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金清柔及笄那年, 李暮楚的母親卻是突然病故。


    作為一個清流人家, 最重視孝道。李暮楚為母守孝三年, 跟金清柔的婚事也就被擱置了下來。


    彼時金清柔已經十八歲,算是個老姑娘了。


    她的弟弟出落的雲容月貌, 乍眼一看,倒是比她這個皇城內有名的美人都要好看。隻是金轍易的美不是那種雌雄莫辯的美,而是那種生機勃發的精致少年感。


    他穿著一襲紅衣, 腳蹬鹿皮小靴自房廊拐角處走來,腳步略急,額上冒汗, 順著雪白滑膩的肌膚滾落。身上的衣衫半濕,可見是在外麵玩的狠了。


    少年清瘦的身體略顯單薄。他已經開始長個子,從以前的豆芽苗變成了青挺的翠竹, 但卻比清冷的翠竹多了幾分旭日般的美感。


    金老爺對金轍易向來非常大方, 在他身上砸了很多錢。金清柔對他也是極其溺愛,好在這是一個十分自律的孩子, 隻有在金清柔麵前才會偶爾撒撒嬌。


    “姐姐,我回來了。”金轍易撥開厚氈進門, 看到裹在被褥裏還未起身的金清柔,趕緊上去把人從被褥裏扒拉了出來。


    最近蘇白月沉迷古代話本子不能自拔, 常常熬到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金轍易對於蘇白月的頹廢非常不喜,常常半夜突擊,甚至揚言若是蘇白月再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就要搬過來跟她睡一張床了。


    被自己的弟弟管頭管腳的蘇白月一個機靈趕緊坐起來,把鋪了一床的話本子往身後藏。


    金轍易眼尖的抽出一本,看到裏麵那些羞恥的插畫圖,純情的少年瞬時就紅了臉。


    “姐姐,你……”


    “你別誤會,這都是,都是嬤嬤看的!”蘇白月漲紅了一張老臉,纖纖素手遙遙指向站在雕花木門口年近半百的奶嬤嬤。


    奶嬤嬤麵無表情道:“是,老奴看的。”背鍋背的十分順暢且毫無誠意。


    金轍易一股腦的將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搜刮幹淨,“沒收!”說完,他像是又想起什麽,把蘇白月的小金庫也抱走了。


    “哎哎哎……”蘇白月阻止不及,這個月用來買小本本的錢又被沒收了。


    正當蘇白月垂頭喪氣的難受時,那邊金轍易卻小心翼翼的從寬袖暗袋內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她道:“千吉的玫瑰酥。”


    蘇白月趕緊一陣激動的抱了過來。


    千吉的玫瑰酥每天都供不應求,每人限時限量的賣。蘇白月差丫鬟去了好幾次都沒買到,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嚐到。


    “唔……”美味!


    蘇白月眯起一雙杏仁水眸,月牙似得彎起來,比金轍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更想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金轍易也跟著笑了,他生的好看,笑起來時整個屋子的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蘇白月微微湊上去,還能聞到金轍易身上淡淡的奶香氣。


    嘖嘖嘖,一天兩盅奶,養出小奶狗。


    金轍易褪下身上的大氅掛到金清柔的木施上。


    那木施上原本還掛著一件女式鬥篷,此刻被那大氅一罩,便顯出幾分秀氣的娟美來。少年雖還小,但身量卻已比金清柔高出一個頭,以後也還會再長。此刻那大氅將那嫩粉色的鬥篷罩的不見一絲分毫,兩件衣裳貼在一起,隱約顯出幾分難掩的親昵感來。


    金轍易滿意的眯起眼,轉頭看向蘇白月。


    他的姐姐吃的滿臉都是。


    金轍易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碎渣渣,觸手香腮,肌膚光滑溫潤,就跟金清柔給人的感覺一樣,又柔又滑。


    “你不吃嗎?”蘇白月咽下嘴裏的玫瑰酥,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果然貴有貴的道理,這個玫瑰酥也太好吃了吧!


