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早已想好了說辭,表情平靜無比。


    “我有事來找師尊,聽到房中有動靜就衝了進去,見師尊暈倒在地,就將他扶到了床上。”


    蕭程風挑眉,顯然不信,眼神尖銳地掃向她的臉。


    薛凝抬頭對上了男人的視線,毫不心虛。


    蕭程風審視了她好久才將眼神移到床上,他眯起眼看著林子清身上那床被子,突然走上前來。


    薛凝心裏沒底,不知道這男人想做什麽,站在床前不敢動。


    蕭程風瞪她一眼,“讓開。”


    她果然還是討厭這男人對自己的態度!


    薛凝心中不爽,皺著眉,挪著步子退到了一邊。


    蕭程風二話不說掀開了林子清身上的被子。


    隻見林子清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他又扒開了林子清的衣服仔細看了看,沒有留下任何曖昧的痕跡,他一時詫異。


    莫非真是他誤會了薛凝?


    沒抓到我的把柄,蕭程風應該很失落吧,嗬。


    薛凝戲謔地看他一眼,心中暗笑,用一種困惑地語氣開口問:“師叔,我剛才怎麽喚師尊他都不醒,他到底怎麽了?”


    蕭程風撈起林子清的手腕,伸出兩根修長骨感的手指給他探了探脈,片刻才回答:“有人給他下了迷藥。”不過劑量不多,對他的身體並無損害。


    薛凝故作驚訝地說:“迷藥?到底是誰做這種事!”


    李煙見薛凝還在這裏裝,冷笑一聲,“師叔,你別相信她,她在撒謊,那迷藥肯定是她給掌門人下的!我剛才明明就看到她光著身子爬了掌門人的床!”


    “你放屁!我和師尊清清白白,我怎麽可能對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薛凝厲聲反駁,眼中燃起怒火,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像是被人誣陷的模樣。


    “你還在狡辯,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李煙忍不住罵道。


    “不知廉恥?凡事要講證據的?你說我爬了師尊的床,證據呢?”薛凝眼神挑釁地看著她。


    李煙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還會有假?”


    “你說看到了就看到了?萬一你撒謊呢?那我說我也看到你和大師伯有一腿呢!你怎麽解釋?”


    “你.......你血口噴人!”李煙氣得臉色通紅。


    “難道你就不是血口噴人嗎?”


    “都住口!”蕭程風一聲怒喝,房間裏立即安靜了下來。


    李煙縮了縮脖子,不甘心橫了薛凝一眼。


    薛凝閉上了嘴,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很是委屈。


    蕭程風煩躁地看著她們,從鼻腔裏呼出一口氣,把林子清的手腕放回了被子裏蓋好,才站起身朝兩人走了過來,低頭審視著李煙。


    “你可知道撒謊的後果?”


    “師叔,我說的都是真的!”李煙見蕭程風不相信她,氣得跺腳。


    蕭程風無動於衷,語氣裏還有一絲警告,“你的一麵之詞並不能作為證據。”


    看到蕭程風成功被她帶偏,薛凝正得意。


    沒成想男人又轉過頭,對薛凝道:“你也別高興太早。”


    意思是,她的嫌疑也沒有解除。


    薛凝的笑意僵在臉上,心道,這賤奴果然沒這麽好糊弄!


    李煙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蕭程風道:“師叔,不如把琉英姑姑叫來,驗驗她的身!”


    蕭程風瞪她一眼,“胡鬧!她一個女子,豈能隨隨便便驗身?”


    蕭程風的話倒是讓薛凝愣了愣,這家夥竟然難得說了一句人話,真是讓她受寵若驚。


    不過,她不介意讓李煙死個明白。


    “師叔,既然李煙師姐不相信我,我願意驗身,證明給她看。”薛凝毫不畏懼,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蕭程風望著她,眼神複雜,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同意。


    李煙還以為薛凝在裝腔作勢,冷笑一聲,“哼,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去找琉英姑姑!”


    蕭程風本想阻止,可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證明薛凝是不是在說謊。


    李煙興衝衝地跑去找了琉英,琉英是蕭程風和林子清的小師妹,是蜀山長輩劍仙中唯一的女子。


    她做事一向公平公正,從不偏袒誰,找她來驗身再適合不過了。


    半柱香之後,琉英和薛凝一起從隔壁的廂房裏走了出來。


    琉英見左右並無他人,才小聲對蕭程風說:“薛凝和掌門人並無苟且,她還是個處子。”


    聽到“處子”兩個字,蕭程風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看來他還真是誤會了薛凝。


    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緊皺的眉頭也鬆了鬆。


    幸好這師徒倆什麽都沒有發生,不然他師兄醒來要如何麵對世人?


    他側頭瞥了薛凝一眼,卻見她紅著眼眶咬緊了下唇,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


    蕭程風臉色微沉,表情凝重。


    在蕭程風的印象中,薛凝很少掉眼淚,今日卻因為驗身哭了。


    他還不知道,此時的薛凝演戲演得正爽。


    抬手將眼角的淚狠狠一抹,薛凝漲紅著臉瞪著李煙,“這下你滿意了吧!”


