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隨滔天威勢,爆出聲震十裏的轟鳴。


    沙地隆隆顫動,一股遮天的塵土彌漫開來,天地間一片飛沙走石。


    待黃霧滾滾散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被炸開的一座十數丈方圓的深坑。


    寧觀根本不怕傷及公輸治,此般霍君行極力挾持此人,趕赴此地,這裏麵定是大有文章。


    他心中篤定,故而全力以赴。


    這一招下來,也令全場之人無不讚歎有加。


    宗主太威猛了!


    “宗主一馬當先,爾等還在此愣著作甚,隨我殺!”


    眾人隨著秦橫怒喝,齊齊舉起手中法器,朝著僅剩的符傀宗弟子奔去,一時聲浪滔天。


    雙方甫一接觸,頓時殺成一片。


    眾家弟子氣勢如虹,直將高於他們不少修為的符傀宗弟子,殺得卸甲而逃。


    寧觀目睹此景,也是大為動容。


    然而就在他鬆懈之際,飛沙中忽然氣飆狂旋,一道亮光自沙霧中爍出,凝成一束飛光,遒勁的鋒芒撕裂虛空,隻眨眼之間便轉瞬即至。


    “好快!”


    寧觀眼芒抖閃,腳下一蹬,身形飄起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旋身而退,側過頭來,“唰”的一下,天轉神梭擦著他的臉頰憑空而去,那股冰冷刺骨的感覺令他心神一震。


    他目光斜去,淩空一瞥,見那身後那束飛光,拐了個彎,又飛快的掉轉回來。


    好家夥!


    他身在半空,雙腳離地,袖子猛一鼓蕩,紛紛碎去,雙袖倏化金光之刃,繞袖一周,憑空浮動,如兩行劍翼雙刃一般,與那靈梭彼此周旋。


    “鐺鐺鐺!”


    一聲聲如刀劍相撞的震響,在一陣金銀異芒交織閃動下,無論是是那密密麻麻的梭影,還是流轉不停的金色劍翼,都各自你來我往,僵持不下。


    對方的靈梭,千轉迂回,角度刁鑽,專破罡氣,顯然是一件五等術器。


    若換作別人,恐怕應對不下,但偏偏寧觀身具《道紋束甲》這等防禦功法。此刻通靈聚變,化作一雙金色劍翼。


    一時間鬥的難解難分。


    這時一道黑影從坑中縱身越出,他身形狼狽,帶著幾分佝僂,嘴角掛著幾股鮮血,衣冠不堪,雙眸已被血色覆蓋。


    但怒目圓睜,煞氣逼人。


    此刻的照妄門宗主霍君行,提著昏迷的公輸治,體內法力即將耗盡,那驚天一擊並未將之斬落於此,反而在服下儲物袋中幾枚靈丹後,他漸漸平複了激蕩的氣血,恢複了幾分戰力。


    昱陽子則掙紮著爬出深坑,他與闞瑛瑛一戰,照比後者傷勢要重得多,在中一擊,以無力迎敵。此刻一身法力去了七七八八,隻得喘著粗氣,盤膝靜坐,披頭亂發。


    一張俊麵早已被鮮血掩蓋,他透過鮮血的眸子,凝注其麵,露出騰騰殺機。


    見那少年抗住了天轉神梭的攻勢,頓時目光一寒,伸手捏訣朝前一指,一股無形的神識控製著兩具黑白無常符傀,旋身朝著寧觀殺將而來。


    寧觀腹背受敵,一道驚鴻劍翼,振開天轉神梭,整個縱身高高躍起,堪堪避過了兩具符傀的法器偷襲。


    這兩具黑白無常,白者手持哭喪棒,黑者手捏勾魂索。


    兩道法器一擊不中,隔空一甩,再度揮策而至,隻見寒光臨空驟起,疾飛如電!


    寧觀早有準備,頂門之上青色光華大盛,極煉金纏劍當空一縛,兩具傀儡“砰”的一聲,頓時合二為一。


    豈料白無常張口一吐,猩紅長舌一躍千尺,宛若索命的鬼勾,一陣氣旋狂飆之下,朝著寧觀的心窩悍然殺來!