    原本纖細瘦弱的小童,現在已經比她高比她壯,坐在床頭時背對著窗欞,纖瘦的身形筆挺如鬆,身後有暖陽籠罩而下,少年的影子壓在蘇白月眼前,她有一瞬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吃姐姐剩下的就好。”他們一向是這樣的。因為蘇白月好吃,但胃口又不大,這個想吃那個想吃的最後總能剩下來很多東西。尚在發育期胃口龐大卻怎麽吃都不胖的金轍易就變成了她的專屬掃蕩機。


    說完,少年染著細碎暖陽的青絲微動,黑發滑過蘇白月的指尖,她手裏那個咬了一半的玫瑰酥就被少年一口咬走了。


    “啊!我的玫瑰芯!”蘇白月氣得去掰金轍易的嘴。


    雖然玫瑰酥外麵的皮也很好吃,但是裏麵的玫瑰酥才是精華啊!她剛剛才咬了兩口,剛剛嚐到一點玫瑰芯的味,就被這隻壞弟弟給全吞了!


    金轍易任由金清柔用那雙柔軟的手去扯他的嘴。現在的他不是外麵那個對人皆是一副冷言冷語模樣的金家公子,而是金清柔的乖弟弟。又乖又軟又萌,就像是她身邊養的小奶狗。


    金轍易趁機一把摟住金清柔,聲音悶悶道:“姐姐。”


    “嗯?”蘇白月一邊往嘴裏塞玫瑰酥,一邊聲音嗡嗡道:“怎麽了?是不是在外麵受欺負了?是不是金飄柔又搶你東西了?”


    說完,蘇白月趕緊擼起自己的寬袖,露出一雙細瘦的白嫩胳膊,“走,姐姐帶你報仇去!”


    金轍易一把將蘇白月拉回來,抱到腿上。


    莫名覺得姿勢有點不對但沒想深裏想的蘇白月,“不是受欺負了?那是怎麽了?”


    金轍易沒說話,隻是把腦袋埋進了蘇白月的粉頸處。


    女子身上帶著細膩的淡香。那是她天生的體香。金轍易從小聞到大,甚至於到了沒聞到這香味便不能入睡的地步。故此,他常常借機問蘇白月討要她用下來的荷包等貼身小物,置在床頭,用來安睡。


    隻是這個法子現在好似已經不大頂用了。


    金轍易想,他真是越來越貪心了,他的姐姐啊。


    見金轍易不說話,蘇白月覺得真是少年的心,海底的針,難不成金轍易已經進入青春期了?


    蘇白月使勁的扭著腦袋,先看了看他的下巴,還沒長胡子,再往他脖子裏看。埋著腦袋,沒看到。


    蘇白月伸手去摳。


    金轍易一個機靈,趕緊把頭抬了起來。麵色有些奇怪,整個身體也繃緊了。


    蘇白月一本正經的捏了捏金轍易的喉結,暗暗點頭。


    嗯,果然進入青春期了。


    “砰!”的一聲,蘇白月還沒反應過來,她的乖弟弟就已經扔下她疾步奔了出去。


    一臉懵逼蘇白月:???


    “姑娘。”奶嬤嬤掀開厚氈進來,看到歪著身子躺在榻上的蘇白月,抿了抿唇,開口道;“姑娘,易哥兒也長大了,您不好總是如此衣衫不整的見他。”所謂旁觀者清,奶嬤嬤這個過來人很明白金轍易在經曆什麽。


    這是不對的,他們是姐弟,怎麽能這樣呢?


