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昆吾山一派寧靜安詳,蠪蚳蠻蠻正蹲在門前的小溪邊喝水,時不時跑到水裏打幾個滾,悠閑又自在。


    茅草屋內,桑彥將帕子從水盆裏撈了出來,擰幹,小心地擦拭著雲初瑤的冒著虛汗的額頭。


    看著日漸消瘦的雲初瑤,桑彥能明顯感覺到,她體內的靈氣正在消散,生命似乎快要走到盡頭。


    桑彥目光暗淡,臉色很是低落,他鼻頭一酸,忍不住替她撩了一下耳畔濕漉漉的發絲。


    “雲初瑤啊雲初瑤,雖然你不認識我,可我照顧你沒有一千年,也有幾百年了,你就不能給我個麵子,睜開眼睛嗎?”


    雲初瑤還是緊閉著雙眼,連睫毛都未曾動一下,臉上的黑氣還在彌漫,已經蔓延到了心口。


    沉睡一千年,她仿佛永遠都隻有一個表情,冰冷的,僵硬的,就像是一塊沒有靈魂的石頭。


    桑彥歎了口氣,把帕子扔進了水盆裏,抬頭望了一眼窗戶外麵的天空。


    老蕭啊,你怎麽還不回來?


    你要是再不回來,雲初瑤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正想著,窗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悠長的鳥鳴,一股風壓卷起了塵埃。


    屋外,蠻蠻的哼唧聲緊接著傳來。


    “嗷嗷嗷!”


    聽到動靜,桑彥驚了半晌,立即起身衝到了門外。


    推開門,隻見一隻雪白的仙禽停在了門前,鳥背上跳下了幾個人。


    其中兩個熟悉無比。


    “桑彥大哥!讓你久等了!”薛凝衝著他揮揮手打了聲招呼!


    “小阿凝,老蕭,你們終於回來了!”桑彥眼神驚喜無比。


    老天爺保佑,他總算是把他們盼回來了!


    “湄靈一族的人呢,你們找到了嗎?”桑彥迫不及待地問。


    薛凝指著希蘭姐弟笑道:“當然,你瞧!”


    姐弟倆立即上去和桑彥見禮。


    “玄洲島湄靈族希蘭/希雲拜見前輩!”


    “太好了,就等你們了!快請進,咱們進去再說!”


    桑彥生怕他們倆跑了,立即轉身把姐弟倆請了屋!


    進了屋,蕭程風便讓桑彥把玄草拿了出來。


    “這便是赤炎玄草的殘根。”桑彥將手裏的布包交到了希蘭的手裏。


    希蘭小心地接過,將它放到了桌子上,打開了包袱。


    雖然玄草已經斷成了兩截,可是在打開的那一瞬間,希蘭和希雲仍然清晰的感覺到了一股仙靈之氣升騰而起。


    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即便是隔了這麽多天,那鮮紅色的花葉居然還沒有枯萎。


    “果真是仙草,好強的生命力!怎麽就斷了呢?”希雲不禁疑惑。


    薛凝盯著那斷枝,尷尬地回答:“是我那日沒控製住飛劍,一不小心砍斷的......”


    蕭程風也沒有再計較此事,隻是轉頭看向希蘭,緊張地問:“還有複活的可能嗎?”


    希雲盯著自己的姐姐,仿佛在觀察她的神色。


    這種仙草,以他的修為要修複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希蘭身為靈女,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果然,希蘭拿起斷肢仔細看了兩眼,又伸手撫摸了一下花瓣,微微揚起了唇。


    “問題不大,我還能感覺到這株仙草的靈元,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一個花盆和肥沃的土壤,有無根之水就更好了。”


    聽到問題不大薛凝頓時鬆了口氣,然後又好奇道:“無根之水?那是什麽水?”


    希雲解釋道:“我姐姐的意思就是,接一些早晨還未落地的露珠,或者是雨水。隻要不沾地的就可以!”


    桑彥看了一眼外麵的日頭,“今日恐怕是不可能了。”


    希蘭道:“無根之水自然是清晨太陽初升時的最好,不如明早我和希雲起來接吧!”


    “也好!”蕭程風點點頭。


    或許是見到玄草有救了,桑彥心情大好,立即起身對他們四個人道:“為了慶祝你們回來,今日我給你們準備一桌好酒好菜!給你們接風洗塵!”


    薛凝聽後,嘴巴立即口水泛濫,忍不住興奮地對希蘭說:“那你們今日可有口福了,桑彥大哥做飯可是一絕啊!”


    希雲期待不已,肚子竟然有些餓了,“真的嗎?那我今日可要好好的吃上一頓,這些日子可把我餓壞了,都沒吃上一頓飽飯!”


    希蘭瞧著弟弟那饞鬼模樣,不由得捂嘴一笑。


    桑彥真就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好菜,桌上桑彥問起這一路兩人的經曆,薛凝開心地和他聊了起來,從北海到玄洲島,再到白骨山,可謂是艱難重重,凶險萬分。


    不一會兒希蘭姐弟也加入了話題之中,飯桌上好不熱鬧。


    蕭程風辟穀,並不用膳,坐在一旁聽他們幾人閑聊,也不說話。


    最後實在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便借口去看雲初瑤,離開了席位。


    看到蕭程風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淡,薛凝吃進嘴裏的飯突然不香了。


    她盯著蕭程風略顯孤獨的背影,無奈地擰起了眉心。


    這家夥,怎麽這麽不合群呢?總是板著臉......


