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


    走廊上不時吹拂過秋季的風, 簡喬新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他縮了回去。


    衣服什麽的他沒什麽想法了, 慢吞吞的走到床沿邊坐下, 簡喬新腦海裏麵一遍遍的回放著閆乾和那少年在樓下的一幕幕。


    是了,其實也正常。


    像他們這種有錢人,沒事找點消遣,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吧。


    簡喬新慢慢縮蜷到被窩裏麵,心裏一直在自我安慰,卻永遠也過了那個砍, 雖然已經找好了解釋,心中卻還是無法釋懷。


    將頭埋進枕頭裏,手心不自覺的蜷起, 簡喬新默默的歎了一口氣,他還以為——閆乾是不一樣的。


    第二天


    暴雨後的晴天,天空蔚藍一片。


    秋日的氣溫很是舒適, 林蔭小道上空氣清新自然, 簡喬新昨晚沒睡的太好, 五六點的時候他就起來了,左右閑來無事,幹脆就來散步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狗叫聲,一隻小黃狗在小道上跑步。


    簡喬新轉身看去,就見林蔭道上閆乾穿著一身休閑服慢跑,腳步還跟著個活力四射的小黃狗。


    小黃狗注意到了簡喬新, 熱情的撒歡跑過來。


    “汪汪!”


    簡喬新往前走了幾步,卻被小黃狗趕超上來了,小黃一點兒也不怕生,衝簡喬新搖尾巴。


    簡喬新微微一笑,他彎腰摸了摸小黃的腦袋。


    閆乾從後麵慢跑過來:“它挺喜歡你。”


    簡喬新動作一僵,伸回手,聲音平如水:“是挺可愛的。”


    林蔭小道上微風徐徐,不時有金黃色的楓葉落下來,簡喬新穿的是莊園重新給他找來的衣裳,直筒式的黃色連帽衫裳上胸有一隻大大的小熊維尼,配雙白色的布鞋,整個人被活力的黃色映襯的都能年輕幾歲。


    閆乾將手中遛狗的繩子給他:“你喜歡就帶著它玩。”


    簡喬新下意識的接過:“這是您的狗?”


    對於這個問題閆乾嘴角勾笑,他問:“你看叔叔像是有時間養狗的人?”


    “……”


    手中握著的牽繩子有金屬的紐扣,那一絲冰涼從手心一直涼到了心裏,他們說話的距離太近了。


    簡喬新退後一步,他對閆乾產生了抵觸:“也對,您日夜操勞,定然辛苦。”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


    小黃狗都能察覺出來這兩個人的氣氛不對勁,乖乖的呆在一邊。


    簡喬新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漸漸變冷,他轉頭往回走:“您繼續晨跑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閆乾說:“簡喬新。”


    轉身的人腳步頓住。


    閆乾眉頭皺了皺:“你什麽意思。”


    有些事情,你不問還好,那不算什麽,若是你偏偏問了,有些委屈便會蔓延上來,絲絲扣扣,越發膨脹。


    簡喬新抿了抿唇:“沒什麽意思,閆先生多慮了。”


    他要走,閆乾偏偏不讓他如意,男人長腿一邁,幾步就追上了人,高大的身軀擋在他麵前:“沒什麽意思你跟我陰陽怪氣?”


    簡喬新眼神閃躲了一下,不自覺的往後退:“我沒有。”


    閆乾抬腳向前,高大的身軀給人一種壓迫感,他重複了一遍:“沒有你躲什麽?”


    “……”


    “我沒躲,是閆先生你自己咄咄逼人。”簡喬新再退就靠到樹上了,他說話的不自覺帶著的氣:“難道我有說錯嗎,你自己心虛了吧?”


    話音落簡喬新就後悔了,衝動誤事啊。


    果不其然閆乾的臉黑了,他儒雅的臉龐上不帶笑時冷峻的可怕,楓樹上一顆樹葉翩然落下,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緩緩降落於大地。


    沉默半響後


    閆乾挑了挑眉:“昨天你看到了?”


    簡喬新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敏感,這都能聯想到,但是他可不能承認:“沒有,我什麽都沒看到。”


    “……”


    閆乾退後幾步,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中橫衝直撞,簡喬新是怎麽看待他,覺得他就是和誰都可以一夜情的人?