    奶嬤嬤不能明著提示金清柔,隻能暗示。


    金清柔伸手拉緊自己的衣襟,掩住那身子白皮,然後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後背。


    嘖嘖嘖,果然是進了青春期,喜怒無常,開始悶騷了嗎?以前可是什麽都跟她這個好姐姐講的。


    ……


    隔壁屋子裏,金轍易攥緊手,貼在緊閉的雕花木門上。然後緩慢走到自己的床鋪上,矮身鑽進去。


    他的床鋪內側鋪滿了從金清柔那裏要過來的貼身小物,荷包就有二十多個,整整齊齊的鋪疊成一片。


    少年清瘦的身體滾進去,被那些東西淹沒。鋪天蓋地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間,帶著溫軟的香氣。


    金轍易攥緊被褥,抽開了褲腰帶。


    從第一次開始,金清柔就已經入了他的夢。


    金轍易知道,他的姐姐已然變成他的執念。


    外頭院子裏傳來說話聲,金轍易一個機靈坐起來,雙眸瞬時一凜。他隨意的收攏衣襟,紮好褲腰帶,邁步走出去。


    院內,金清柔一臉嬌柔的跟著一個身形清秀,滿身書生氣的青年往院外走。


    金轍易暗暗咬牙,跟上去,喚道:“姐姐去哪裏?”


    金清柔轉身,她始終非常矜持的站在離李暮楚三步遠處,保持著作為一個閨閣女子的害羞。


    “聽說城北的梅園開了,我正準備跟表哥去看看。”


    金轍易揚起笑,神態恣意的看向李暮楚,“表哥怎麽也不喊我一道去?”


    難得趁著這隻電燈泡不在的時候想約佳人一會卻在最後關頭被堵住的李暮楚溫和一笑,“表弟若是想去,一道去便是了。”


    金轍易哼一聲,一把牽住蘇白月的手就往外麵去。


    金轍易依賴於金清柔親弟弟的這個身份,但他又憎惡這個身份。這個身份成全了他,也毀了他。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愛的姐姐,被別的男人娶走。


    府門口,正停著一輛馬車,還有一個騎在名駒寶馬上的男人。


    弱冠之年,穿著錦衣華服,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端的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句話。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子難掩的貴胄氣,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蘇白月知道,這是八皇子。人麵獸心,歡喜褻.玩幼童,手底下不知道藏著多少條人命的偽君子。


    李暮楚作為八皇子的伴讀,與他關係不鹹不淡。今次李暮楚特意登門,是受了八皇子所托。


    其實李暮楚在八皇子麵前並不受重視,這次他被八皇子單點,心裏除了緊張就是興奮。他也沒細想堂堂一個皇子,怎麽居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感興趣。


    雖然這家商賈裏出了一個年紀輕輕便轟動皇城的人物。


    金轍易的名氣在皇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年紀輕輕就考上了進士,又生的好看,龍章鳳姿,文武雙全。


    若非出身太差,年紀太小,就憑他的本事,日後必然不是凡人。


    八皇子騎在馬上,目光從戴著帷帽的金清柔身上略過,落到金轍易的臉上。


    少年的臉上帶著薄熱,衣衫並不是十分完好,青絲微亂,像是剛剛從床榻上起身。此刻正冷著臉看過來,那雙氤氳眼眸,帶著微微泛粉的水汽,一看就是剛剛才做過什麽少兒不宜的事。


    八皇子眸色一暗,緊了緊韁繩。


    李暮楚不好直接透露八皇子的身份,隻是虛擬了一個世家公子的頭銜給八皇子安上。


    “在下黃八。”八皇子笑著拱手道。


    我還王八呢!蘇白月撇了撇嘴,這名字取得真是太走心了,是有意想讓別人都知道他尊貴的身份嗎?


