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樂成都不知道原版《八仙飯店》賺了多少,隻記得也應該沒有特別高!


    其實,93年版得了1570萬,按照票房整體橫向比較,相當於85年1200萬的票房成績。


    酈樂成敢讓胖波投啊!


    “你別衝動!你們這個行業來錢又快又多,也不是那麽敗的!有那麽多錢,投資島國幣啊!”


    酈樂成記得《廣場協議》好像就在今年9月簽的。


    “嗯?怎麽說啊?!”金德波很意外,他沒想到酈樂成居然反向告訴他該如何投資。


    酈樂成他也不是特別懂,隻是知道大致:“就是我覺得尤斯會為了解決貿易逆差,讓他們自己的刀幣貶值,然後大國的貨幣都匯率貴嘛,島國那邊覺得自己正在崛起,肯定也想順便讓自己的貨幣升值咯!一拍即合!把刀幣換島元,肯定能賺不少!”


    金德波笑了:“嗯,你這話說得……看來你最近經常看報紙,自己也參悟出來了些東西,不過啊,這隻是一種猜測,實際上很多人也有這種看法。


    但是想等這個機會炒匯也不是那麽快的,但就算如你所說的,他們真的采取這樣的措施,也要等個一陣才適合開炒,而且就我說啊,貨幣匯率再怎麽調,畢竟是大國,撐死三年還是五年能升一倍,這種投資,對我們來說,算是穩健型的,賺頭一般,勝在還算穩,普通人理財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但趨勢過了,就得要記得及早抽身。”


    酈樂成失望:“原來漲得還沒有港島房價快!”


    金德波點頭:“是啊!”


    最後又是一通好說歹說,本來想全包剩餘70萬缺口的胖波降到投50萬,再少,胖波就不樂意了:“那我占的投資比就太少了,太雞肋!”


    酈樂成隻好承下胖波好意。


    這樣胖波50萬占投資總額的35%,就還有20萬的缺口,隻能折10%的投資比。


    由於電影劇組的很多人工開銷不是一次結清的,酈樂成現在自己有五萬積蓄,若是在幾個月裏想想辦法,也還是能夠湊出錢的。


    但是,徐客50萬折45%,胖波50萬折35%,他自己反而20萬折10%,這會不會太坑了?


    雖然他要收回這20萬隻要電影票房打到500萬就行,但他仍然非常沒底。


    他又不是徐客或胖波,有那麽多錢,有這錢的話,他還不如給家裏買樓呢!


    晚上花了一個小時拍完tvk的電視劇戲份,他回家時時間也不晚,不過九點多,便打算敲一敲楚源家的房門,可手剛抬起來,又落下去了。


    兩世為人,他就算再沒眼色,也知道楚源幫了他那麽多,都沒提要投資的事,自然就沒那個意思,而且他那電影估計也不一定能賺幾個錢。


    算了。


    酈樂成盯著自己的預算表,糾結了一個晚上,不知何時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猛然睜眼,看看手表,坐在床上想了五分鍾,最後決定動用昨晚想出的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楚源昨天早上遞給他的是一個披薩店的電話,一個孫姓邵氏前員工給的,他也移民那邊了。


    酈樂成舉起話筒,撥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號碼,好不容易接通了,他看著早上初升太陽,便用英語對話:


    “嗨,晚上好……不,我不是訂披薩……我找人……”


