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焱的刀即將斬落的時候,一道喊聲急促地傳來:“刀下留人!”


    緊接著,一隊人馬已經是飛速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馬陸,他見到眼前的場景,顧不得寒暄,連忙道:“嚴淩兄弟,此事府主已然親自上報,朝廷很快便會派人來調查,其中是非曲直到時自然會清清楚楚,也必然會還你一個公道。”


    “你千萬不要糊塗,因為一時意氣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啊!”


    聞聽此言,林焱便是知道先前給顧鴻銘傳信已經得到了回應。畢竟這穀臨川和顧鴻銘在級別上是等同的,而後者身為青州府主也不可能就此明目張膽的插手滄州府的事情,所以必須找來級別更高的官吏,甚至直達天聽方才可以做成此事。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盡管顧鴻銘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但是……


    林焱抬頭看了馬陸一眼,淡淡的道:“晚了!”


    接著,他手中的黑色斷刀毫不猶豫的劈下,穀臨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救命”戛然而止,圓滾滾的腦袋骨碌碌的滾在了地上,臉上還猶自殘留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說:“他怎麽敢的……”


    見到此番景象的馬陸心中頓時一沉,痛心疾首地道:“嚴淩,你糊塗啊!”


    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死了一府之主,不管這穀臨川到底是不是通敵的叛徒,也不管他做了多少的惡事,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唯有一點,這嚴淩殺死了朝廷命官,是眾人親眼所見的事情,容不得抵賴。為了維護朝廷的顏麵,他便必須死!


    便是穀臨川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那也應該是依照唐律來論處刑罰,而林焱此舉雖是為民除害,但終歸是僭越了!


    但是此時他卻不得不殺,或許是被穀臨川對於百姓與士兵性命的漠視激怒了;又或許是為了除掉這個已經暴露的叛徒,以此給滄州府的百姓爭取一些時間;抑或者僅僅隻是被穀臨川的步步殺局激怒罷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林焱此時並不想這個人再活下去!即便是不做一個清廉奉公,仁政愛民的好官,也斷不能成為一個通敵叛國,荼毒百姓的禍胎吧!


    這種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所以,林焱幫他解脫了!


    至於後果,既然做了,便是不必在思慮許多!


    場中的形勢變化得實在是太快了,明明剛才已經是看著把這個嚴淩逼到了絕境,然後,隻是片刻工夫,便是讓他殺了這麽多人,甚至於連府主穀臨川都死在了他的手裏。


    領頭的一死,這些甲士們便是開始亂了起來,陳和尚與郭蛤蟆也是趁此時機衝到了林焱身旁,道:“隊正,你怎麽樣?”


    剛才他們可是瞧見了,林焱被陰了一把,中了一刀,最為關鍵的是刀上有毒,所以,林焱此刻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快速觀察了周圍一眼,林焱對著兩人道:“那幾人,不能留!”


    他說的自然是剛才布陣的冥神教四人,他們配合使出來的陣法和召喚之術頗為棘手,如今好不容易把這幾人打傷,一旦他們恢複過來,那便又是難纏的對手!


    既然結的是死仇,那麽不是敵人死,便可能是自己亡!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補刀很重要。


    陳和尚與郭蛤蟆自然也是明白林焱的意思,對視一眼後便是飛快的分散開來,對著那冥神教的高手襲殺而去。


    那四人如今已然是重傷之軀,再加上林焱等人都是全力出手,又哪裏能擋得住這勾魂奪命的攻擊,頃刻間三人便是殞命!


    但是,周圍的甲士們已經反應過來,再度形成了包圍圈,那最後一人想殺,卻是有心無力了!


    關鍵的穀臨川已經身死,留下來和這些甲士們做無謂的殺戮屬實沒有什麽意義,所以林焱帶著金槍銀劍二人突圍而出,隨後便是向著城外的方向而去……


    甲士們如同魚湧一般追出,穀臨川死了,但是卻並不代表這裏的守衛力量完全就亂了套了,城內還有著大大小小的軍官,他們卻也不是擺設。


    很快,便是有人組織起了士兵,全城戒嚴,迅速搜索而去,顯然是並不打算放過林焱他們。


    馬陸就帶著他的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身邊的一名近衛驅馬上前,道:“校尉,我們不需要做點兒什麽嗎?”


    馬陸歎了一口氣,道:“做一個看客就可以!”


    那名近衛接著說道:“若是我們能擒下那嚴淩,當得是大功一件!依我看……”


    馬陸猛地轉頭,眼神淩厲的看著他,冷冷的道:“我說了,什麽都不用做,聽懂了嗎!”


    近侍感受著他眼神裏的殺氣,瞬間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語。


    馬陸眉頭微蹙,看著城門的方向,口中小聲呐呐道:“這回事兒可大條了!”