    現在是做什麽,著急劃清界限,好不與自己這種人來往?無數的念頭在心中翻湧,無論想到哪一種,都隻會比上一種更氣。


    閆乾嘴角勾起冷笑,他輕微的點點頭,對靠著樹的人冷聲道:“好樣的。”


    簡喬新一愣。


    還不待自己說什麽,閆乾擺了擺手:“既然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話音落完後男人便走了,他一走小黃也跟著走,林蔭道上一人一狗的身影漸行漸遠,留下有些發呆的簡喬新。


    其實有一瞬間他看著閆乾的目光,幾乎以為他要打自己。


    但很快的,閆乾卻收斂了所有情緒,他甚至擺上了那種虛假的微笑,風度翩翩的很,也沒有再日常教訓自己。


    簡喬新心裏卻忽然沉悶起來:“難道是我誤會了……”


    早餐


    莊園早就準備了豐盛的早餐,被邀請來這裏的一行人在桌前坐下,從樓上下來的簡星辰一過來就感覺到了飯桌氣氛的不尋常。


    閆乾倒是還好,麵色自然,不僅可以微笑的和人打招呼,還能有心情優雅的拿麵包去塗醬。


    但是——


    簡喬新就低沉多了,雖然不太明顯,但卻是真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簡星辰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他試探道:“兩位早上好呀,昨晚睡的好嗎?”


    離他最近的簡喬新挺直了腰板微笑:“挺好的。”


    目光閃躲,說謊。


    那就是昨晚的事情。


    狡猾的狐狸邁著小碎步走到簡喬新跟前,用著不高不低的聲音道:“小新,你黑眼圈都出來了,是不是初來,睡不習慣,沒睡好啊,是我疏忽了。”


    簡喬新心說有那麽嚴重嗎,這麽明顯,他胡亂點頭:“是有點挑床。”


    簡星辰圓溜溜的眼睛微微的彎成月牙,他轉了個圈,想湊到閆乾跟前刺激刺激,結果才剛一轉身就被霍訣被按住了。


    霍訣說:“坐好。”


    “好喔。”


    四個人落座,霍訣沒有先動筷,而是道:“昨天的那個人,我已經處理了。”


    閆乾拿到餐具抹醬的指微頓,慢條斯理道:“主意都打到我這裏來了,他野心倒是不小。”


    “嗯。”霍訣點了點頭,他將剝好的雞蛋給簡星辰:“像我這種成家立業的人就少了許多這種煩惱。”


    閆乾:“……”


    皮是不是?


    坐在霍訣跟前的簡星辰乖巧的吃著蛋,看著簡喬新:“阿訣說的對。”


    簡喬新:“……”


    看我幹嘛?


    說歸說,但是聽他們這麽講,昨晚的事情看來的確是另有隱情了,那麽自己,定然是誤會了閆先生。


    簡喬新蔥白的指捏著麵包卻有點食之無味,他實在忍不住了,悄咪咪的抬眼想要偷瞄一下閆乾的反應,對麵的男人已經換回了一身筆挺的西裝,渾身的氣質也變得疏離了許多,他優雅的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一絲一毫多餘的目光都沒有瞧過來,仿佛自成一體。


    簡喬新的捏著食物的動作一緊,唉,生氣了。


    可這也不能怪他啊,誰讓閆乾把人放進去的,他要是不願意,不能趕走嗎,誤會也不是他想的呀。


    難搞喔。


    吃完飯後


    簡星辰拉著簡喬新說是出去玩,而閆乾和霍訣兩個老板都是要回公司的。


    私家車跟前


    簡星辰給霍訣理了理衣領,碎碎念像個老媽子一樣叮囑他中午記得吃飯,少喝咖啡,而冷峻的像冰山的霍總居然就真的在聽。


    簡喬新收回目光,覺得他知道的太多了,一旁的閆乾姿態慵懶的斜倚在車邊,侍從在一邊打包著簡星辰非得塞給他的特產。


    簡喬新眼神閃爍,猶豫半響走過去:“閆先生……”


    閆乾把玩著手裏的手機,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顯然對他興趣不大。


    簡喬新本來就怕他,此刻更如覆薄冰,他清秀的臉上滿是糾結,期期艾艾道:“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沒空,有事聯係我的秘書預約。”閆乾修長的指劃了劃手機屏幕上的文檔,似笑非笑道:“日夜操勞,十分辛苦。“


    “……”


    這記仇的男人!


