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小娘子。”春喜邁進正廳,謹守規矩,先行見禮。


    明儀抬頭看她,“起來吧,不必多禮。”


    “奴婢多謝小娘子。”站起身的春喜眉眼帶笑,整個鮮活生動。


    要明儀形容,那就是精神頭十足的小海豹,溫順好動,鮮活的很,讓人一見便心生柔軟。


    “小娘子,羅管家在外求見。”


    明儀神色平靜,“讓他進來吧。”


    “是。”


    春喜退出正廳,到得門外才腳步輕快的轉身直奔院門口;站在門口朝羅管家盈盈福身,“羅管家,小娘子請您進去。”


    “好。”


    羅管家老臉帶笑,跟她走進院中,看了一眼旁邊有些木呐的春柳和春梅,淡淡一眼就挪開了眼。


    走進正廳,羅管家先將手中食盒交給春喜,而後,作揖道:“問程小娘子安。”


    “羅管家也安。”明儀起身詢問,“東西準備好了?”


    “回程小娘子的話,食盒內是大廚趕製出來的熱食;有葷有素,您看您是現在去軍營?”


    “現在就走,膳食涼了不好吃,加熱之後味兒也變了。”嘴裏說著話,人已越過羅管家和春喜往門外走。


    羅管家老臉綻笑,“您慢點兒,小心腳下。”


    話音一落,他便接下了春喜手中的食盒,不忘叮囑春喜。


    “照應好院中事,春紅正在受罰,之後你好生伺候程小娘子,可明白?”


    春喜眉心微動,不明白春紅不過不出片刻,怎得就落得一身懲罰了;莫非春紅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有心揣測,再看羅管家快步追上程小娘子的步伐,到嘴邊的詢問也問不出口了。


    春柳和春梅走上前,看她愣愣的樣子,輕輕推了推她。


    “春喜,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春喜醒過神來,朝她笑了笑,“羅管家叮囑我們要看好院子,我們不用跟去伺候。”


    春柳和春梅點頭,“知曉的,先前程小娘子就說過。”


    “你們看看院子裏是否有需要整理的,我去打聽點兒事。”


    在春柳和春梅不解的目光下,風風火火跑了。


    羅管家帶明儀一路走到前院,羅管家看到跪著的春紅,再看看明儀神色有些微緊張;他做主懲罰下人,若是程小娘子開口求情,這場懲罰也就繼續不下去了,半路終止的懲罰沒有任何意義。


    他剛要張口,不想明儀隻淡淡看了一眼春紅,隨後如一陣清風般從對方身邊走過,好似沒見到這個人一樣。


    羅管家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春紅那點子隱晦的小心思,程小娘子也是有所察覺的吧。


    隻能說,春紅自認為藏得很好,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可這樣的無知無覺才是最致命的。


    人走後,春紅垂眸紅了眼眶,默默反省。


    她確實沒將新來的小娘子當成真正的主子對待,更多的是掂量著當客人在伺候。


    ......


    明儀與羅管家二人前後腳走出府門。


    外麵停候一輛馬車,掛有周王府的標誌;於侍衛等人騎馬等候在側,而馬車邊兒上候著一名車夫。


    “程小娘子,您小心。”


    車夫搬來馬凳,明儀踩著馬凳往上走,羅管家忙伸手扶著。


    明儀走上車轅,看向羅管家,“多謝羅管家,食盒給我吧,您忙您的去。”


    “老奴知曉了,您晚上若是要回來,一定讓世子爺多派些人手護送;於侍衛他們的人手還是少了一些。”最好是留在世子爺身邊。


    不過,他心知肚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世子爺想將程小娘子安排在軍營中,就不會讓人送到王府來。


    隻能說,世子爺對程小娘子格外珍惜。


    不忍她吃苦,不忍她受流言蜚語。


    從古至今,軍營裏遍地男兒,如將軍之類的女眷們進出是需要特定準許的,不能隨意進出;明儀這會兒過去也是要通稟才能進去,並且身邊帶的人要多,為的是小娘子的安危和貞潔名聲。


    “羅管家有心了。”明儀莞爾淺淺一笑,提食盒鑽進車廂。


    羅管家滿臉笑容後退一步,看著車夫上前關上車廂門,馬凳搬開放到車廂後麵的橫架上;又目送一隊人馬逐漸行出視野,這才轉身回了王府。


    走到前院,免不得看到春紅,眼底的笑意淡去。


    “春紅,回去反思。”


    春紅心驚,念頭一轉,雙手伏地道:“是奴婢有錯,不該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沒能及時調整;奴婢剛在程小娘子麵前得了些許臉麵,請管家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定不會再犯錯。”


    羅管家聽了她的話,眼神停駐,語氣之中帶出稍許滿意。


    “看來是有認真反省,既如此,日後好好當差。”


    “是,奴婢定然盡心竭力。”


    看她恭敬有加,認錯態度好,羅管家便沒再說將人調走的話;與其重新調一個過去磨合,不如這一個懂得反思自我的人,隻要心思不歪徹底,比新調過去的人好用。


    “你們幾個年紀不小了,好好當差,能得程小娘子另眼相看,你們才有更好的前程。”


    “奴婢謹記,謝謝管家提點奴婢。”春紅心神領會,對羅管家的懲罰不僅不怨怪,反而多了幾分感激。


    羅管家點點頭,隻叮囑她好好當差,得了春紅滿意的回答後,才道:“一個時辰後回去當差吧。”


    “喏。”


    春紅恭順應聲,目露感激地跪在原地瞧著羅管家走開。


    身為家生子,日子不難過,上麵有父母罩著,可以說比普通百姓的日子好過了太多;可是,家生子也有家生子的潛規則,到了年紀若是不得主子看重就要在其他家生子中挑選一個人嫁過去。


    為的是延綿後嗣,家裏長輩也能少一個操心的人;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她們身為婢女要是能嫁個管事,或者在府中有點勢力的人家,那才是真的好過。若是被父母長輩推出去當個送人的玩意兒,那才是痛苦不堪。


    一輩子都毀了。


    家生子不值錢,若是父母長輩有請願,主子們是不會多過問的;除非,被請願的人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有頭有臉,否則她們的命運也是掌握在父母手中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普遍適用,即便是家生子也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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