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宋毅,當年也是跟隨著將軍馳騁沙場,衝鋒陷陣的鐵血漢子,今日卻被這邪魔外道如此折辱。


    難道真的是奸人當道,自己這些平頭百姓還有活路嗎?


    原本想著是拚死一搏,擒住這邪魔,逼問出解藥,說不定能救女兒的命。


    可如今自己被擒,獨自一人的女兒估計也活不長久。


    宋毅眼神裏透露著絕望,他絕望的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擔心女兒:梓兒,爹沒用!爹對不起你啊!


    灰衣老者就喜歡看別人臨死前抓狂的樣子,這讓他有著一種變態的快感!


    他看著宋毅說道:“本仙師再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低頭認個錯,那麽我可以考慮不要你的命,怎麽樣?”


    他以前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一開始骨頭硬的很,一旦麵臨生死,那瞬間就慫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磕頭,求自己放過他。


    他相信,今天的宋毅也不例外。畢竟,誰不惜命呢?


    可出乎意料的是宋毅壓根兒沒理他,徹底的無視了他,這可讓他想看戲的心得不到滿足,就像猴子在撓他的心肝兒似的,刺撓得很。


    “好!宋毅,你有種!那麽就等死吧!”灰衣老者說完,一甩袖子,氣呼呼的離開了。


    留下宋毅繼續受刑。


    ……


    時間過得很快,自宋毅襲殺仙師已經過了三日,這天晚上鎮子裏的人照例向著廣場處集合而去。


    今晚,不僅是“神仙粉”的發放之日,更是宋毅的處刑之日。


    林焱幾人也按照之前的計劃分散開去,今晚,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廣場上依舊是如同三日前的燈火通明,在這漆黑的夜裏也就格外顯眼。


    眼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灰衣老者雙手虛按,嘈雜的人群也就頓時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兩個黑袍人架著滿身傷痕的宋毅走了出來,走到了台前。


    台子前方已經壘起了一個小木台,上麵豎著一根十字架,他們便把宋毅綁在了上麵。


    然後,灰衣老者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鄉親,諸位父老!此人就是褻瀆冥神的惡徒,今天就在各位的見證下接受審判!”


    台下的眾人聞言都不禁議論紛紛。


    “諸位,若他隻是單純冒犯於我,我自可大度不予理會。但是他竟敢褻瀆偉大的冥神,罪不可恕,今日在諸位的麵前,將他施以火刑,祭祀冥神!”灰衣老者大手一揮,說道。


    聽著仙師的這番話,台下眾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畢竟是鎮子裏頭的居民,一輩子見過大世麵的屈指可數,如同今日一般竟要把人活活燒死的刑罰,怎能不讓他們驚駭莫名呢?


    這時人群後方傳來了幾聲咳嗽,前方的人們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路,三位老者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三人來到台前後,看著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宋毅,對著台上的灰衣老者一拱手,道:“仙師!”


    灰衣老者也趕忙回了一禮,這倒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年紀,而是因為他們的身份。


    唐國縣以下的鄉鎮都不設朝廷官員,而交由鎮民自治。而“三老”就是鄉鎮自治的一個統帥的職位,由民眾選取年齡五十歲以上,且德高望重的老者來擔任。


    是以唐律有言:“舉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帥眾為善,置以為三老。”


    別看這三個老頭子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可隻要在這個鎮子裏,他們說的話還是舉足輕重的。


    “咳咳,仙師在上,小老兒鬥膽想跟您求個情,放宋毅一條生路!”


    “是啊是啊,我們這小鎮這麽多年就從來沒有過這麽重的刑罰,把人活活燒死什麽的,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啊!”


    “仙師,請您給他個機會吧!”


    三老此來的目的竟然是為了給宋毅求情,但也很好理解。如果真要是眼睜睜看著宋毅被燒死,而他們什麽都不做的話,估計這三老的職位他們也就不用幹了。


    畢竟,這裏還是唐國,要遵唐國的律法。


    灰衣老者眼神陰沉,袖中的拳頭不禁握緊,心想:這三個老家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壞事!


    但是,他又不能不考慮這一點,畢竟他對付宋毅,殺了也就殺了。


    可他要是對三老表現的太過強硬的話,保不準會失去鎮民的信任,畢竟這三個老不死的在這裏還是有一定威望的。


    猶豫了片刻,他看著三老道:“既然三老開口求情,那我想冥神大人應該也願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罷了,隻要他願意在冥神像前磕頭認錯,那麽自然可以免除死罪!”


    三老聞言,趕緊拱手謝過,然後緊張的看向宋毅,心想:你可別在這時候逞能啊!


    灰衣老者看著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宋毅說道:“宋毅,三老給你求情,冥神大人也願意給你這個機會,還不趕緊認錯?”


