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口中的這位王師伯,是為什麽樣的人?”裴遠野打了個哈欠,詢問道。


    王洵想都沒想,說道“這天下醫術最高超的前五人,一定會有王師伯,他一生癡迷醫術,據說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呢。”


    林橦出言補充道“還有還有,洛川哪位皇帝三請王師伯進宮,可師伯鳥都不鳥他,一笑蔑皇權,是山上最灑脫最性情的一人。”


    聽得二人描述,裴遠野倒是對這位王師伯有了很濃厚的興趣,他拿手捅了捅燕彥,問道“這可是世間少有的名醫,你有沒有月事不調之類的毛病,現在趕緊說啊,錯過可就沒機會了。”


    燕彥麵露笑容,她腳步移至山邊,輕聲問道“要不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裴遠野瞥見著幾百米的高度,當即改口“不說了,打死我都不說了。”


    “真的?可我還是不太相信你啊。”


    說著,那雙手有鬆開的跡象。


    “您以後就是我娘親,娘親我錯了。”裴遠野“鐵骨錚錚”的認錯之後,燕彥才算饒了他,傻站在一旁的師兄弟再度看向燕彥的眼神都變得畏懼起來,就連王洵都不由同情起了裴遠野,家中有如此悍妻,裴遠野日後也太悲劇了。


    四人走進了太和宮群中,左轉右轉在一處院內擺滿無數花草盆菜的屋中找到了這位王師伯,此刻他麵露怒氣,整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他看是林橦來了,大跨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嚇得小道士都僵在原地了。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雞!”


    聽到雞這個字,裴遠野笑容逐漸消失,他望向燕彥,後者也在看他,雙方眼中都是做錯事兒的心虛。


    “我……我沒……”林橦嚇得都要哭了,王百草將那凶厲目光轉向王洵,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問道“是不是你!?”


    “疼疼疼,師伯我整日待在金頂上寫書,怎麽會偷你的雞。”


    王百草眯眼細細思索,最終鬆開了手,疼得王洵呲牙咧嘴又不敢出聲,鱉紅了一張臉,看著就難受。


    那剩下的,就隻有裴遠野和燕彥了。


    王洵生怕師伯對他二人也動手,連忙說道“師伯,這就是上山來尋真的裴少俠和燕小姐,是客人。”


    客人二字咬的很重,顯然是真的很怕王百草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要真是讓哪位同樣不講道理的劍仙知道這件事,那就是不可阻攔的衝突了。


    聽到裴遠野這個名字,王百草神色漸漸緩和,可還是問道“你倆看沒看見我的雞,那可是我養肥了準備自己過年燉著吃的,今日它出去溜達就再也沒回來,別讓我逮著是誰,不然我非得一拳砸死他。”


    眼前這位出塵境修為的暴躁中年道士,別說一拳了,一根手指頭也能彈死裴遠野。


    好在他臉皮足夠厚,竟然還能同仇敵愾的附和道“是啊,這種自己勞動成果突然消失不見的感覺光是想想就痛心啊,這種偷雞摸狗的人最可惡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也肯定饒不了他。到時候您先別一拳打死他,可要讓我也捅他兩劍才算解氣啊。”


    王百草頓時覺得眼前這位年輕人很順眼,他僅僅是看了一眼裴遠野臉頰烏黑發青的傷,便說道“是不是登木樁的時候摔下來了?”


    “這您都能看出來?”


    “哼,也不看看我是誰,這天下就沒我治不好的病。姑娘你帶他進來吧,你們倆在外麵站著,一會兒給我去找雞!”


    王洵和林橦耷拉著腦袋站在那兒,燕彥抱著裴遠野走進屋中,裏麵近乎是被一盒盒標有注釋的藥材堆滿了,隻有一張滿是藥香味的小床,和一張小桌,上麵擺放著筆墨紙硯,便再無他物。


    “把他放床上,幫我把他衣服脫了,我給他上藥。”


    脫衣服?


    還沒等燕彥說話,裴遠野邊搶先一步,笑著解釋道“您誤會了,我倆不是那種關係。”


    “哦?管我屁事,我又不是媒人。”王百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裴遠野看見燕彥窘迫神色,輕聲道“沒事,隻是從木樁摔下來而已,又不是癱瘓,我自己能脫。”


    褪下上身衣物,常年刀口舔血的燕彥不是沒見過赤身裸體的男子,可不知怎的,自己就是無法心平氣和的看裴遠野,到最後她幹脆轉過身去,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躺好。”


    裴遠野照做著躺下,王百草抹藥手勁兒賊大,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一雙手緊攥住床角。


    “怎麽,嫌我手勁兒大?”