    要不是戴著帷帽,蘇白月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一行人啟程去梅園。


    八皇子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個騎在馬上,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心思暗動。


    ……


    一行人來到梅園,蘇白月看著麵前望不到邊的各色妖嬈梅花,禁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氣。


    梅花特有的冷香撲鼻而來,沁入心脾,令人忍不住一陣心曠神怡。


    昨晚剛剛落了雪,金清柔穿著素白雪衫,外罩桃花粉色的鬥篷,青絲鬆鬆挽起,露出一截纖細粉頸,站在清冷幽香的梅樹下,整個人看上去溫婉又鮮嫩。


    “姐姐怎麽也來了?”一道嬌軟女聲傳來,蘇白月精神一震,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金飄柔。


    金飄柔年紀跟金轍易相仿,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年歲。自金二老爺入皇城後,得李儒推薦,先入國子監,後進翰林院。雖無實權,但至少明麵上非常好聽,也適合讀書人那副清軀傲骨。


    金飄柔如今正處在議親的年紀,時常出來走動,建造自己才貌雙全的名聲,好讓她嫁的更高些。


    金清柔作為一個商賈女,雖然跟李暮楚定了親,但畢竟身份受限,出來就會受人嘲笑冷眼,說她攀高枝。按著她溫吞綿軟的性子,又不會跟人爭執,故此便時常呆在金宅內甚少外出。


    今天出來是因為李暮楚,所以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到金飄柔。


    金飄柔家的風格一脈相承,十分看不起金清柔,對金轍易也是一副輕蔑表情。


    其實蘇白月是明白的。金飄柔喜歡金轍易,隻是因著年紀尚小,還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總是做出一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來吸引金轍易的注意。


    比如,折騰金轍易最在乎的這個姐姐。


    而每當這時候,金轍易就會用惡狠狠的眼神瞪金飄柔。金飄柔雖然怕,但心底裏卻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感來,為能得到金轍易的一個眼神而開心。


    “妹妹。”金清柔神情溫婉的與她回禮。


    金飄柔卻是不搭理她,突然轉移陣地,將目光投向李暮楚,笑的又甜又嬌,“大表哥也來了。”


    李暮楚一向對這個嬌俏可人的未來小姨子非常喜歡,甚至每次去看金清柔,還要給這個住在隔壁宅子的小表妹帶些零食玩物。


    金飄柔很會做人,長得好看,嘴又甜,非常會哄人開心。她知道,金清柔喜歡李暮楚,為了膈應金清柔,金飄柔不介意跟李暮楚再親近一些。


    誰讓金轍易每次都跟金清柔關係那麽好。雖然是姐弟,但看在金飄柔眼裏,卻總是礙眼的很。


    對於金飄柔的想法,蘇白月很清楚。但另一方麵,她也對金飄柔的舉動也表示出了懷疑。你既然喜歡她弟弟,那不是應該來討好我的嗎?李暮楚這麽一個外人,跟金轍易從小就是不對盤的,你去討好他,不就相當於跟金轍易作對嗎?


    金飄柔要的就是跟金轍易作對,畢竟這樣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因為金飄柔敏.感的發現,隻要觸及到金清柔,性子冷淡的金轍易才會表現出跟平時不一樣的情緒來。


    這件事,連蘇白月都沒發現。


    畢竟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如今的場麵就顯得有點四角詭異了。蘇清柔這個準未婚妻被李暮楚拋在一邊,金飄柔這個小姨子卻是跟李暮楚談的火熱。


    金清柔臉上依舊是一副溫和模樣,隻是難免顯出一抹失望的落寞。


    金轍易看在眼裏,暗暗咬緊了牙。


    難道他就不行嗎?他哪裏比這個李暮楚差了。論學識才華,論長相容貌,他哪一點比不過這個李暮楚。


    難道就因為他隻是他的弟弟嗎?


    前頭梅花樹下,李暮楚跟金飄柔聊得開心。


    李暮楚心裏清楚,他跟金飄柔也隻能是這種曖昧不清狀似良好兄妹一樣的關係。雖然金清柔長相不差,性格溫柔,但難免木訥保守。平日裏連個手都不給他牽。


    相比起不懂風情的金清柔,活潑開朗的金飄柔則更能吸引他。


    男人嘛,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以為這碗和這鍋都是他的盤中物。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弟弟還是隻小嫩雞,有賊心沒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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