    宋毅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這裏旁邊就是冥神廟,裏麵自然有他的塑像,換作常人來說,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準則,磕個頭並不是什麽難事,畢竟小命更重要。


    可宋毅不是,就算不為了自己那點兒可憐的自尊,他這時候也不能屈服,也不屑於屈服。


    男人,有時候是不能退的!


    即使明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也要堅定的向前走去!


    因為,死去的妻子在天上看著他,他怕自己這一退,到了那邊兒她該不理自己了。


    但是,以她那溫柔賢淑的性格,又怎麽舍得不理自己呢?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自我滿足吧!也罷,到了那邊兒,我們再見!


    宋毅張開幹裂的嘴唇,虛弱的道:“仙師,來,你過來,我親口和你道歉。”


    三老聞言,緊皺的眉頭暫時舒展了些,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一時之氣,先保住性命再說。


    灰衣老者也以為他突然“醒悟”了,看著他手腳被綁的嚴嚴實實的,料他也翻不出什麽大浪。


    而且,本以為從這宋毅身上壓榨不出什麽快感了。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這種硬骨頭也有屈服的一天,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求饒,確實能給自己帶來一種心理上的滿足和快感!


    灰衣老者走到了宋毅的架子前,說道:“你說吧,我聽著!”


    “你過來點!”


    灰衣老者往前走了一步。


    “再過來點!”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再近些!”


    “你到底說不說!”灰衣老者也怒了,這小子是不是在玩我?


    宋毅看著這個距離也差不多了,盯著灰衣老者笑了笑道:“我……”


    後者一側耳:“嗯?”


    “我啐!”宋毅突然張嘴,一口混雜著鮮血的濃痰就對著灰衣老者噴了出去。


    後者還正側耳等著聽他道歉呢,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向著自己飛來,還以為是暗器呢!


    他在心裏暗道一句:“雕蟲小技!”


    便伸手往前一抓,可入手的感覺卻是濕濕的,軟軟的,撚一下,還有點兒黏糊糊的。


    睜眼一看,他差點兒嘔了出來,隻見手裏頭白的黃的之類粘稠的液體沾滿了他的手,裏頭還夾雜著血絲。


    他趕緊把手裏的惡心東西摔在了地上,然後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後來反應過來,這衣服也不能要了。


    看著灰衣老者狼狽的樣子,宋毅仰頭大笑:“仙師?這就是你們眼中的仙師?哈哈哈!”


    台下的人群也是議論紛紛,有不少人想笑卻不敢笑,忍得極為辛苦。


    灰衣老者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這次他可是丟人丟大了!


    他轉頭死死地盯著宋毅,恨恨的說道:“這賊子罪大惡極,還不知悔改,速速處以火刑!”


    周圍的黑袍人聞言,迅速搬來了幹樹枝,柴火等。密密麻麻的擺在了宋毅身前,而灰衣老者則退到了台子上。


    他要站在高處,看這宋毅待會兒烈火焚身,是不是還能這麽硬氣?


    “點火!”


    隨著灰衣老者的一聲令下,黑袍人舉著火把向著宋毅靠近。


    三老見狀歎了口氣:“唉!真是何苦來哉!”


    其餘大多數人也不忍的扭過了頭去,這種刑罰過於殘酷了!


    就在火把快要點著宋毅周圍的燃燒物時,一陣幽幽的笛聲伴著悅耳的琵琶聲傳來,緊接著兩道白衣身影從遠處飄然而至。


    仔細一看,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吹笛,女子臉戴麵紗,半捧著琵琶,配合著兩人出塵的氣質,如此特別的出場方式直接把眾人看呆了。


    兩人落下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向著高台緩緩走近。


    周圍的黑袍人見狀,手持法杖對著兩人,戒備著他們。


    那男子見狀微微一皺眉,說道:“道友這是何故?”


    灰衣老者一愣神,心想:什麽道友?誰和你是道友?這兩貨怎麽比我還能裝神弄鬼?


    接著他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那男子微微一拱手,說道:“貧道和師妹自蓬萊山而來,途徑此地,想暫且借貴寶地落個腳。”


    灰衣老者聞言臉皮止不住的抖了抖,心想:蓬萊的?借宿?還是這種時候?當我三歲小孩呢?


    這兩人剛出場的時候確實有那麽點兒氣質,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當他說出那句借宿的話來,仙氣什麽的頓時就都瓦解了。


    這兩個小賊竟然招搖撞騙到自己頭上了,這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嗎?自己可是專業的!


    “給我拿下!”灰衣老者大手一揮,命令道。


    接著,手持法杖的黑袍人迅速向著二人包圍而來。


    “動手!”


    白衣男子大聲喝道。


    聲音還未落,一道黑影迅速向著宋毅的方向靠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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