    簡喬新憋紅了臉,他輕聲道:“對不起,我誤會您了。”


    閆乾眼底的寒意不化,嘴角卻依舊勾笑:“不是說沒什麽意思嗎,這會兒怎麽又誤會了,簡先生現在說話我是越來越不懂了。”


    簡喬新被他懟的一愣:“我……”


    論耍嘴皮子他怎麽會是閆乾的對手。


    旁邊的侍從已經打包好了,恭敬的將東西放到後備箱,司機過來給開門,閆乾也收起了手機,不再看旁邊的人一眼坐進了車裏。


    直到車子絕塵而去的時候簡喬新都還僵在原地,閆乾是生氣了,他百分百的確定,但他卻毫無辦法。


    後麵的簡星辰湊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吵架啦?”


    簡喬新低垂眉眼,輕聲道:“沒有。”


    “哎呀不要難過啦,對寶寶不好的。”簡星辰蹭了蹭他:“阿訣經常生氣的,但是跟他撒撒嬌就好了,如果你們吵架是你的錯,你就說點軟話嘛,我看閆先生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呀。”


    “……”


    他就是!


    簡喬新抿抿唇,遲疑道:“我說了,但是他還生氣。”


    “那你就付出行動好了!”簡星辰對哄人是很有心得的,畢竟他家的那位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男人:“反正隻要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都會原諒你的。”


    簡喬新想起閆乾對自己板著的臉隻覺得萬分頭疼,他遲疑半響最終緩緩點頭:“好。”


    兩個人下午一起玩了一會兒才回去。


    晚上簡喬新回家的時候,出乎意料的遇到了自己沒有預料過會見到的人。


    邱健站在巷子的風口看著他。


    簡喬新一僵,緩緩走過去:“你出院了?”


    “小新,你好狠的心。”邱健此刻的模樣堪比之前可以說是頹廢許多,他周身被裹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自己的腦袋,臉色蒼白,原本英俊的臉現在變得淩厲,看上去竟是有些令人驚心,他道:“你怎麽能一次都未去瞧過我?難道我們這五年的感情都就此白費了嗎?”


    秋風瑟瑟,簡喬新捂著手,哈了口氣:“邱健,你捫心自問,這五年,我可有對不起你,不管是孝順阿姨和叔叔,還是全心全意為了我們的未來拚搏。”


    邱健一愣:“這倒……”


    “那你呢?”簡喬新伸出手指一件件的給他數落:“我早就和你說了,我們可以拿些錢來給你做生意,你可以自己闖蕩闖蕩,但是你不願意,你沒有上進心,從來沒有為我們的未來想過。”


    邱健眼神一冷:“難道不好嗎,我隻是想安穩一點而已。”


    簡喬新原本還有滿腹的話被他打斷,他歎了口氣,終於明白,兩個人各自的報複,原來從早以前就已經有分歧了。


    “邱健,我們不合適。”


    扔下這句話簡喬新就想走了,可邱健專門在這裏堵著他,怎麽能放棄:“小新,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簡喬新的手腕被他死死的握著,緊緊跟著自己的男人麵露癲狂之色,有一瞬間,他懷疑邱健是不是有精神問題。


    心中有些慌,換做以往簡喬新也不會在意他動手還是怎麽樣,但是現在還有孩子……


    簡喬新沒有掙紮,他穩了穩心神:“我沒有嫌棄你,我們是和平的分手,就算沒有聞原,我們肯定也走不到最後。”


    邱健的手下不自覺的加了重力,卻被他控製著的簡喬新卻緊緊的額皺起了眉,他低聲:“疼……”


    這句輕微的聲音猶如驚雷炸響一般讓邱健猶如觸電一般的鬆了手。


    “小新,小新我不是故意的。”邱健拿起簡喬新的手腕吹了吹:“怎麽樣,還疼嗎?”


    簡喬新搖了搖頭:“不疼。”


    外麵的風在小巷子裏麵呼嘯的吹著,凍的人打顫。


    邱健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強勢的給簡喬新披著,在昏暗的燈光下,簡喬新原本就清秀的臉顯得更清瘦了,眼底下麵還有淡淡的青色眼圈,看起來也是有些憔悴。


    邱健眼神微動,隻以為簡喬新也是想念自己的。


    他伸手向摸摸簡喬新的頭,而麵前的人卻是退後半步:“邱哥,外麵天涼,你早些回去吧。”


    邱健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聲音沙啞:“你是要我死了,才能原諒我嗎?”


