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厲若海的功力,如果不是龐斑和浪翻雲兩人,其他人在逼近他十丈之內的時候,早就被他發覺,做出反應。


    但絳衣女童的表現,在厲若海看來,竟不必龐斑和浪翻雲遜色多少。


    而且和成名已久的魔師龐斑,還有覆雨劍浪翻雲相比,眼下的絳衣女童,出現的實在太過於詭異。


    要知道,厲若海當年可是曾經親眼見過龐斑,還有浪翻雲兩人。


    但是對於絳衣女童卻十分的陌生,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更讓厲若海覺得悚然的事情,卻是一位看起來隻有八九歲模樣的小小女童,又是怎麽擁有著一身驚天動地的實力?


    要知道,普通江湖中人,哪怕是名門正派,魔門正宗的嫡傳弟子,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也不過是才開始打基礎而已。


    可絳衣女童的實力,卻超乎了厲若海的想象力,足以達到和龐斑浪翻雲相提並論的地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厲若海甚至以為世界出現了偏差,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幻。


    和絳衣女童一比較,以往讓厲若海十分滿意,但已經叛出邪異門的風行烈,簡直就像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絳衣女童望了厲若海一眼,在對方的民心戒備中,輕聲歎息。


    厲若海一愣,皺起眉頭詢問道,“尊駕何意?”


    他心知以絳衣女童的身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找上自己。


    難道竟是為了風行烈的事情?


    絳衣女童是屬於蒙元勢力的塞外高手?亦或者是,在魔師龐斑複出江湖後,歸附於魔師宮的中原高手?


    隻是看絳衣女童悠閑模樣,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卻又並不像是阻攔自己,救援風行烈的架勢?


    厲若海大為不解,隻覺心頭疑惑叢生。


    絳衣女童語氣幽幽,惋惜道,“當今武林,以魔師龐斑,覆雨劍浪翻雲,還有你邪靈厲若海三人為尊。”


    “隻是可惜,龐斑浪翻雲兩人已經踏上天人大道,你卻一直糾結於往事,無法踏出最關鍵的一步,真是可悲可憐……”


    絳衣女童是真的為厲若海感到可惜。


    這被黃大師親口許為,在其異俠係列書籍當中,武功最強的人物,卻在生命最熾烈的時刻,為了徒弟風行烈的性命,與龐斑展開異常並不對等的戰鬥後,就在風行烈的懷中溘然而逝。


    風行烈叛出邪異門後,遭遇魔師宮高手的追殺,本以為自己上天無門入地無路,怎麽也想不到,最後救出自己性命的卻是,被自己背叛的厲若海。


    隻能說,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厲若海,真實性情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冷漠。


    其內心熾熱如火,雖然看似感情淡漠,卻無法真正的拋棄掉種種的感情,才會在武道之路,白白蹉跎,無法像龐斑和浪翻雲那樣,踏出最關鍵的一步,進軍天人大道。


    以厲若海的武功層次和天資才情,其實早已經可以轉修天道。


    但他放不下徒弟風行烈,放不下雙修夫人穀凝清,終究沒有種下天道的種子,走上破碎虛空的道路。


    再看看慈航靜齋的美女們,從小就開始修天道,雖然有紅塵練心的說法,看起來四處容易動情,下山曆練的時候,和其相同時代最出類拔萃的高手們展開互動。


    但無論是天刀宋缺,魔師龐斑這些非主流男友,還是韓柏,徐子陵這些“真正”男朋友,一轉身說拋棄就拋棄,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


    這樣的情況,也很符合血手曆工對傳鷹的評價,“今天我才知道,你已進窺天地宇宙之道,完全超越了這世間的情愛仇恨。”


    說到底,宋缺和龐斑,徐子陵和韓柏們,都隻是梵清惠,言靜庵,師妃暄和秦夢瑤們的區區工具人罷了。


    絳衣女童深深地望了厲若海一眼後,搖頭道,“你可知道,自己和龐斑的區別嗎?”


    厲若海目露尋思。


    絳衣女童也不等厲若海回答,斷然判定道,“如果你想要以現在的狀態,去救援風行烈的話,最後雖然能夠救出風行烈,但你自己必定會戰敗身亡?”


    厲若海啞然失笑,反問道,“難道尊駕前來,就隻是想要說一聲,厲某並非龐斑的對手嗎?”


    誰知絳衣女童直接點頭,毫不猶豫道,“自然,邪靈厲若海再怎麽厲害,也不是龐斑的對手,除非你能夠真正的拋開一切,踏上轉修天人大道的道路。”


    天人大道?