    裴遠野搖頭,誰知王百草像是故意的一樣,近乎是戳著給自己抹藥。


    “我來吧。”燕彥實在聽不下去裴遠野壓抑的嘶聲,輕聲道。


    王百草也不客氣,將手中跌打酒和抹藥的工具遞給了燕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他則火急火燎跑了出去,約摸是去找雞了。


    確認王百草走遠,裴遠野才敢小聲吐槽道“這家夥真的是醫師嗎,他那麽大的手勁兒真的要把我戳死了,還好有你,不然我今天約摸連床都下不來了。”


    “那隻雞怎麽辦?”燕彥一邊輕柔細心的抹藥,語氣擔憂的問道。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辦法了,咱們一點兒責任都不會有。”裴遠野笑容狡黠,燕彥沒多問,有他這句話她似乎就會心安起來。


    “你能不能倒過來,把臉朝上……”燕彥竭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緊張,可那語末的顫音還是出賣了此刻她翻江倒海的心境。


    裴遠野善解人意的說道“要不,我來吧。”


    “沒事,你這一身傷也是為了我才受的,我來給你抹。”


    二人四目相對,裴遠野僅是覺得有些尷尬,燕彥則是從臉紅到的耳朵根兒。


    “你身上怎麽還有別的傷?”


    “是跟一個叫做董鯤塵的家夥打架留下的,說句很俗的話,我受得是傷,他丟的是命。”


    “大荒武道天才董鯤塵?”燕彥神色從驚訝變得震驚起來,董鯤塵的名號太過於響亮了,哪怕是大周朝許多初入江湖的菜鳥都聽過這個凶名赫赫的名號。


    “天才?還行吧,確實很難殺,那我問你,我宰了他,是不是在江湖上也能贏個天才之類的名號?”裴遠野饒有興致的問道,他可是一直夢想著名聲響亮過周培元呢。


    燕彥點點頭,語氣溫柔“已經上好藥了,大天才。”


    “這跌打酒果然好神奇,這才剛塗上,竟然真的就沒有那麽痛了。”裴遠野穿好衣衫,看著燕彥手中的跌打酒,二人眼神交匯,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麽。


    “拿走吧?”燕彥骨子裏畢竟是個飛賊,這種好東西,不拿走才會難受。


    “這老頭子戳了我半天,權當拿點慰問品,快走快走。”


    二人像是做賊一般,一路小跑的回到茅草小屋,裴遠野卻沒有閑下來,他說道“你先把那個雞處理一下,我去找些柴火,咱們得趕緊把它做了,不然會出人命的。”


    燕彥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拿過雞像瀑布流落而下的溪邊走去。


    二人一番忙碌可算是將這隻雞燉進了鍋裏,裴遠野打開過拿大勺盛了一口湯,笑著遞到燕彥嘴邊,期待的說道“快嚐嚐,好好喝?”


    燕彥拿小嘴吹了吹,在咽下後,雙眼一亮,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好喝誒,要我說你就算不練劍也可以做個廚子嘛。”


    裴遠野掀開鍋蓋,先是盛了一大碗出來,說道“你也盛一碗,馬上去給齊道長送過去,等他喝完告訴他事情因果,在把他帶到吳掌教那邊。”


    燕彥望著裴遠野的背影,少年在她眼中與心間皆烙印。


    聰明如裴遠野,當然不會被這麽點兒小事兒難住,不過是一隻雞罷了,他自有辦法逃脫責任。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武當山掌教:吳雲舟的住所,老人精神很好的正在院中打太極,看見裴遠野來,覺得很稀奇,便問道“不去和燕彥姑娘一起,怎麽來我老頭子這裏?”


    “這不是看天氣轉涼,像這燉碗湯給您送過來,碗裏可是滿滿的肉,快吃快喝,不然該涼了。”


    吳雲舟接過大碗,接過碗筷在裴遠野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順帶著吃了一口肉。


    “嗯~不錯啊,外麵冷快進屋。”


    裴遠野笑著跟在他身後,吳雲舟吃完這一大碗後,奇怪的問道“你哪兒來的雞燉的雞湯?”


    “啊……我覺得您馬上就知道了。”裴遠野望向窗外,王百草應該馬上就來了,到時候自己和吳雲舟是綁在一根繩兒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果不其然,二人閑聊之際,門外便響起了王百草憤怒至極的聲音“師弟,我雞丟了,你管不管!?”


    吳雲舟一愣,又望向縮著脖子無辜望著自己的裴遠野,心中對此事已經明了,他哭笑不得的放下碗筷,說道“好小子,你竟然敢套我?”


    “唉,性命攸關,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就看掌教您的了。”裴遠野指著門外由遠及近的王百草,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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