    顧鴻銘讓他持手令策馬奔赴滄州府,便是為了在關鍵時刻保下嚴淩。但是,這小子非但沒事,反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穀臨川,惹下了潑天大禍!


    如今,此間事情再無自己可以插手的餘地,為今之計,還是速速將此事稟告顧鴻銘為上。


    ……


    城中,已然是緊鑼密鼓地展開了搜索,卻是遲遲沒有見到林焱等人的蹤跡,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端的是奇怪!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如今,城中謠言四起,各種消息滿天飛,傳的是沸沸揚揚!


    “聽說了嗎?府主被人殺了,刺客是南邊兒來的!”


    “真的嗎?太亂了,看來這裏也不安全了啊,我還是早些考慮投奔親戚去吧,離長安近些總歸要好一點!”


    “胡說八道!明明是府主勾結蠻人,被愛國義士所殺!嘿嘿,殺得好,該!”


    “你們說的都不對,據我判斷,這應該是一場權力鬥爭!嘖嘖,都是陰謀,陰謀啊!”


    “我不管那麽多,這些騎我腦袋上的狗官統統該死,哼,風水輪流轉,哪天也該輪到我來享受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


    “就你?拉倒吧!一臉窮酸樣兒,你能有那個命?快別逗我笑了!”


    “……”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有的憂慮,有的憤慨,有的竊喜,還有的冷笑……世間種種,不一而足。


    但是,在全城大範圍的搜捕之下,百姓們都是人心惶惶的,籠罩在一股緊張的氣氛之中。


    城中的穀臨川府邸,此刻聚集著不少的士兵,身著鐵甲,隊列整齊,往那裏一站,一股肅殺之氣便是撲麵而來,顯然是久經沙場的軍隊。


    隊列的前方,站著一名精神矍鑠的老將,雖已近知命之年,但是身披甲胄,腰懸橫刀,端的是威武異常。


    此人便是滄州府的左果毅都尉——韓承,如今穀臨川和童奕已死,他便是滄州府唯一的主事人!


    “人呢?”韓承喝問道。


    “啟稟都尉,賊人太過狡猾,暫未……暫未找到。”下方一名校尉畏畏縮縮的道。


    即便是麵對府主穀臨川他都不至於如此害怕,但是麵前這個老將卻不同,他戎馬一生,那是從無數的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狠角色!即便是往那裏一站,什麽都不做,那也是自帶一股煞氣,讓人遍體生寒!


    “啪!”一道鞭子狠狠的抽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刺耳響聲,瞬間便是在那名校尉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廢物!連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要你們幹什麽吃的?近來沒有戰事,便是如此懈怠了嗎?明天起,訓練加倍,完不成不許吃飯,就從你做起!”


    那名校尉靜靜的受著,卻是不敢反抗,也不敢爭辯一句!


    “繼續找!”韓承厲聲道。


    “是!”那名校尉一拱手,迅速帶著士兵們離去。


    韓承看著滿院子的屍體,無喜無悲,在戰場上比這血腥的場麵他見得多了,對此自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穿過院子,走進了大堂,韓承坐在了椅子上,雙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親衛走了上來,道:“都尉,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韓承掃了他一眼,道:“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事情上報,凶犯嘛,也要‘盡力’搜捕,做好我們分內的事即可!”


    如今他的身邊隻有幾名親衛,所以說話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態度也比較從容,似乎對搜捕凶犯的事情並不怎麽上心。


    親衛聞言繼續道:“此事有著不少武者參與,且並非我軍中之人,涉及‘冥神教’‘蝕骨門’,我們還控製了一個‘冥神教’的武者,依您看,這個活口怎麽處置?”


    韓承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音,接著他頓了頓,道:“殺了吧!”


    憑借一個“冥神教”的武者,他不可能扳倒穀臨川身後的人,卻可能會因此而惹禍上身,所以實屬雞肋,不如棄之!


    童奕是穀臨川的親信,此二人在時對自己打壓頗多,如此下去,斷無出頭之日!這嚴淩,倒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親衛領命而去,韓承口中輕聲呐呐道:“老夫也不刻意針對你,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


    黑暗中,一隊士兵燃著火把出城,城裏頭已經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了,卻是並沒有找到嚴淩等人的身影。


    一些府主的擁立者便是提議出城追蹤,如今自己的靠山倒了,要是不能盡快立些功勞,極有可能會被清算。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接替穀臨川的極有可能是韓承那個老家夥,沒點兒實際的功勳還真有可能被那個老家夥找理由擼掉。


    守城的士兵見是自己人,便也沒有仔細盤查,打開城門放這些人策馬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行進的路程中,有三騎悄然脫離了隊伍,很快便隱沒於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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