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山水隱蔽處,正是掌控天下奇聞異事刊布的四方館所在地。


    當然,這其實也隻是四方館臨時落腳的地方。


    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如果走漏風聲,可是會有很多人想要會一會這個搬弄是非,攪動風雨的四方館的。


    四方館內亭台樓閣,假山怪石,往往具備。


    坐落在世俗之外,桃源所在,冷眼看著這世間的浮浮沉沉。


    “副館長,十萬大山妖族妖主太媧欲買各刊文頭版頭條。”


    手下人接過千裏傳書,得到消息之後,立刻登上了天機閣,交給了負責駐守的副館長。


    站在樓閣邊緣的副館長解開信箋,看到了妖族對這個任務的報酬後,點了點頭。


    “這業務接了。另外,在佛國報刊設一小欄,寫須彌山震動之事。去辦吧。”


    “遵命。”


    四方館自從業務收縮之後,便轉變了方式,不再單走數量,而是追求一般性業務與私人訂製業務的共同推進。


    這刊文版麵便是可以私人訂製的高端業務。


    隻要願意加錢,四方館便可以幫任何人散播消息。


    不過,他們會確定一件事,就是消息屬實,否則口碑毀於一旦,那就不能細水長流了。


    打發走了手下之後,副館長看著寧靜致遠的山山水水,心裏卻有著一絲擔憂。


    “這片天地看似一如往常,但山雨欲來風滿樓,不知又將是怎樣一個地覆天翻。”


    作為四方館的高層,他知道這片天地的許多隱秘。


    那些神秘存在以前交織牽製,尚能夠維持表麵的平和。可當內在翻湧的暗流衝出水麵,那必然是滔天巨浪。


    四方館的那位愛好八卦的館主被書院請走,也是為了商討這方麵的事情。


    “大爭之世,即將來臨。”


    ……


    十萬大山,昆吾神木上,小世界外,陳劉坐在了最初醒來的屋子裏,他眼前正坐著妖主太媧。


    此處雖然高聳,但風還是格外清爽。


    “你為何會答應我?”


    太媧原本對陳劉幫忙已經不抱希望,但上午他提著一些桃子香蕉,將蘭林殿寢宮內的二人喊出來後,說自己願意去龍虎山試上一試。


    “別想的太好了。約法三章,你需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陳劉思慮再三,決定以這個方式維持他們兩人的合作關係。


    若是原來,他不建議無償幫一幫。


    “你說。”


    太媧從不懼怕條件,隻擔心從頭到尾的拒絕與忽視。


    “其一,你以後要助我拿回白蓮菩薩落在阿修羅界的蓮子;其二,來日我帶她們上靈鷲山時,需要妖族助力;其三,若是事情有違道義,我可以隨時終止往龍虎山的一切。”


    陳劉娓娓道來自己的條件。


    難做的很多,但為難的卻不多。


    “行。”


    三個條件,兩個條件與白蓮菩薩有關,他還真是對她關愛有加呢。


    看來他雖然生氣,但終究沒有真的厭棄自己。


    太媧心思稍定,不再如前段時間擔憂。


    傲來國的到來將對靈鷲山有所威懾,燃眉之急算暫時緩解。


    若是龍虎山一行真的能救出太媧父親,助她晉升一品,隨後找來一位夫君,闖關妖皇殿,承襲妖皇之位,則妖族可複興矣!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那就這樣。明日,我將回長安,會隨大梁太子同下南域,拜訪龍虎山。到時若有機會,我會考慮的。至於你的招親,我就不摻和了。你還有什麽其他要說的嗎?”


    “不打算再多留一會兒?”


    “不了。離家許久,該回去了。”


    兩人一時無話,陳劉便打算打開門出去。


    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事,說了一句:


    “送我上去一下。”


    “噗嗤。她不是帶你坐上玄鳥,馳騁過天穹了嗎?怎麽還怕?”


    又被笑話了。


    陳劉心想,實在要找個時間克服一下這個弱點了。


    表麵上,當然是白眼翻上天。


    太媧最後自然還是帶著陳劉一同回到了上方的小世界,進到了蘭林殿內。


    此時沈言連忙藏起了什麽東西,她剛剛惡補完了太媧給她的某些深入的話本,有些氣血翻湧,呼吸急促。


    “怎麽了?”