    ……


    太平洋彼岸,洛城,一處治,安混亂的街區


    桂之鴻高舉雙手,狼狽地從一間破公寓裏跌跌撞撞地被跑出來……


    他身上還穿著連鎖披薩店的外賣背心,額角有一塊充血嚴重的紅腫,幾秒的功夫便瞬間充血開始發紫滲血。


    這是被槍托砸的。


    這是他送披薩以來第二次被搶了。


    這裏的地痞無賴,他們會假裝訂披薩,然後等披薩店的外賣員送上門,就搶走披薩及他們口袋裏找零的零錢。


    連塊披薩薄餅都要搶……


    桂之鴻疼得嘶啞咧嘴,但他心裏不適很在意這個,他更頭痛自己要從勉強夠開銷的工資裏怎麽抽出一部分錢,賠被搶的披薩費和那個裝滿零錢的口袋……


    誰能想到呢,一年前,他還在港島當他的導演,拍完最後一部戲,撲街了,便心生退意,覺得自己可能也跟邵氏一樣,不太跟得上現在的市場口味了。也正好他與邵氏約滿,便離開了大廈將傾的邵氏,他不像其他人早早開始為出走做準備,他是邵氏少數堅持到最後一兩年還努力的導演,那幾年,也給邵氏拍了一些票房不錯的邪片。


    接著,他便移民到海對岸,打算同先來幾年的老婆孩子團聚。


    老婆當初過來前跟他說,把錢全給她,她在這邊先把中餐館開起來,以後他們靠此維生,讓他留在港島繼續賺錢。


    他在邵氏並算不上什麽大導演,有張澈、李漢翔,還有胡今全、楚源四大導,他的地位並不高,隻是因拍片風格,也被成為“憤怒大導”。但實際也就是個貴點的技術工人。


    77年時,邵氏還風光的時候,他片酬也就4萬塊一部,後來離開邵氏時,也依然隻是幾萬塊罷了。他辛辛苦苦攢錢,都匯給老婆,自己身上沒留什麽。


    等遠渡重洋到了這裏,以為即將開始新的生活,才發現哪有什麽中餐館。


    錢都被老婆私吞了。


    老婆顯然不想跟他過日子,丟給他3萬塊,將他掃地出門!


    他不敢動這3萬塊,一旦動了,他就山窮水盡了,輾轉到了洛城,從報紙上找了份送披薩的工作,這一幹,也快一年了……


    “唉!”


    誰能想到,一年前,他還在港島當“大導”,現在卻在海對岸送披薩?


    騎著披薩店送餐的單車,他吭哧吭哧又往下一戶訂餐的地址駛去。


    他是個戲癡,記得二十多歲剛出校園時,他也曾這樣騎著單車四處爭取機會,那時身上帶的是劇本,隻要有人願意找他當導演,他可以線不要片酬,等電影上映賺到了錢再收酬勞,雖然窮,但充滿了希望。


    而現在,他48歲了,頭發白了不少,這樣騎車,隻是為了活著罷了。


    也移民了的幾個前同事間偶有聯係,大家都混得很不盡人意,有些還試圖去好萊塢闖一闖,他沒這個想法,這一年來給他的打擊已經夠大了!他們私下也說,是不是他以前拍的戲太陰邪,待演員和幕後也頗為折磨,甚至有副導演拍戲時被燒成了殘疾。


    他現在如此境地都是缺德事做多了……遭報應。


    他不知道報不報應。


    他隻覺得自己最後兩年拍戲的狀態很差,想來隻覺得內疚自己對不起那些電影。


    精疲力盡地到了店裏,他的一抬頭,就看到表情誇張,似乎有什麽事正要找他的同事。


    這裏的本地人都很誇張,喜歡一驚一乍。


    “我被搶劫了,其他披薩已經送到。能允許我休息半天嗎?”桂之鴻已經無力應付解釋,這種事,其實店裏的外送員們身上都偶有發生。


    “不不!有個人找你電話!港島打來的!”店長招他過來,把一個電話塞給他,拍了拍他的肩。


    桂之鴻還有點不太明白狀況,港島還能有什麽人會記得找他?


    而且還找到了這裏。“你好,桂導,我手裏有部電影,想請你出山擔任導演……


    但是我沒有太多預算,能不能把你的導演費折成10%的投資?


    ……你先別掛!你先聽我說,我這個戲沒人拍得過你,叫《八仙飯館之人肉叉燒包》!!


    喂?!喂喂!你還在聽嗎……”


    桂之鴻當然在聽,隻是他已經滿麵淚痕,哽咽得沒辦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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