哪怕是沒有親眼見到,但那種潛在的溫暖依舊讓她感觸良多。


    “你說什麽?姬兒,你再說一遍。”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薑乾的聲音要比平日裏高上了不少,而原本那雙已經暗淡下來的眸光,此時也是增添了一分光亮。


    “我說我有辦法救小叔。”


    其實最初的時候,薑夜姬是打算采用食療的方式,再輔以銀針,慢慢幫助薑飛宇排除毒素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將,對於薑飛宇身體上的傷害降低到最低,可現在……


    因為薑飛宇的突然毒發,她不得不推翻原本的構想,然後連夜想出一個新的方案,隻不過這個新的方案在薑夜姬的眼中依舊是有著不小的問題。


    可即便是這樣,薑夜姬也不得不拿出來,畢竟若是沒了性命,那就真是什麽都沒了,況且隻要後續找到她所需要的那種藥引的話,那這個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姬兒,你說的是……真的?”


    “沒錯。”薑夜姬點了點頭,隻是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一旁的鄒原給出聲打斷。


    “王爺,你不是打算讓……”


    “鄒原!”薑乾偏頭冷喝了一聲,在無視了鄒原那緊攥的雙拳之後,便又將目光放在了薑夜姬的身上。


    很難讓人相信麵前人所說的是真話,畢竟不管怎麽說薑夜姬現在都隻是一個僅有十三歲的小丫頭,但在薑飛宇被所有大夫都判了死刑的情況下。


    此時此刻的薑乾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也隻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薑夜姬的身上。


    “他是我的小叔。”


    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在經過鄒原身旁時,薑夜姬突然丟下這麽一句,但其中的含義鄒原卻是聽了出來:他是我的小叔,所以我不會害他。


    鄒原微微發愣,那落在薑夜姬身上的目光充滿了錯愕,那模樣,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這位少女一般。


    其實對於鄒原的想法薑夜姬並不在意,此時的她已經走到了床邊,同時也是習慣性地從腰間取下了針包,至於她剛剛說的那句話,也隻不過是為了不讓後麵治療的情況下不出現意外。


    畢竟鄒原對於原主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倆天的事情,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她又說出了那樣的話,換個正常人過來都不會讓薑夜姬動手的。


    當然,薑乾是個例外,畢竟身為血緣至親,他不相信薑夜姬會害薑飛宇。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看著薑夜姬熟練地給薑飛宇施針,不管是薑乾還是鄒原,此時都徹底地驚呆了。


    他們是看著薑夜姬長大的,但卻是從未料到薑夜姬的針法會有這麽好,大膽而平穩,特別是少女將銀針刺入薑飛宇身上的那幾個大穴時。


    薑乾幾乎要停止了呼吸,而鄒原則是想要衝上前阻止薑夜姬的行為,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在救人,而是殺人,不過最終還是被薑乾給攔住了。


    “去準備幾個火爐,另外關上門窗,但不能封死。”


    火爐自然是為了讓薑飛宇利用汗腺排毒,施針則是加快這一過程,至於關上門窗而不封死,則是為了不讓這屋內的人缺氧,又或者二氧化碳中毒。


    在治療過程當中的薑夜姬可以說是絕對的理性,可以說是考慮到了各種方麵。


    當然,就像是之前所說的那樣,這個治療方案也有它的後遺症,那就是以後無法調用內力,除非是能夠找到她所需要的那枚藥引。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是你叔叔,你看不出他快死了嗎?”


    此時薑飛宇身下的床單早已被汗水浸染成黑色,可就是這樣,她竟然還想要搬火爐進來!


    鄒原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不滿,直接攔在了少女的麵前。


    “滾開!我不和白癡說話!”


    本就有些急躁的薑夜姬,在看到有人擋住自己的去路之後,也是起了火氣。


    她還得去配置能夠幫助薑飛宇穩定情況的藥方,畢竟沒有藥引總得找個東西代替,所以當下也沒管麵前人那陰鬱的表情,直接就繞了過去。


    鄒原黑著一張臉,而薑乾在掙紮了片刻之後,方才對著一旁的下人道:“立刻去準備五個火爐進來,門窗也按照小姐的要求關好。”


    “薑王,難道您真的要讓大小姐這麽胡來?這種方法一看就知道不靠譜!”


    鄒原有些難以置信,他沒有想到一向精明的薑乾真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哎,那些大夫都說宇兒活不到倆天,所以哪怕是姬兒的方法再怎麽荒謬我也願意一試。”


    他隻剩下薑飛宇這麽一個兒子了,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願放棄,當然若不是被逼至絕境,他又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小姐接觸醫術才多久,就算是再怎麽天才也不可能治的好小將軍,之前明王不是說喬家二小姐是帝國醫學院的學生嗎?既然這樣還不如讓她來,就算她不願,屬下也會將她綁來。”


    鄒原咬了咬牙,這樣的決定毫無疑問會得罪喬丞相,但就像是薑乾願意相信薑夜姬一樣,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又何嚐不知道這一點,但宇兒體內的毒素就算是帝國醫學院的那位院長也沒辦法,喬燕荷一個學生又怎麽可能會有辦法?”


    薑乾搖了搖頭,而說話之間,火爐也很快被送了進來。


    近乎是密閉的房間,雖然此時已經是秋天,但室內的溫度依舊是很快升高,也幸好薑乾和鄒原都是習武之人,在調動內力之後也算是能夠呆得下去,至於原本還留在屋內的下人,則是受不了高溫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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