    還以為他們一起冒險這麽久,經曆了這麽多,多少能拉進點距離呢!


    晚膳過後,希蘭姐弟早早入睡,薛凝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桑彥房間的燈也滅了。


    茅屋裏一片安靜,依稀還能聽到希雲淺淺的鼾聲。


    察覺到屋裏的人都已經睡了,蕭程風才走出了茅屋,來到了小溪邊駐足停留,身後白光一閃,正是自己的靈寵雪璃凰,此刻的它已經化為了人形。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被潺潺的流水聲所掩蓋,根本聽不清楚。


    “那日白骨山到底發生了什麽?”蕭程風表情嚴肅地質問道。


    雪璃凰垂頭,有片刻的猶豫,最後咬咬牙,決定坦白。


    “我把希蘭他們送走之後,便想返回白骨山,助你和薛凝姑娘一臂之力。我飛到中途時,卻感覺不到你的靈氣了,緊接著白骨山便爆發出了一陣強大的魔氣。”


    “是魁聖?”


    “不是,比魁聖的魔氣還要強!緊接著,我就感覺到了九靈的劍壓,還有濃烈的血腥氣。”


    “然後呢?”蕭程風問。


    雪璃凰眉頭緊皺,眼神懷疑,“我趕到的時候,白骨山已經屍橫遍野,那股魔氣也消失了,魁聖被人斬掉了腦袋,其他惡鬼門的人也被殺了。當時,地上隻有薛凝姑娘還清醒著。”


    蕭程風聽後,眼神閃過一絲不安,“當時薛凝是怎麽說的?”


    雪璃凰道:“她說,是輪回之鏡失控殺死了他們!若真的失控,為何隻有她一人沒事?還有為何您昏迷過後,九靈還會爆發出那麽強的劍壓?一定是有人操縱它!”


    蕭程風深吸一口氣,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雪璃凰見他表情凝重,也知道他此刻心頭有些混亂,不過她仍然接著道:“乾坤洞中那日,魁聖的元神親口所說,是薛凝姑娘斬殺了他!”


    蕭程風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


    他也聽到了,當時薛凝並沒有反駁,也沒有任何解釋,似乎是想要把話題糊弄過去。


    難道......殺魁聖的人,真的是薛凝?


    可是......她為何突然之間變得那麽厲害?


    輪回之鏡的力量,連他都抵擋不住,她怎麽會全身而退?


    還有那股比魁聖更強大的魔氣.......到底從何而來?


    蕭程風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眼中的懷疑更甚。


    “這件事,不許告訴別人,就算是桑彥也不可!”蕭程風命令道。


    “主人,那薛凝姑娘呢?你準備怎麽辦?”雪璃凰問。


    蕭程風抿唇不語,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月光之下,樹影斑駁,映照在蕭程風嚴峻的麵龐上,更顯沉重。


    他沒有回答,或許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思考。


    “必要的時候,我會親自問她,這件事,你無需再管!”


    聽到蕭程風的回答,雪璃凰擰緊了眉心,想要張口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忍住了!


    屋內,薛凝也並未入睡,她心中始終壓著一塊兒大石頭,左右不舒服。


    上次,魁聖無意間暴露了她在白骨山的事情,想必已經引起了蕭程風的警覺。


    若是他真的追究起來,恐怕她的身份保不住......


    怎麽辦?她是繼續裝聾作啞,還是另外找個理由,再騙他一次呢?


    可是蕭程風會相信她的話嗎?


    若是我和他坦白呢?


    薛凝煩躁地踢了一下被子,忍不住咬牙。


    開什麽玩笑,坦白?


    她怕是不想要命了!


    薛凝,你好不容易複活,又想重蹈覆轍嗎?


    說什麽也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


    想要平安無事的在蜀山繼續待下去,就隻能選擇裝傻!


    這一世,她說什麽也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清晨的霧氣繚繞,如一層白紗將昆吾山籠罩其中,已是初秋,山中的氣溫已有些涼意。


    希蘭和希雲一大早就起來接露水。


    身為湄靈一族接露水也比常人方便許多,因為他們本身就有指揮百草的能力。


    兩人站在林中,捏起法訣,隻見指尖綠光閃動,精靈一般鑽入了樹木之中。


    禦草術一經發動,四周圍所有的奇花異草,樹林草叢一起活了過來,成千上萬的樹葉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蒲扇著。


    樹葉上的露珠頓時從葉子上彈飛而出。


    希蘭指尖一揮,靈氣催使之下,那些露珠陸陸續續地落到了希雲手裏的木盆之中。


    不到片刻功夫,一盆幹淨清澈的露珠就接好了!


    薛凝起床時剛看到他們倆走出去,站在門口打了個嗬欠的功夫,他們倆就抱著一盆露珠回來了。


    薛凝頓時呆住:“這麽快就接好了?”


    希蘭衝她一笑,“接下來就是複活仙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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