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福消受。


    更別說眼前的還是位聖潔的佛門菩薩。


    陳劉隻知道自己要是不再解釋一句,就會被衝昏了頭的玄空尊者丟到水裏當水鬼。


    “這位……菩薩,開玩笑不要這麽開,會死人的。”


    白蓮菩薩看著他慌亂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卻又鄭重地說道:


    “不開玩笑。拿到最後一枚蓮子的有緣人就是我的主人。”


    “???”


    怎會有這麽荒誕無稽的承諾?


    自然不會有這麽荒誕無稽的承諾。


    隻是,她困擾多年的心結打開,實在是暢快的。


    當年,她為了保全那名劍客所做的事,其實是有違內心的道理正義的。


    承受的代價並不能讓她真正從那種煎熬中掙脫,唯有道理,佛法,有這個資格。


    此刻,心結解開,就要有些別的想法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直到今天,都沒有真正感受到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他挺有趣,心思挺多的,跟著他或許會很有趣。


    “有沒有商量的可能?”


    “就這麽不喜歡我嗎?”


    不知是不是與紅衣女子共生久了,她變得也有些俏皮。


    當她捏作哭腔,撒起嬌來的瞬間。


    一切都寧靜了。


    菩薩有情,落入凡塵,點點淚水,都如珠玉。


    “咳咳咳,菩薩還是……嗯……罷了罷了。那貧僧還是要問,施主可願放菩薩回到靈鷲山。”


    玄空尊者大概經曆了平生以來最為嚴重的塌房。


    可他又拗不過菩薩,隻好對著陳劉,這個“主人”問道。


    陳劉本意大概是不願意折騰麻煩的,但他又想著。


    這位白蓮菩薩既然在靈鷲山遭受了如此結局,那麽那裏絕對不可能是輕易能放過她的。


    盡管他不願意遭受修羅場,但還是回複了玄空尊者:


    “現在不願。不過有朝一日,我會帶菩薩重歸靈鷲山的。”


    不知是猜到了這個結局,還是他也願意菩薩暫時的停留。


    這一次,玄空尊者沒有再糾結。


    他也隻是警告了一句:


    “雖然施主是佛子,是有情佛法的開創者。不過若是讓貧僧知道施主欺辱菩薩,那貧僧就算拚得法相崩碎,也一定要向施主討教。”


    打爆我的狗頭是吧?


    陳劉答應了一聲,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玄空尊者又點了點頭,從懷裏拿出了那滴羅漢心頭血來。


    “這東西可以幫助施主修行。隻是需要和施主說的是,菩薩由於法體分散,並不能在外界維持多久身形。同時,一旦十二顆蓮子全部出世,就需要盡早將蓮子聚集,重聚法身,否則……”


    “否則怎麽?”


    “就將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


    原以為的山山水水,自自在在的托管任務,變成了與時間競跑的生死時速。


    這讓陳劉有些無語。


    不過看著紅衣與白衣兩位菩薩都好似無知無畏的樣子,陳劉沒有退縮。


    “多少時日?”


    “若無神異之物護身,止於三百日。”


    玄空尊者有些沉重地說道。


    當然,不到三百日的時候,他即使傾盡心力也要將菩薩帶回靈鷲山。


    至於陳劉,他想著:三百日,大概足夠他成為一隻稍大的螞蟻去佛門送死。


    神異之物護身,可以延時?


    “這枚戒指算嗎?”


    “這戒指至少是與監正、佛陀一個層次的寶物,自然是算的。不過,若要鎮住菩薩的法體,可能需要將這枚戒指的物主交與菩薩。施主舍得?”


    如此珍貴的寶貝,若是玄空尊者設身處地,要將它給予一個陌生人,他也不可能如何順暢地同意。


    可陳劉卻無所謂,甚至有一點興奮:


    “我有什麽舍不得的。就是這東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話說,尊者你能取下來嗎?”


    陳劉作勢要掰下來,但顯然隻是徒勞。


    手指都攘紅了,這戒指卻是泰山獨立,巋然不動。


    “不太行。這等無上法器除卻原主,便隻有法器的器靈能決定。即使與原主實力對等的存在,也無法通過暴力手段取下。另外,這戒指其實並不適合,它似乎並不喜歡佛門。菩薩作為佛門弟子,難以駕馭它。”


    “那有什麽其他東西嗎?”


    “這些佛門氣運可以助菩薩穩固法體,但……”


    玄空尊者話還沒有說話,就見陳劉將左手揮出,示意那些金光往白衣菩薩處去。


    這一回,或許是那枚戒指已經厭煩了縈繞的佛光,戒指上微光一閃。全部的佛門氣運被直接攢成一粒小珠子,彈到了白衣菩薩的額間朱砂處,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刹那,被其吸收。


    “你……你就這麽給我了?”