    簡喬新瞪大眼睛,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不,我沒有這麽想。”


    他現在真的不想再和邱健多糾纏,轉身就走:“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再見。”


    邱健眼神陰鶩的看著他離開,忽然喊道:“小新,是不是如果我有錢了,你就會回來找我?”


    簡喬新腳步一頓,沒理會他,直接進了樓。


    後麵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他暗自鬆了一口氣,快步的打開門進去,打開燈之後簡喬新幾步走到床邊,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冷汗。


    要搬家,不能在這裏住了。


    半個月後


    簡喬新去了公司,今天他有一個拍攝的工作,但是經紀人卻讓他先去辦公室。


    簡喬新進了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農拜便直接拉著他到了沙發處坐著。


    簡喬新狐疑:“農哥,怎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農拜一拍手,手上那鑲鑽的手表便隨著燈的光芒閃耀,他摸頭:“我這幾天到處尋思,就覺得不對,現在終於是明白了!”


    簡喬新:?


    農拜高聲:“你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


    簡喬新眼神閃躲,現在是秋天,他穿的衣裳都比較厚實,加之本來就不胖,不應該這麽快就被發現啊?


    “沒,沒有。”


    農拜可不是好忽悠的:“還說沒有,你以前沒工作也要往影視城跑自己找龍套演,根本不讓自己閑著,現在呢,一聽到休息就高興,沒事就睡覺,受涼你能受涼一個月?天天動不動就要吐,你當我是傻子呢?”


    簡喬新白了臉:“我……對不起農哥。”


    農拜捂了捂心口,他痛心疾首的指著簡喬新:“你……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邱健那個龜孫子的?”


    “你怎麽能給那種王八犢子懷孩子,而且,你現在的事業剛剛才有起色,借著之前的宣傳,怎麽都不是十八線了,我們再努努力,說不定就能起來,你說你。”


    農拜越說越氣,拿起桌子上麵的水噸噸兩口,含恨:“你信不信老板打死你?”


    簡喬新:“……”


    打死我算了,反正也是他的種。


    現在這種情況,不論如何,簡喬新都是要表態的,他遲疑了片刻:“這個孩子,我,我不會要的。”


    農拜一驚:“你要打掉?”


    簡喬新艱難的點點頭,算算日子還有十多天就是一個月了,那個時候就能去醫院了。


    手無意識的撫摸上小腹,嘴上說的不留情,心底卻滿是不舍。


    農拜抓了抓頭發,反複確定:“真的要打,這幾個月了啊,真的是邱健的?”


    簡喬新不敢說是誰閆乾的,他怕能給經紀人刺激住院:“農哥,你就別問了。”


    農拜現在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其複雜程度不亞於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老母親心理。


    雖然,他一直致力於給簡喬新介紹金主,但是他從來沒強迫過,私心裏也是慣著這孩子的。


    結果可好


    這孩子給自己整了個大驚喜。


    農拜躊躇片刻,最終道:“打掉也好,等以後成了一線大明星,想要什麽男人沒有。”


    簡喬新撫摸小腹的手一頓,他慢慢點了點頭。


    從經紀人哪裏出來,本來準備要去娛樂大廈拍攝封麵,卻在下樓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了蕭子華。


    簡喬新:“……”


    遠遠的,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慫包簡喬新轉身就想跑,結果被後麵的太子爺轉瞬就抓住,蕭子華喘了喘氣:“你他媽跑什麽?”


    簡喬新說:“我沒跑,我隻是忽然想起來有東西沒拿。”


    蕭子華笑了:“你騙誰呢?”


    “……”


    見他沒有打自己的想法,簡喬新也冷靜了:“子華,我們有事下次再說吧,我還有個封麵要去拍。”


    蕭子華嗤笑一聲:“是要去娛樂大廈?正好,我順路,我帶你去。”


    簡喬新遲疑片刻,這個時候就算說謊說不定還會激怒他,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坐進了車裏。


    簡喬新坐上車後看到了一件外套,脫口而出:“這不是閆先生的外套嗎?”


    一旁的蕭子華危險的眯眯眼:“你跟我小叔很熟悉?”


