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實初恭敬的走向前,俯身說道“少山主,這位自稱是蒼雲劍宗的周培元,是來找山主的。”


    “是周公子啊,失敬失敬。”被稱為少山主的年輕公子走到周培元身前,客客氣氣的行禮後,眉眼黯淡的說道“父親就在會客廳,弟弟的死對他打擊很大,既然您來了,正好可以勸勸父親讓他早日放下,浮雲山莊事務頗多,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年輕公子瞥了張實初一眼,說道“你好好做周公子的向導,若是有半分令周公子不滿意,下場你是知道的。”


    “小人明白。”張實初嚇出了一身冷汗,就連語氣都多了幾分畢恭畢敬。


    裴非衣眉頭微皺,仗著周培元,有些狐假虎威的反駁道“護衛大哥人很好,才不用你多說什麽!”


    周培元無奈的看了裴非衣一眼,歉意道“童言稚語,少山主別放在心上。”


    “無妨。”年輕公子滴水不露的笑著搖頭,轉身便走。


    張實初看向二人這一次多了感激之意,說道“謝過二位了。”


    周培元淡笑了之,裴非衣則是來了興致,嘿嘿笑道“沒事,以後本女俠罩著你,這山上要是再有人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來到會客廳,隻有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堂中,他低頭不語,遠遠看去身形佝僂,似乎比之實際年齡還要更加蒼老。


    那個在自己眼中年少意氣的師叔,也老了啊。


    周培元鼻尖一酸,嗓音沙啞的喚道“師叔?”


    中年人猛地抬起頭,在看到周培元後,快步跑到他身前,隨後猛地將他抱入懷中。


    這一抱,力道未免大了些。


    “師叔……要喘不過氣了……”


    男人鬆開臂彎,雙手拍了拍周培元結實的肩頭,神色激動,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長得很帥很有師叔年輕時候的風采,那個騎在師叔脖子上尿尿的小孩如今都成長為名動天下的少年劍仙,你下山斬蛟那件事兒似乎都傳到大荒草原了,聽說許多大荒的少年劍修都揚言要取了你的性命。


    現如今你周培元的名號放在江湖不知能吸引多少江湖女俠,真是比師叔年輕的時候還要厲害啊。”


    周培元赧顏道“師叔別誇了,再誇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許雲庭在看到抱著孩子,俏生生站在一旁的裴非衣時,那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好啊,師侄你不僅娶了媳婦連孩子都有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不知道通知師叔一聲!?”


    周培元和裴非衣四目相望,臉猛地一紅,擺手解釋道“不是的,師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啊,你這孩子都抱上了,要我說你這事兒做的可真是不周到,人家小姑娘雖說長得很漂亮,那你也不定讓人家年紀輕輕就抱上孩子啊。”


    周培元求助的望向裴非衣,期望她能幫著自己解釋,她能說會道一定能解釋清楚。


    誰知道,她委屈巴巴,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止,裴非衣揪住他的衣角,甜膩的問道“夫君,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嗎?”


    周培元心神僵住,猶如是被一道天雷從天靈蓋劈到了腳下,雷的外焦裏嫩,熟的不能再熟了。


    而且,剛剛那一句夫君,未免可愛的犯規了些。


    許雲庭哈哈大笑兩聲,說道“快坐,快坐,來人啊,上茶!”


    張實初很識相的退了下去,一間清冷的會客廳隻剩下三人,周培元問道“師叔,這是怎麽回事,二公子怎麽會……”


    提起這件事,許雲庭牽強笑了兩聲,語氣間滿是怒意“不知被誰殺害了,而且連屍骨都沒能尋到。”


    “連屍骨都沒尋到,怎麽就確認其死了?”


    “凶手將他的頭顱懸在了我的房前。”


    周培元和裴非衣麵麵相覷,這未免太囂張了些,殺了人也就算了,還懸在他父親的房前,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我這幾日除了上山吊唁的人以外,封鎖了整座浮雲山莊,一間房一間房的排查,就連水下和瀑布中都搜尋了一個遍,隻可惜毫無收獲,就連凶手都沒法鎖定!”許雲庭大手一拍桌子,一麵上好的紅木桌就從中斷成了兩半。


    “師叔別急,或許我也可以幫忙。”周培元安慰道,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揪出這個謀害二公子的真凶。


    許雲庭欣慰的點點頭“培元啊,你能有這份心師叔就很高興了。”


    閑聊了幾句,周培元能看出師叔精神狀態十分不好,便囑咐讓其好好休息,他和裴非衣也悄步走出了會客廳。


    院中空蕩,隻有張實初一人在等候。


    一麵大鼓吸引了裴非衣的矚目,她跑到鼓前,那一直熟睡的孩童也睜開了眼,伸出小手拍打著鼓麵,誰知僅僅是拍了兩下,他便啼哭不止。


    大周朝的葬禮很講究,死者若是尋不到屍首,便要在棺旁擺上一方大鼓,每一日敲八十一下,連敲九日,以此來喚回死者魂魄。


    裴非衣輕車熟路的哄著孩子,奇怪道“這個鼓有什麽玄機嗎?”


    周培元搖頭道“隻是普通的鼓罷了。”他僅僅是一瞥,便能看出這麵鼓是否真的有玄機。


    “是嗎……”裴非衣狐疑著打量那麵大鼓,總覺得盯望久了,有種陰森的感覺。


    許雲庭安排給了二人最好的一間小院,臨著大湖,走出小院便有小榭獨舟,放眼望去還能縱覽大半浮雲山莊的好景色。甚至就連孩子都有專門的奶媽照看,裴非衣躺在床上,四肢伸平,舒服地滾來滾去。


    周培元則是坐在一旁,眉眼苦悶,苦苦思索著凶手到底是以何種手法在山中殺了二公子,還能悄無聲息的將他的頭顱掛在許雲庭的門口。


    修為很高?


    那不應該啊,修為這東西,凡是修行武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不是高手,除非是劍仙之流才能做到完全隱匿氣機,看起來和普通人無二。


    再者說,修為再高在這浮雲山莊中,又有誰修為能高的過師叔?


    “你聽,有鼓聲誒。”裴非衣滾膩了,便坐起來,靜靜聆聽。


    鼓聲很微弱,顯然不是那麵大鼓。


    周培元並沒有當回事,僅僅是點點頭,便又陷入了一個人的思索當中。


    鼓聲悠揚,空靈長遠。裴非衣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鼓聲和剛剛那麵大鼓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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