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包出門的時候,叔叔很顯然想叫住我,但是被嬸嬸瞪了回去。


    胡文俊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往日我在他家住過之後要走,他總是少不了幾句冷言冷語。


    比如說:衣服洗了嗎?襪子洗了嗎?廁所打掃幹淨了嗎……之類的。就算前一天我剛剛洗過,他一個左腳踩右腳,立馬就把腳上的鞋子踢到我麵前。


    關門的時候我掃了一眼,他的眉心之間有一團黑影子,距離有些遠我看的不太真切。


    感受到嬸嬸那半笑半怨的臉,我立馬關上門走了。


    從城裏回到村裏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轉車就得三次。


    我早上路過公園買了一個饅頭,邊吃邊坐上去鎮裏的車。


    開車的大叔看起來五十多歲,一臉的絡腮胡,麵向有些尖嘴猴腮,笑盈盈地跟車上的乘客打招呼。


    我找一個靠窗的單人位置把頭撇向外麵,這些年我向來一個人慣了,不愛跟其他人交流。


    興許是很多年沒有從客運站去過鎮子,我發現去鎮裏的人很少,這汽車甚至沒有要開的意思。


    我問道:“大叔,還有多久才開車?”


    大叔手裏啃著包穀,半起身看了看車上的人:“才五個人,我這跑一圈油錢都不夠,起碼得等到半車人才會發車。”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10:35,去鎮上的路又破又難走,司機開的不快,起碼得3個小時。


    然後從鎮上去村裏,又要看運氣有沒有車。


    想到這,我不禁有些煩躁。


    好在等到時間並不長,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車上來了一家子人,三個小孩和一對夫妻,還有一個腰間別著煙袋的大爺。


    這時候有人不耐煩的問道:“師傅,你這車就十七座,去了一個司機16個,現在已經坐了11個人,可以開車了吧?”


    “夠了夠了。”大叔用掛在頭頂上的毛巾擦擦手,終於啟動了車。


    破破爛爛的大巴在城裏行駛還好,剛出城上了鎮上的岔路就開始顛簸,跟坐卡丁車差不多。


    我本想睡一覺,頓時也被整得吐了幾個回合。


    一個半小時以後,汽車一個急刹車停下。


    我捂著肚子抬起頭,隱約看到前麵的路不知被什麽東西擋住了。


    司機下車看了一圈,罵了一句娘。返回車上說道:“前幾日雨水太多,山裏滑坡,把路給堵了。”


    車上的人開始不耐煩,都說趕時間,但這種是自然的問題,大家也不好發作。


    “那怎麽辦?”我問道。


    大叔說道:“這倒是不怕。我是鎮上的人,這條路是新修的,還有一條老路可以去碰碰運氣。就是費時間些,要是車上的人都同意,那我們就走老路,要是不同意,送你們回城裏。”


    “同意,幹啥不同意?”拖家帶口的女人說道:“趕緊走吧,別廢話。家裏還有事情,明天前能趕到就行。”


    大叔樂嗬嗬地笑起來:“大妹子說笑呢。頂多五點,我肯定給你送到。”


    我心裏卻開始慌了。


    5點隻能到鎮上,如果馬不停蹄的趕,去到村裏起碼也是夜裏。


    人在黑暗中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盡管有時候隻是一棵樹,一個塑料袋,或者一隻貓頭鷹……


    算了,我想到。


    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在鎮上的招待所將就一晚上。可是一晚上花50塊錢,我還是有些心疼。


    不曉得是不是犯水逆,我們路走一半的時候,車拋錨了。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


    現在車在半路,上不沾天下不落地。大家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聽司機的,司機拿了工具包下了車,保證是小問題。


    車上的小孩哭鬧不止,一直嚷嚷著肚子餓。


    我這火氣沒來由的直冒,又沒地方撒,索性玩了一會兒貪吃蛇,抱緊自己的書包睡過去。


    我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在行駛。


    旁邊的小孩兒依舊在唱著聽不清曲調的童謠,車上的人全部睡著了。


    滴滴滴。


    我手上的腕表開始響起聲音,現在竟然是晚上7點。


    天已經黑透,微弱的燈光照著前麵的路,車裏回蕩著輕微的呼吸聲。


    寂靜,又祥和。


    我看到司機一直抱著方向盤保持著一個機械的動作,而前麵的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應該是不真實。


    我忽然有點尿意,試著叫了一聲:“大叔。”


    司機轉過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對。


    一刹那,我甚至沒有喊得出那聲已經湧到嗓子眼的尖叫。


    “你是誰?”我吼道:“停車。”


    “沒想到你竟然能醒過來,有意思。”


    一個急刹車,我的頭轉向了前麵的座椅,但疼痛並沒有隨之而來。


    一隻手扶住了我的額頭,我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人。


    “白恪。”


    我第一反應就是想問他這段時間去了那裏,為什麽突然就消失,為什麽連招呼都沒打,為什麽……


    但他並沒有給我時間問,隻是對我說:“他不是人,回去車上。”


    我看了周圍,乘客還是那些乘客,安穩的呼吸聲讓他們仿佛隻是睡著。


    但是不是真的睡覺,我不知道。


    我跳出座位,拚命去拉車門上方的鎖。


    “想跑?我在這裏等你等了三個月,當了三個月的司機,就是為了你。你覺得我會讓你跑嗎?”


    大叔走到我麵前,一手按在車門上,我好不容易拉起來的縫隙,嚴絲合縫的合上。


    “十八歲的姑娘,真鮮……”他猥瑣的靠近的我的身子,對著我的臉一頓狂嗅,那樣子好像一隻狗。


    我一把推開他,緊接著一腳踢在他的要命位置。


    他一下子捂住,臉直接變成了慘白。


    好家夥,這招對誰都有用,隻要是個公的,謔謔謔哈哈哈哈哈。


    我跑到車頭,打開車門跳下去,恍惚之間,我看到了一張老鼠的臉。


    “想跑,你跑得了嗎?”


    這白癡問題問的,跑不了就不跑了?


    我不要命的朝前跑去,周圍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不斷,我沒跑多久,遠遠又看到了那張車。


    “這個時候碰什麽鬼打牆,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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