    簡喬新知道說錯話了,他慌忙搖頭:“不熟。”


    “不熟?”蕭子華根本不相信,他說:“這是小叔的休閑常服,不是私人約會根本不會穿,你如何能知?”


    簡喬新叫苦不迭:“偶爾遇見。”


    蕭子華將信將疑,他將閆乾的衣裳收起來放到前麵,別有深意道:“我勸你如果對我小叔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的話,最好歇了吧。”


    簡喬新:“你誤會了。”


    蕭子華想起上次生日宴會的事情,自然不罷休:“小叔可不是誰都能高攀的起的,你知道閆家的背景嗎,那可是正統的大院,要是娶妻,那也要門當戶對,千金小姐好金屋藏嬌才是,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什麽不該有的非分之想。“


    簡喬新的手不自覺蜷起,他冷聲道:“我自然不敢有什麽非分隻想,不管你對閆先生,還是對您。”


    蕭子華一楞,沒料到簡喬新會把自己也給算上。


    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才軟乎了氣:“我……我和小叔不一樣,他的確是位高權重,但我跟他不同,我隻想選擇喜歡的。”


    簡喬新隻覺得心中翻湧出的情緒不知道是憤怒多一些,還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多一些,更或者是被戳到痛腳的羞憤,他的眼眶紅了,但他的聲音卻堅定有力:“不管再怎麽不一樣,您有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娶妻當然要門當戶對,您的身份我高攀不起,也不敢有異心,還請您放心,對閆先生我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


    蕭子華迎上了簡喬新的眸子,被那眼中的複雜情緒刺痛到了,他的心一沉:“你喜歡小叔?”


    簡喬新氣的臉都紅了,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覺得他喜歡閆乾?


    當然,閆先生的確幫助過自己,而且對他也挺好的,他也的確是存了幾分好感,但是,被這麽再三警告,就算是泥人也要有三分脾氣了。


    簡喬新深呼一口氣:“我不喜歡他!好了,你滿意了吧。”


    車子還沒有開,簡喬新側身扭開把手,直接走了下去“砰!”的關上門。


    這裏是地下停車場,也有不少的車開過來。


    他這邊剛剛下來,那邊正好有一輛賓利開過來,車前燈一閃閃的,停在隔壁。


    正好是閆乾的車,他從裏麵下來,側過頭來看了一眼。


    簡喬新正好在氣頭上,孕期的孕夫情緒來的快,也控製不好,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閆乾,頭也不回的走了。


    閆乾:“……”


    保姆車裏麵的蕭子華也下了車,本來想追上去,結果一愣神,瞧見了自家的小叔。


    太子爺腳步一頓,乖乖道:“小叔。”


    “嗯。”閆乾站在車門邊,他瞥了眼氣呼呼走的人:“怎麽回事,你又騷擾良家子弟了?”


    這話帶著點危險性,更何況閆總近來心情不好,在山莊莫名被簡喬新陰陽怪氣一頓也就算了,到現在也沒見簡喬新來認錯,也算了。


    今天呢,好不容易碰見了,還被瞪了一眼?


    蕭子華擺擺手,大呼委屈:“沒有啊小叔,我就是和他要去的地方一致,所以想順帶捎帶一下……”


    閆乾慢悠悠的接過司機遞過來的文件,他撩起眼皮:“就給捎帶的氣走了?”


    蕭子華無言以對,他捂了捂額頭:“他這個倔脾氣。”


    這話閆乾深有同感。


    但是閆總不可能讓自己侄兒知道他在簡喬新那也受了氣,他漫步走來,手中的文件被蜷縮成棍狀,敲了敲蕭子華的肩:“以後少去招惹他,聽到了嗎?”


    蕭子華肩上一痛,他抬頭,卻見閆乾麵色雖然雲淡風氣,但嘴角卻沒掛著笑了,可見這番警告是認真的。


    他好奇:“小叔,怎麽以前我跟那些小男友的事情你不管,偏偏管著我和小新?”


    閆乾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以前你的那些小男友圖你什麽你不清楚?”


    蕭子華:“……”


    “小叔怎麽知道小新不會圖我呢?”


    閆乾嗤笑一聲,心說簡喬新要是圖你的錢還不如來圖你小叔我呢:“他能圖你什麽?圖你笨,圖你蠢?圖你脾氣差?”