    李煙聽了這話,整個人愣在原地傻了眼。


    怎麽會?她明明就是看見了,為什麽薛凝她......


    難道她是故意用這種方法,引我上鉤,讓我誣陷她?


    一定是這樣,這個女人為了對付我,竟然不惜犧牲她的清白?簡直可怕!


    李煙頓時慌了起來,薛凝逃過一劫,那她豈不是就成了壞人?


    蕭程風淩厲的眼神像一把劍狠狠地戳到了她的臉上。


    “李煙,方才你信誓旦旦,說薛凝與掌門人做了苟且之事,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煙縱使心頭再不甘,此刻也不敢再造次,她隻恨自己為什麽那麽天真就中了薛凝的奸計!


    “師叔,當時黑燈瞎火的,弟子興許是看錯了......求師叔網開一麵,饒了我這一次吧!”


    她撲騰一聲跪倒在地,狠狠地給蕭程風磕了兩個響頭。


    蕭程風見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怒意更是在心頭亂竄。


    “看錯了?薛凝和掌門人乃師徒,豈是能隨口誣陷的?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會引來多大的風波,給蜀山造成多大的影響?”


    李煙被他吼得肩膀一顫,嚇得不敢出聲,委屈地紅了眼眶,隻能將額頭壓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弟子知錯了,弟子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亂說了。”


    蕭程風的怒火,薛凝早已見識,如今再聽這番話,卻品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滋味。


    當年的自己無比的幼稚可笑,覺得隻要得到了師尊就夠了,根本就沒有考慮師尊以後要怎麽麵對世人。


    和自己徒弟偷歡,怎麽看都是林子清無法抹掉的一個汙點。


    事實上後來,薛凝也的確是害了林子清,害得他被其他門派的修士羞辱指責,甚至連掌門人的位置都差點保不住。


    現在想來,蕭程風會那麽狠心的處罰她,將她逐出師門,有一半是為了蜀山和林子清的名聲,還有一半是對自己的怨恨。


    他怨恨她把林子清那麽一個出塵脫俗的蜀山掌門拖入了深淵,萬劫不複。


    在她走神的片刻,琉英柔聲對蕭程風道:“想來是誤會一場,李煙也知錯了,這件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蕭程風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掌門人被人誣陷和他的徒弟攪在一起確實不好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蕭程風對李煙道:“今日之事,不可再往外透露半個字,自己去戒律堂領三百鞭子!”


    “弟子......遵命。”


    逃不過被懲罰的命運,李煙狠狠地咬著下唇,斜眼瞪了薛凝一眼,把這筆賬暗自記下。


    一個時辰之後,林子清終於醒了過來。


    他腦子還有些眩暈,渾身酥軟起不了身。


    琉英立即上前將人扶著坐起。


    “掌門人可好些了?”琉英問。


    林子清點點頭,臉色還有些蒼白,“無礙。”


    蕭程風臉色嚴肅地問:“掌門人可知,是誰給你下的迷藥?”


    薛凝表情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知道師尊有睡前喝水的習慣,昨晚她把藥粉抹了一些在杯口上,林子清喝下之後才會昏迷。


    這些事都是她趁林子清不在的時候偷偷幹的,他應該沒有發現吧。


    果然林子清看著蕭程風,搖了搖頭困惑地說:“不知道,我隻記得我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薛凝心中愧疚,心虛地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吭聲。


    琉英和蕭程風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疑惑。


    “這麽說來,此人早有預謀,潛入了你的房間。可是他將你迷暈之後,什麽也沒做,這又是為何?”琉英想不通。


    “想來,是沒有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就逃走了吧。”林子清也搞不懂。


    蕭程風臉色不安,總覺得對方還會再來,“要不要我多派些弟子守著。”


    林子清笑著安撫道:“不必,下次我小心些便是,他這次沒有傷我,應該與我並無冤仇,你不必憂心。”


    琉英道:“掌門人切莫輕敵,萬一對方這次隻是試探,真發生了什麽,後悔都來不及,還是讓師兄多派些人手盯著點,總是好的。”


    林子清一向清淨慣了,不喜歡那麽多人圍著他轉,知道師弟和師妹是擔心他的安危,也沒有再拒絕。


    兩人和林子清說了會兒話便要離開,薛凝一路將兩人送出了寢殿。


    臨走時,蕭程風叮囑道:“好好照顧你師尊,若那人還敢再來,務必稟報於我。”


    “弟子遵命。”薛凝朝他拱手。


    蕭程風見她今日似乎乖巧老實了很多,還知道給他行禮了,不由奇怪。


    薛凝隻想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好進去和師尊說會兒話,結果這人一直站在她麵前,半天不挪步,她一臉莫名地詢問:“師叔還有什麽事嗎?”


    蕭程風沉默良久才猶豫著開口:“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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