    “還能怎麽?難道你想回去?那還我。”


    “那還是不還了吧。”


    她俏皮一笑。


    陳劉也不打算和她計較。


    玄空尊者也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可是與佛祖果位掛鉤的佛門氣運,就這麽簡單送人了?


    “氣運雖然有效,但也不能超過三年。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佛門隻有九顆蓮子,三藏法師取走一枚,此刻應當就是眼前的紅衣菩薩。但,還有一枚,不知所蹤。”


    “三年……到時候再說吧。若是不行,再講!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劉這話實在有些不負責任的感覺,但結合他的行為,卻又是一種瀟灑的韻味。


    “那三年為期,貧僧在靈鷲山恭迎佛子大駕。”


    ……


    白九停止了法陣的傳送,他感應到之前突然暴漲的法相封禁突然之間解了。


    一片青色的蓮葉率先從虛空某處重新浮現,蓮葉雖然有些破損,但仍然未曾破碎。此刻,蓮葉一震,其中困住的三名打杆人被放了出來。


    四麵的讀書人大多都沒什麽實力,除了感覺到蓮池深處有過什麽變化異動,就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儒家八九品的儒生也不見得能看得見裏麵發生的事情,更別說這些僅有一絲浩然之氣的書生了。


    畢竟,真正有權有勢又有力量的讀書人,即使是找不到好的去處,即使有那一首詞曲吸引,也絕對不會在這種二等青樓流連。


    有傷斯文。


    此刻的他們,大概還在祈禱著那位吟著詞的仙女姐姐再現。


    袁平等幾位打杆人稍微碰麵之後便裏麵四散離開,隻有袁平留在原處,等待消息。


    不遠處的白九見了,也重新回到了酒桌旁,與袁平站在一處。


    “裏麵沒有什麽異樣。”


    “嗯,應該已經人間蒸發了。準備好給他們的花圈吧。”


    “要不要這麽喪?”


    白九無語於袁平的反應,但他也能感覺到袁平的擔心。


    至於擔心哪一位,大概就是那所謂的半個弟子吧。


    此時,蓮池中的小舟被推了出來,但上麵卻空無一物,更是沒有一人。


    一名氣息更為內斂的老和尚踏空而出,落在地麵,隨後將隨行的小沙彌帶離。


    “這老和尚的氣勢更恐怖了……難道他們真的?”


    “他們說城裏的墓地貴,要不給他們在城外買一處吧。”


    “我他媽……”


    正在此時,一雙手突然搭在了他們的肩上。


    “我死的好慘啊,你們怎麽不來救我啊!”


    袁平兩人聽著熟悉的犯賤聲音,心裏並沒有感到任何恐懼,雙方默契地各自製住他的一隻手,然後用力一甩。


    陳劉被兩人甩了一個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


    青芸不講什麽矜持,直接捂著肚子狂笑。


    薑沅則趕緊走了過去,將陳劉扶了起來,也有些埋怨道:


    “公子,都說了,不要玩這個。”


    “你不懂,有的賤現在不犯,以後就難了。”


    薑沅此時已經恢複了原本的裝扮,變得很是保守。


    畢竟若是船上的模樣,那群饑渴的讀書人可能會一擁而上,將這隻可憐的小羊羔啃食得一點不剩。


    她的發間,多了攢著兩顆寶珠的發飾。


    一顆白的聖潔,一顆紅的妖豔。


    十分不同,但極具韻味。


    “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在我的人格魅力下,那位羅漢佩服得五體投地,於是我們化敵為友,還共同飲茶聊天。聊著聊著他還突破到了尊者境,聊完了就出來了。”


    雖然陳劉說的基本是事實,可袁平兩人都不打算相信半個字。


    這小子滿嘴跑火車,大多時候沒有一句實話。


    “是啊。陳劉大哥可了不起了!”


    薑沅的話,作為家屬,他們也不相信。


    此刻聽著青芸的歡呼崇拜,卻隻是感歎道:有一個姑娘淪陷了。


    隻不過,他們猜不到,不是一個,是三個。


    一個天真浪漫,對他滿眼崇拜。


    一個聖潔無比,卻叫著他主人。


    最後一個紅衣女子,原本打算自自在在,卻被一枚戒指震懾,屈服於他的淫威。


    當然,他們也察覺出了問題。


    例如,他們幾人,是如何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兩位五品高手的身後的?


    不過這一切,還是等著離開此處再做了解。


    他們在玩鬧過後,也各自分別。


    白九與青芸要回欽天監與監正講述事情經過;陳劉跟著頭大的袁平準備回打杆處挨罵;薑沅需要早日歸家,將兩顆蓮子重新種入池中。


    兩位菩薩畢竟剛剛蘇醒,並不能在外界待太長時間。


    至於仍然對蓮池的仙女念念不忘的幾位讀書人,還在守株待兔,就不足為外人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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