    說完後的閆總手機響了,也沒工夫跟自己傻侄子再瞎扯,走了。


    蕭子華看著閆乾的背影,摸了摸肩膀:“小叔你脾氣比我還差啊……”


    “……”


    五日後


    今天正好,今天剛好是重陽節,也是簡喬新爺爺的忌日。


    農拜給簡喬新放了個假,因為馬上要一個月了,簡喬新要去墮胎,在去之前,他先回村子裏麵住幾天,也算是放鬆身體了。


    出租車把他送到村口,他付完錢下車,手裏還提著幾袋紙錢,往年他都是下午才有時間來,現在得了假期,來的早了。


    村口邊還停著另外一輛車,是一輛賓利。


    簡喬新:“不會吧。”


    不遠處的路上瓜娃子帶著弟弟在路邊玩,遠遠瞧見簡喬新就跑了過來:“小新哥哥!”


    簡喬新應了一聲,又問:“這是……閆先生的車嗎?”


    瓜娃子點點頭:“是閆叔叔的,他來是上山來祭典人的,來了好一會兒了,還在我們家裏呢,小新哥哥也來我們家玩嗎?”


    “不用了,我回來要住好幾天呢,晚上我過來睡,你跟爺爺說一聲,想吃什麽先準備著,晚上我做給你們吃,現在我要先去山上燒紙去。”簡喬新摸了摸他的腦袋,頓了頓又道:“閆叔叔這次來,有說要留宿嗎?”


    瓜娃子說:“不知道,叔叔沒說。”


    簡喬新鬆了一口氣。


    和瓜子告別後他就準備往山上走,山上的樹木已經開始凋零蕭索了,秋風陣陣,有些悲涼。


    他的爺爺奶奶,爸爸,父親,都在山上。


    這條小山路以前他也經常走,還記得有一年,爸爸同他因為件小事吵了一架,他脾氣倔,從家裏直接跑了出來,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半夜跑到父親的墳上嚎啕大哭,急的村裏的父親找遍村子沒找到。


    第二天在山頂的墓園找到縮在墳上熟睡的他,當真是哭笑不得。


    簡老爺子以前說:“小新啊,以後你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可得帶來給爺爺看看,讓爺爺抱抱孫子。”


    簡喬新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他的手掌放在腹部摩挲了片刻,抬頭望著天空,爺爺,我帶這個小家夥來看你了。


    山路崎嶇漫長,他有身子,體力也不行,走走停停,從來沒覺得路途居然這麽漫長。


    坐在山間其中的一道涼亭裏麵休息,這個亭子他小時候也來過,身下的石椅子上還有一道他刻字的痕跡…


    一小時後


    有人推搡了一下熟睡的人:“醒醒。”


    簡喬新靠在石椅子上麵,昏昏沉沉的聽到了聲響,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淺咖色的布料,還有淡淡的檀木香,這個味道,是閆乾身上的。


    果然,一聲閆乾微微彎著腰,語氣不善:“小朋友,你是真的心大啊,荒郊野嶺的你也敢在這兒睡,也不怕哪裏來頭狼給你叼走?”


    簡喬新還帶著困勁兒呢,他喃喃道:“你是狼嗎?”


    “……”


    閆乾都給他氣笑了:“我叼你幹什麽,回去找氣受?”


    聽他說找氣受,簡喬新算是徹底的醒了,他想起來之前閆乾和自己生氣的事了,好像還沒原諒自己呢。


    他揉了揉眼:“閆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閆乾說:“你這是為了哪件事道歉?”


    “啊?”簡喬新瞪著無辜的眼珠子看著他,遲疑道:“我又做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


    閆乾說:“停車場瞪我那次呢?”


    “……”


    閆先生真的好小氣喔。


    簡喬新想說本來就是你的錯,但他不想把自己和蕭子華的交談泄露出去,於是乖巧道:“那個也對不起,我下次不瞪你了。”


    閆乾將手中要燒紙的袋子放到木椅上麵,順勢在他旁邊坐下:“不是叔叔說你,你怎麽這麽不上道呢,平時都這麽跟人道歉嗎?”


    簡喬新絞盡腦汁不明白難道大家道歉的方式還有別的:“不,不然呢?”


