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戟聲共絲竹沙啞,誰帶你看城外廝殺,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兵臨城下六軍不發,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淩晨一點,一輛二手豐田轎車獨自在山區的公路上急駛著,公路兩旁都是荒無人煙的大山,山中不時傳出陣陣貓頭鷹的叫聲,讓夜色平添了幾分淒涼。還好此時圓月當空,讓這山區中的黑暗淡去了許多,也不至於讓單獨趕路的人過於感到孤獨。


    今天正逢八月十五,本是個家人團聚的日子。迫於生活壓力,狄鋒獨自一人開車在這山區中行駛著,嘴裏還不自覺地跟隨著車內的音樂哼唱起歌來,看來心情還不錯。


    不因別的,隻因為他剛剛做了一個大單,他跑的這趟長途除了油費開支外,賺了近八百塊。對於剛跑了不到兩個月的網約車新司機來說,這是他目前接到的最大的一單了。當然,他也知道這還得益於今天中秋節,其他司機都忙著陪家人過節,沒人和他搶單的緣故。


    而他現在唯一的家人,隻有鄉下的爺爺了,他幾個小時前剛剛給爺爺打過電話。在他讀大二那年,他的爸爸媽媽外出打工時不幸遇到車禍,雙雙離他而去了。因此,他隻能休學回家,承擔起養家的責任來。為了生計,他找親戚朋友借了幾萬塊錢,買了一輛二手車到深市這個大都市來跑網約車。


    “咦,怎麽大半夜的還有人在這山區的公路上行走?”借著淡淡的月光,狄鋒突然發現路邊有位白衣老者正在行走著,他關掉了音樂,不禁奇怪道。


    他怕自己開車開久了,眼花了,於是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然後再睜開眼睛看去。沒錯,是有一個人,一位滿頭白發穿著老人們常穿的那種白色晨練服的老人。


    “這位大爺身體真棒,大半夜的跑到這山裏來練功,這到前麵有人家的地方還挺遠的,他這樣走回去也太累了點,反正現在我的車也空著,就帶他走一程好了。”看到老人的穿著,狄鋒認定眼前的老人是一名晨練者,隻是這也太早了點,才淩晨一點多。心底善良的他起了惻隱之心,決定帶老人一程。


    “大爺,你是到前麵村莊去吧,我帶你一程吧?這淩晨一點多您老就出來晨練了,你也太早了點吧。”狄鋒將車靠了過去,然後搖下車窗對外麵的老人打招呼道。


    老人駐足凝視了狄鋒片刻,然後口中才緩緩說出了兩個字:“緣分”。


    “是的,緣分,緣分。我們有緣分才能在這公路上半夜遇到呀,老人家您快上車吧。”雖然狄鋒不知道老人口裏的緣分是什麽,也隻好隨意附和道。


    “小家夥,你這有吃的嗎?老夫已走了近三個時辰,現肚中頗有些饑餓。”


    老人在狄鋒的攙扶下坐上了車,上車後便開口問狄鋒要吃的道。


    聞言,狄鋒看了看副駕座位上那個給自己準備的夜宵,唯一的一塊麵包,然後依依不舍地將它掰成了兩半,將一半遞給了老人道:“老人家,我這裏隻有這個了,你就將就吃點吧。”


    “好”老人也沒有任何多的語言,回答了一個好字後,接過狄鋒遞過的麵包就開始大口吃起來。


    “還有嗎?”就當狄鋒車子還沒開動幾分鍾的時候,老人的聲音又響起了。


    狄鋒此時腹中也餓得咕咕直叫,他本來想晚點再吃掉那半塊麵包的,此時聽到老人還要吃,他頓時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想想自己正值二十二歲的青春小夥子,對方卻是滿頭白發的老人時,他才大方的將那剩下的半塊麵包也遞了過去。


    老人這次連一個字都懶得說了,接過麵包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完全不顧一旁狄鋒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


    “停車”當狄鋒又往前開了半個小時左右,老人突然大聲喊道。


    狄鋒一腳急刹後,轉過頭來問道:“老人家您到了嗎?”