    快——


    何止是快!


    寧觀心念抖起之間,根本來不及反應,眼見長舌襲心,他猛然旋身而起,避重就輕,那長舌噗嗤一下,直接洞穿了寧觀的肩骨,頓時間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疼,令他渾身直顫。


    更可怕的是,那長舌帶著逆勾,寧觀被他黏住了一般,在空中狂甩一通,寧觀頓時吃了幾口沙子。


    “呸、呸”


    寧觀吐出沙子,拚盡全力,不帶對方勾回,劍絲往上一祭,“錚”的一下切割開來,一陣劇痛令他背胛盡透,麵白如紙。


    身形晃悠悠的倒退了幾步。


    這是他下山以來,第一次被人破開法衣的防禦。


    這受傷的感覺,好痛啊。


    眾人也留意到了此處,闞瑛瑛登時疾呼:


    “師兄!”


    “砰——”


    寧觀雙袖交叉,擋住天轉神梭的盤旋攻勢,身形倒退百尺,留下沙地兩行痕跡。耳側聽著眾人焦急的呼喚,他卻無暇回頭,尚無喘息之機。


    《道紋束甲》凝成的法衣,倏忽之際化作一道道繃帶,纏住了全身上下的傷口。


    此刻他左臂肩骨盡碎,已動彈不得,又被天轉神梭再度擊中,直直的垂落下來。


    那兩具黑白無常又得昱陽子靈念,頓時掙脫了束縛,揮動各自法器,席卷而來。


    殺機逼近!


    忽然神兵天降,被小師妹一錘子掄飛出去。


    兩具符傀正中紅心,頓時化作一片齏粉,隻剩下幾縷殘軀動彈了一下,複又碎去。


    引得昱陽子嗓子一甜,猛吐了一口鮮血,大為心痛。


    小師妹卻也如泄了氣的皮球,毫無力氣的倒在了地上,直挺挺的昂起了頭:


    “師兄,我餓了!”


    哎呀,你還真是個憨批。


    寧觀眉梢一挑。


    此刻他虎口鮮血直流,以一人之力,確實難以招架兩名築基真修,築基的名號也並非浪得虛名。


    這一次《道紋束甲》,也被對方破開了。


    場麵一度陷入了危機。


    見後者所有手段已然告急,霍君行抖手甩去梭上的血漬,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區區煉氣小修,焉敢與我為敵!”


    “我不管你是何人!擾我計劃,罪該萬死!”


    他麵對那黃袍女修尚有三分懼意,但眼見這玉麵少年不過煉氣七層境界,頓時冷笑連連。


    “我就殺了你,再拿你們的人頭祭血!”霍君行斷喝一聲,他求勝心切,借梭光往前一逍,暴虐嗜殺之意洶湧而來。


    寧觀知他下一招準備定下生死,反而悠悠一笑:


    “尊駕怎知我沒築基?”


    “嗯?”霍君行來勢不減,見他麵色鎮定,心中頓存狐疑,獰笑道:“將死之人,說什麽胡話!給我死來!”


    大敵當前,殺機臨頭。


    能否脫身,就在於此。


    寧觀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他雙手掐訣,捏來一個古怪的道印,朝前並指一舉,隨一聲“破”字,體內的氣海如同太極氣旋,猛然切換到黑色丹田氣府!


    這黑色氣府完全是由寧觀煉化的神秘玉簡所化,均衡了門派中所有弟子後凝固出來的修為——


    如今一經施展,頓時神威滔天。


    就見障關一渡,乾坤獨步。


    一股無形的氣機擴散至整個腦宮,直至四肢,帶動全身肌肉骨血,齊齊顫動;


    寧觀渾身上下光華暴增,法力大漲。


    恰似汪洋恣肆,綿綿不休。


    他長息一引,雙手抱元,稍一動念,便是靈機如潮,氣貫全身。雖無真煞凝聚,但全身清靈通透,氣意所至,千轉自如。


    隨手一震袖袍,天地間隻聞“錚”的一聲震響。


    遠處忽地傳出一陣低沉的磬音,清脆悠揚,雄渾繞轉,聲勢赫然。下一刻射出金光萬丈,靈力攪動如潮,寶光衝天,仙雲繚繞。


    “築基九重天!”