    話音落,他的腦瓜被人彈了一下,不重,但是挺突然的,簡亦新還以為閆乾要打自己消氣,還下意識閉上眼睛畏縮了一下。


    閆乾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這是小孩的道歉方式。”


    簡喬新的指尖不自覺蜷起,他低下頭:“我不太通人情世故,如果有什麽不對的,閆先生告訴我,我再補。”


    “算了。”閆乾姿態慵懶的依靠在木質的欄杆上:“我跟你個小孩計較什麽。”


    簡喬新有點懊惱,他才不是小孩,他肚子裏的那個才是小孩呢!


    下午的陽光落進亭子裏,一陣微風吹拂過來,紙袋子裏麵的金元寶紙錢有一些吹散掉下來,簡喬新趕緊過去撿。


    閆乾看了道:“來祭拜你爺爺?”


    “嗯。”簡喬新把口袋重新係的緊了些,也許是兩個人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他壯著膽子道:“閆先生也來祭典人嗎?”


    閆乾垂首看著他,原本含笑的嘴角淡了下去,聲音低沉了一些:“老爺子離世時對自己的幾個舊部很是掛念。”


    他這麽一說,簡喬新就懂了,肯定是閆司令遺囑有交待過讓人每年忌日過來看一看,簡喬新隻是沒有想到的是,閆乾會親自過來。


    看來,閆乾很敬重閆司令。


    簡喬新拎起袋子,他說:“爺爺能被司令大人記掛著必然也是萬分感激,您今天能來瞧瞧老人家,老人家肯定高興,若是下次您不介意,待司令大人忌日,我也想替爺爺去探望司令大人。”


    雖然人情世故他不懂,但禮尚往來他懂。


    閆乾嘴角勾了勾,他站起身拿過簡喬新手裏的袋子一並提著:“老爺子在樟山的陵園,閆家的祖墳在那,你若想去,便去看看吧。”


    他的步伐大,簡喬新小步跟在他後頭:“喔,好,我記著呢。”


    這裏距離山上的墳地也還有一段路,走著走著簡喬新就又累了,他的步伐不自覺慢了下來,最後幾乎就是挪了。


    閆乾發現了,他立在原地,等著人慢慢跟上前來時才皺眉:“累了?”


    “嗯……”


    簡喬新有點不好意思,他捂了捂腰:“閆先生要不你先上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在這裏歇會兒。”


    閆乾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豬,但最後,他卻隻是陪著簡喬新在一遍坐下了。


    簡喬新疑惑的望著他。


    閆乾扭開水瓶喝了一口水:“萬一你被狼叼走了,那豈不是叔叔的責任?”


    “……”


    這山上真的沒狼。


    簡喬新也不敢太忤逆著他,反正這位是老板,人家想怎麽來就真來,他才不沒立場反駁呢。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重新開始走路,這次簡喬新發現閆乾的步伐明顯比上次慢了,之前他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自然累,而現在他隻需要慢步走就好了。


    兩個人並肩走著,簡喬新發現肚子裏麵的這個今天居然沒鬧,不知道是因為見到父親開心還是要見長輩乖巧了。


    簡喬新走著走著,忽然道:“閆先生……是不是下雨了?”


    一滴滴的雨滴落下來,猝不及防,原本還是細小的小雨滴,現在卻又越來越大的趨勢,之前還是驕陽天呢。


    閆乾也感覺到了:“前麵有亭子,去避一避。”


    簡喬新點點頭,剛要說什麽,結果一開口就打了個噴嚏,臊的他有點不好意思,隻得揉了揉鼻子。


    一件西裝外套從天而降罩住了他的腦袋,隨之而來的還有淡淡的檀木香氣。


    閆乾一點不在意寒冷的秋末隻穿一件白色襯衫,隻提醒他:“要下大了,要快點過去,注意腳底,不要摔了。”


    雨點不住的落下來,簡喬新也知道輕重,點了點頭跟著他走。


    行至亭子的時候,雨已經是遮天蓋日的下來了,閆乾渾身已經濕透了,白色的襯衫貼著他皮膚,精裝的小腹部隱隱被映出了腹肌的形狀,他的身上在往下滴水,恍惚間,簡喬新居然回憶起了那天晚上的片段記憶。


    那些地方,他都摸過的。


    閆乾側過臉來瞧他,眯了眯眼:“看什麽?”