    陳劉看到沈言不對勁的模樣,立馬便打算近身看看。


    怎料沈言竟瞬間慌張,一個退步避讓,不小心撞到了竹亭的柱子上,眼睛還瞥了瞥陳劉的某處地方。


    太媧見了這個情形,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連忙走過去掩住了沈言,並三言兩語地將陳劉趕了出去。


    陳劉一頭霧水,隻能回到鬥牛宮。


    他還需要想辦法聯係平彥師兄,與他告個別。


    留在蘭林殿的兩人,此刻也稍稍恢複了平靜。


    太媧沒好氣地對沈言埋怨道:


    “我的姑奶奶,你別這樣一出接著一出行嗎?被他誤會了,你倆可就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誰叫你那東西這麽葷……我可想象不出裏麵描寫的情形,不得被折騰死?小妮子,之前叫你演戲,你不會是本色出演,真是個變態吧。”


    沈言一想起那幾本話本裏的男女故事,一時間實在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比起她以前讀的才子佳人,太媧的書實在是葷腥充斥,滿口都是實實在在的汁水。


    男女纏綿若僅是如此,就太過無趣了。


    “書裏的東西寫的確實誇張了些……反正他也相當克製自己,你若是真不適應,就和他說唄。說不定他也能接受。”


    太媧自然不願他們兩人斷了,也不願意自己的朋友受委屈。


    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至於她到底是不是本色出演,就不說了。


    “可我也不能因為自己,就強迫他如何做啊。”


    單方麵的犧牲,說的好聽叫奉獻,不好聽可就是另一方私德有損了。


    “順其自然就好。”


    太媧隻好如此安慰。


    不過也正如她所說,順其自然最好。


    ……


    鬥牛宮此時又來了一位想不到的訪客。


    那位妖族大尊,照熒。


    “您有事嗎?”


    “進去聊。”


    照熒的聲音相當冷淡,不由分說地就往院落內走去。


    隻不過陳劉也沒有站位去管,畢竟這裏不是他的私宅,而是妖族的傳承宮殿。


    若是上綱上線,他可沒有資格住在這裏。


    “坐。”


    照熒自行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倒了一杯水,發號施令般讓陳劉坐下。


    陳劉雖然也有些不滿,但客隨主便,坐了下來。


    他坐下來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有何指教?”


    “我倒是想問問閣下有何指教?來此究竟為何。”


    目光如電,照熒大尊的神色有些低沉,布滿陰霾。


    陳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回複道:


    “被逼無奈,卻也感謝妖族諸位出手相助。”


    “你知道我說的並不是這。”


    “請恕晚輩愚鈍,還請直言。”


    “蠱惑我族妖主,還需要怎麽明說嗎?”


    這話讓陳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看他的眼神,也確確實實當了真,於是問道:


    “何出此言?”


    平地間,一股強勁的威壓向陳劉壓來,卻被他手中的戒指盡數驅散。


    大尊有些吃驚,他釋放的威壓並不致死,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八品武夫可以對抗的。


    原本想先來一個下馬威,看來是不行了,這人確實有些本事。


    “自從閣下來此,妖主時常流連蘭林殿,又斥旁族,招納夫婿,還想上龍虎山。哪裏還有一個妖主的樣子。”


    陳劉也不知道照熒是個什麽想法。


    不過,流連蘭林殿是因為沈言,姐妹情深;招納夫婿是因為妖皇傳承,妖祖的緣故;上龍虎山是她求的自己,至於這排斥旁族,不正是因為你大尊才如此的嗎?


    “我不知道前輩是什麽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這是一百萬銀兩,離開十萬大山,離開妖主。”


    這操作很熟悉,相當熟悉,特別熟悉,尤其熟悉,讓陳劉都忍不住想回一句“我倆是真愛,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的”。


    隻是,他忍住了,也忍住了笑,他反而問了一句他老早就想知道的問題:


    “前輩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


    良久無言,不過陳劉看出了一些東西。


    看著桌上的一遝大額銀票,他不心動自然是假的,不說一句“得加錢”已經很講風範了。


    隻不過有時候總有些夫子氣上身,想說一句:“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他將銀票退了回去,說道:


    “請前輩放心,我們是清白的。那妖皇傳承當中,確有招婿一事,共闖一品考驗。前輩覺得我能做到嗎?還有蘭林殿裏住的是誰,前輩若是查一查可能就會知道原因了。”


    隨後,他又說了一句:


    “其實誰又不是為了妖族呢?”


    照熒默然,一言不發,隨後便要甩袖要離開了鬥牛宮。


    他來此,其實隻是試探一下陳劉的態度。


    “前輩,你的銀票!”


    “你拿著吧,就當是你替我妖族尋來秘法的報酬。”


    態度尚可,那銀票也就贈予了陳劉,他並沒有收回。


    然後他離開前的那句話,卻讓陳劉浮想聯翩。


    總覺得這位大尊不像表麵那樣錙銖必較,與太媧日日嗆火。


    除了太媧與沈言,誰都不知道他從風萼兮妖皇處得到了傳承,照熒大尊竟然知曉!


    他要是真的耍手段,太媧能不能抵得住實在是兩說。


    “實在是奇怪。”


    陳劉甩了甩腦袋,把腦袋裏的漿糊搖勻,決定不想這事兒。


    等會詢問太媧如何聯係平彥師兄,道別之後就該回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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