    霍君行立時止住身形,駭然而立於原地,被這般異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昱陽子也是麵色凝固,呆若木雞。


    更別提不遠處的一直袖手旁觀的風雷門宗主——雲封禪了。


    所謂旁觀者清,他是最先感受到對方強大的威壓,這是築基九重天的境界。


    這般境界,已經不是他能匹敵的存在。


    寧觀飛身而出,臨空蹬踏,徐徐落下。


    重新回到了當初的位置。


    三人見他七光交陳,背繞紫霞,一副仙人之像,往眾人麵前一站,已經是威勢凜凜。


    “天光、異象、聞響……”


    “宗主居然是築基修士……”


    “而且已經大圓滿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震驚無比。


    闞瑛瑛卻習以為常,她掙紮著坐起,雙手環胸,連連頷首:


    “我就說嘛,我師兄早就金丹了……”


    張景遊雙手緊握,一臉亢奮:“宗主神功蓋世,神淵派一鳴驚人!”


    “宗主神功蓋世,神淵派一鳴驚人!”


    由張景遊帶頭,人海中掀起一陣浪海般的聲濤。


    張道年卻有些慚愧:“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宗主早就築基了……”


    秦橫也是一陣唏噓:“是啊,寧兄瞞了我們好久。我還以為今日之戰,絕無生還可能……沒想到峰回路轉。”


    “可不,剛才害得我小心肝差點蹦出來了呢。”舒掠眯著眼睛笑道。


    眾人言辭亢奮,氣勢如虹。


    連半路相遇的公輸羽也被感染,振聲揮拳,為宗主呐喊助威,一臉激動之態。


    對麵三人臉色陰沉,符傀宗眾人更是心情墜入穀底。


    一個個還沒分出高下,便紛紛作勢投降。


    見此一幕,霍君行盯了滿臉挫敗的昱陽子一眼,心中啐了一口,暗罵一聲無用之徒。


    目光閃爍,朝著不遠處震聲道:


    “封禪道友,你我恩怨日後再算不遲!如今大敵當前,生死攸關。”


    “道友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情形逼迫下他不得不聯手對敵,霍君行為人狠辣,行為乖張,當即點破這一點。不過雲封禪猶豫再三,仍是有未見出手的意思。


    霍君行卻咬了咬牙,將公輸治猛地往寧觀人群中一推,獰笑道:“你百般算計,追逐而來,不就是為了此人嘛。如今此人已到他人之手,我看你還怎的袖手旁觀。”


    雲封禪見狀勃然大怒,他出於某種理由,誓要奪回公輸治,眼見霍君行這老狐狸將之拋還了毀去,頓時怒不可遏。


    就欲出手擊殺霍君行。


    霍君行卻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已喂他服下千古奇毒,我若身死道消,他亦活不久已。你現可殺我,你們皆可殺我!


    但若我活著,我將公輸家的小子雙手奉上,絕不討還。昱前輩我願許你一門煉器法門,乃我派中秘術。


    今日殺劫將至,你我皆可逃,但此去之外,再無顏麵在廣緣走動。但若我等三人聯手,未必無法誅殺此人。”


    “諸君請隨我一戰。”


    照妄門宗主霍君行,這口才了不得。


    瀕危之際,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其中利害闡述的明明白白,就連寧觀也是大為心驚。


    立時右袖一震,分出一縷金光倏忽間化出一麵玄光大盾,如城池一般擋在眾人身前。


    築基修士開始拚命。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戰鬥。


    不論是秦橫、還是張道年俱都屏住呼吸,為宗主默默助威。


    昱陽子、霍君行、雲封禪三人對視一眼,飛身立於掎角之勢,紛紛祭出了手中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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