    “沒,沒啊。”簡喬新被抓包,用盡自己畢生的演技轉移話題:“我就是擔心您這樣會不會著涼。”


    一陣冷風吹過來,簡喬新一個哆嗦,又打了一個噴嚏。


    閆乾說:“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簡喬新也不敢到椅子跟前坐下,那邊都是雨,隻有亭子中間才是幹的,他也有點怕了,如果真的感冒了該怎麽辦,有孩子不能吃藥的,會對寶寶不好的。


    等等!


    他不是要打掉嗎,為什麽這麽關心孩子?


    簡喬新慢慢蹲下身來力圖抱成團取暖,腦袋裏麵也有點懵,他忽然意識到,就算嘴上總說打掉打掉,可是潛意識裏麵,他對這個孩子的在意程度已經開始不受控製了。


    閆乾將裝著紙錢的袋子放在一邊,看了一下身側人:“那麽冷?”


    簡喬新老實蹲著,似乎化身為蘑菇:“沒,我就是累了。”


    頓了頓


    他又從地上站起來,戀戀不舍的把外套送到閆乾的手裏:“對了,這外套閆先生你快點穿上吧,別著涼了。”


    閆乾抖了抖,估量了一下這外套還沒全濕,便也穿回去了。


    暴雨還在下,甚至還帶上了隱隱約約的電閃聲音,當第一道閃電打下來的時候,庭子中心的人抖了抖。


    閆乾靠在一邊的柱子上玩手機,沒怎麽注意地上。


    簡喬新弱弱的聲音傳來:“閆先生,剛剛是不是打雷了?”


    “嗯……”閆乾隨口應了一聲。


    簡喬新默默的蹲著,他悄悄的伸手捂住了耳朵,心跳的飛快,那種無措的感覺又來了。


    他父親出事的那天帶著他出去玩,本來那也是個驕陽天,後來天氣變了,變成了雷暴雨。


    有劫匪趁著天氣當街搶劫,女人和小孩的尖叫聲劃破一整個街道。


    那天的雷聲好大,他父親身上有好多血,很多,很多血,順著雨水衝刷到地上,他好害怕。


    “?


    ?隆!”


    電閃雷鳴,一道天雷巨響在天空劃破,讓簡喬新渾身的血液都瘋狂躁動起來。


    倒在血泊中的人艱難道:“小新……小新不要看父親,小新閉眼……”


    那年是梅雨季


    黑白的葬禮上,天上也下著雨,電閃雷鳴。


    人群擁擠在一起,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帶著不善。


    “都怪他,要不是非得纏著父親出去玩,怎麽會出事呢?你這孩子真的不懂事,掃把星。”


    “仝華的命怎麽這麽苦,要不是這孩子,他怎麽會成了寡夫。”


    再怎麽捂住耳朵也掩蓋不住那刻在骨子裏麵的聲音,簡喬新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抖,清秀的臉上慘白無血色。


    閆乾聽到一道細微的低吟聲,他兩步走過來蹲下:“簡喬新?”


    捂著耳朵的人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


    閆乾捏住他的肩,微微低了頭想看下他的臉:“怎麽了,不舒服?”


    “轟隆!”


    雷神轟響,這道雷聲頗大,仿佛要將天空劃破一道口子一邊,在四處透風沒有任何隔音的亭子裏麵威力更甚。


    跟前的人狠狠地抖了一下,還不待閆乾反應,那縮著的小蘑菇卻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簡喬新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閆乾渾身僵硬,下意識的想推開人。


    情緒激動的簡喬新卻忽然頓住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哆哆嗦嗦的手都在抖,輕聲呼道:“疼”


    閆乾麵色一冷:“你說什麽。”


    “疼。”簡喬新的手緊緊的攥著他的手臂,眼底是一片驚慌:“閆先生,我肚子疼。”


    他癱坐在原地,原本幹淨的地麵上竟是緩緩的溢出血來,那血跡生生的刺痛了閆乾的眼。


    那血仿佛將閆乾的眼睛也染紅:“你懷孕了?”


    簡喬新點點頭。


    閆乾是何等剔透的心思,他的聲音森寒的仿佛閻羅地獄的鬼:“不告訴我,是想自己偷偷落了是吧,簡喬新,我真是小瞧你的膽量了。”


    簡喬新恍惚想起以前有一種說法,如果自己的生父以及身邊的人都不希望他出生,孩子就會離開,真的流掉。


    這簡直是現世報,簡喬新眼淚直直往下掉,他這輩子沒在一個人跟前這麽狼狽且卑微:“閆……閆先生,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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