    雖然口中這樣問著,但自己望了望車外,發現車外全是大山,比剛才那山還要高許多,心裏不禁猜道:“外麵這全是大山,難道這老人家是隱居在山裏的世外高人?”


    “不是老夫到了,是小子你到了。老夫現在口渴了,你去山腰給老夫打山泉水喝去,就在山腰那塊最大的青石石縫處,去吧。”聞言,老人回答道。


    想不到自己好心帶這老人一段路,卻帶上了一個大麻煩,這老人不但將自己的宵夜吃了,現在還讓自己這個餓得腳軟的人爬到山腰去給他打山泉水喝,本來想拒絕的,但狄鋒想到了鄉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時,一下心軟了。再說他車裏的水也早就喝完了,此時的他是又累又渴,找到山泉水後自己也好狂飲一番,把肚中的饑餓抵過去再說。


    於是他拿起兩個喝空了的礦泉水瓶,打開車門,就向那黑漆漆的大山中走去。借著淡淡的月光,他摸索著向老人所說的半山腰的青石尋去。


    “對了,我怎麽情感一上來了就那麽容易親信於人了呢?萬一那老頭騙了我咋辦?不過按常理推算,他如果經常在這一帶晨練的話,對這一帶地形應該非常熟悉才對,我就暫且相信他吧,反正也快到山腰了,要是真的有什麽現在回去黃花菜已經涼了,還不如到那山腰一探究竟的好。”邊往山上爬,狄鋒心裏邊思量著,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那怪老頭的話。


    借助於手機微弱的光線,他在四周都是參天古木的大山中摸爬了近一個小時才在半山腰找到了老人所說的大青石。


    “那老頭果然沒有騙我,這裏果然有一塊巨大的青石,我再找找他所說的山泉水在什麽地方。”見到那大青石後,狄鋒心中的疑慮徹底打消了,於是他又向老人口中所說的石縫找去。


    他找了好半天終於在那大青石的一個凹處,找到了一個細小的石縫,此時那石縫裏正源源不斷地流淌著一股液體。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先不管其他狂飲一翻再說。”他原本以為老人說的山泉水就在不遠處,誰知道他花了那麽久的時間才找到,爬了半天的山,現在的他實在渴得不行了,於是將嘴對著石縫裏留出的液體就是一頓狂飲。


    說來也奇怪,狄鋒喝了幾口那液體後,直覺的有一股暖流從丹田之中緩緩溢出,然後順著全身經脈一陣亂串,此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傳遍了全身,腹中的饑餓感也頓時全無了,緊接著他竟然舒服得睡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發現天已經亮了,奇怪的是昨天他喝過的那口山泉水此時竟然已經幹涸了,看著手中空空的水瓶,他無奈地往回走去,邊走心裏邊想著:自己竟然在這山上睡著了,想必那老人等不到我回去應該獨自離開了吧?要不見到他我都沒法交代了。


    狄鋒回到公路邊,發現車上的老人確實已經離開了時,他才深深鬆了口氣。當他正準備啟動汽車離開時,發現車頭玻璃上竟然有字。他以為是那怪老頭等不到他,一氣之下就用泥巴在車玻璃上亂塗亂畫一番,以示不滿而已。


    當他拿著抹布來到車前,正想去擦拭那玻璃上的字時,突然發現玻璃上麵的字竟然全是篆體,而且每個字的筆畫飄逸灑脫,剛勁有力。作為書法愛好者的他,頓時被吸引住了,雖然那些字絕大多數不認識,但對於書法他還是略知一二,覺得這副字可以稱得上真正的大師作品,很有收藏價值。於是,他拿出手機把那副字拍了一張照片後,才用抹布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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