    聽到“天人大道”四個字的時候,厲若海隻覺渾身一震,有種異常強烈的模糊感覺。


    他甚至能夠感應到,如果自己真的堪破了這一點,那麽自己必定可以打破現在的瓶頸,進入下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而且從絳衣女童的話中,可以知道,魔師龐斑,必定已經早自己一步踏上那個境界。


    所以絳衣女童才會說,現在的自己並非龐斑的對手。


    除非自己同樣能夠做出至關重要的突破。


    厲若海心神悸動,隱隱覺得,眼前的絳衣女童,很有可能,會是幫助自己,走上天人大道的重要助力。


    他一念至此,連忙收斂顏色,肅穆恭聲道,“請指教!”


    絳衣女童雙手負在背後,一副高人風範,聲音清冷道,“當年血手曆工遇到傳鷹的時候,曾經說傳鷹之所以看起來像是天性冷酷,其實是因為他超脫了世間的情愛仇恨。”


    厲若海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聆聽著絳衣女童的每句話,每一個自,試圖從中找出其中蘊藏的秘密。


    對他來說,這世間,還有什麽是比起專心修行武道,讓人感覺更加趣的事情?


    厲若海心有所動,所有精神沉浸入心湖的最深處,開始審查自己數十年來的所有行為。


    一瞬間精神不斷提升,仿佛超越了肉身,所有的念頭虛幻不存,卻又像是無處不在,就那麽虛虛靈靈,空又不空。


    直到聽見絳衣女童喝問的聲音傳來道,“你能夠完全放開風行烈,和穀凝清嗎?”


    這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驚醒過來,重新感應到世間的一切。


    望向絳衣女童似笑非笑的表情,厲若海心中暗凜。


    如果絳衣女童是自己的敵人,趁著剛才自己失神的片刻,猝然出手的話,那麽自己豈非就要飲恨當場了?


    因為剛剛自己完全感應不到,絳衣女童的半絲敵意,所以才會不由自主的,對她產生某種莫名的信任,這才會下意識的認為,對方並不會向自己出手,也大有緣故。


    厲若海若有所思,突然想起百年之前,和大俠傳鷹在杭州長街大戰的蒙赤行。


    傳說蒙赤行乃蒙元三大高手之首,外號魔宗,正是現在江湖中掀起血風腥雨的魔師龐斑的師父。


    此人修練《藏密智能書》,藉之成王成聖,修成了一種以精神力量轉化物質的奇功,普通人在他一眼之下,就會喪失戰鬥力。


    本身武功同樣超塵脫俗,就連修煉的《戰神圖錄》的傳鷹,都隻能和他打成平手,籍由天地之威的雷霆,才將之擊退。


    而絳衣女童剛才的表現,就像是當年的蒙赤行還有八思巴一樣,僅僅以其外放的精神力,就引動了自己情緒,讓自己陷入幻境之中。


    這豈不就是以精神力影響,甚至改變真實的世界?


    難道武道走到絕頂後,需要轉修精神力不成?


    厲若海心神澎湃,隻覺自身武道瓶頸鬆動,接下來隻要再輕輕的用力一推,就可以走進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然而絳衣女童的提問,卻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了厲若海火熱的心靈。


    自己真的能夠做到,完全放開風行烈,還有穀凝清兩人嗎?


    絳衣女童望著沉默不語的厲若海,任由其思考,並未繼續出聲。


    就像她所說的,如果厲若海能夠放開風行烈,穀凝清兩人,那麽他自然而然地就能夠踏上天人大道。


    武功到了厲若海的境界,其實已經是進無可進,就像當年敗在無上宗師令東來手下的血手曆工一樣。


    曆工當年同樣可以說是武功冠絕天下,但他仍然要感慨天人合一的困難,所以才會羨慕傳鷹的機緣。


    什麽機緣?


    一個破碎虛空,白日飛升的機緣。


    一顆已經發芽的天道種子。


    曆工在敗給無上宗師令東來以後,轉修了神秘莫測的紫血大法,這才像無上宗師令東來一樣,種下了一顆天道種子。


    所以後來曆工遇到傳鷹的時候,能夠一眼看出傳鷹的境界,一邊感慨傳鷹的驚人機緣,一邊感慨天道的艱難。


    就像是龐斑,天下無敵數十年,直到上了慈航靜齋,遇到言靜庵,翻看了《慈航劍典》後,此想起要閉關修煉《道心種魔大法》。


    而這門《道心種魔大法》,和當年曆工修煉的《紫血大法》,正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


    那就是對氣質的改變。


    不管是《破碎虛空》也好,還是《覆雨翻雲》也好,對修煉了《紫血大法》的曆工,還有《道心種魔大法》的龐斑兩人的描敘。


    都曾經提到過,兩人在重出江湖後,氣質有了很大的變化。


    從中我們可以得出,武道盡頭,轉修天道,無疑和精神力的強化有十分重要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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