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這熟悉的身影,林焱委實是震驚到無以複加。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當初林焱剛出村曆練的時候,為了尋找“機關千變”的下落,曾經去過接近南蠻邊境的靈溪鎮,在那裏他遇到了客棧老板宋毅和梓兒。


    後來,為了幫助宋毅對抗“冥神教”,他聯手風逸塵、莫笑笑、李鐵牛,還有麵前這個金一歎,打敗了那處據點的主事人安道全,從邪教手中救助了鎮民。


    但是,他不是淶陽縣城的師爺嗎?到長安城來幹什麽?


    雖然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但林焱還是先把他讓進了院子裏。


    由於茗雅等人和他並不認識,林焱便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轉頭問道:“你怎麽來了?”


    金一歎笑道:“許久不見,就不能表現得熱情點兒嘛!好歹我們也是共患難過的。”


    林焱沒有接他的話,定定的看著他。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覺得這個人來曆神秘,心思深沉,總是讓人看不透。


    如今金一歎這個邊境縣城的師爺突然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出現在了這裏,必有用意!


    金一歎見狀苦笑一聲,心想:這小子從以前就很聰明,糊弄不了啊!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茗雅等人,林焱馬上便明白了過來,說道:“放心,他們都是可以信任的!”


    金一歎左右看了看,道:“我是來幫你的!”


    林焱聞言眉頭一挑,問道:“你知道這件事?你到底是什麽人?”


    金一歎神神秘秘的道:“我是二皇子的人,明日公堂之上必有變故,看在我們之前的情誼上,來提醒你一聲。之後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一切交給我吧!”


    聽到這裏,林焱也已經明白了。本來他之前就很疑惑,以金一歎的才學和能力,怎麽會屈居邊境縣城做一個小小的師爺呢?如今看來,這應該是二皇子當初的布局,雖然不清楚具體是為了什麽,但如今金一歎回到了長安城,那就代表著事情已經有了成效。


    這個案子已經不單單是魏蒙和李琦銘之間的私仇,所涉也不僅僅是區區一個業郡王,而是逐漸演變成了兩位皇子之間的博弈。


    金一歎說得對,涉及到這種層次的較量,確實不是他一個平民該插手的!


    而二皇子顯然本身的目的也不是這個案子,而是通過這個案子來一步步影響到太子,隻是暫時的利益一致罷了。


    之後,金一歎把林焱拉到一旁,又悄悄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現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逐漸脫離了他們的掌控,隻是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啊!


    林焱搖了搖頭,似乎是想把腦海中的不安情緒甩出去,心想:隻能先靜觀其變了!


    ……


    次日,京兆府傳訊再次開堂審理魏蒙一案,而林焱作為襲殺一事的重要證人也被傳喚。


    不同於之前的是,本次審理並不對外公開,這也暗示著一些事情,似乎朝廷並不希望有百姓在場。


    當魏蒙和林焱到了大堂之後,抬頭一看,發現上麵坐著的並不是之前的京兆府少尹李開治,而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此人長得幹幹瘦瘦的,蓄著一撇八字胡,顴骨突出,其上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


    雖然他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但是林焱明顯的感覺到今天現場的氣氛凝重了許多。不說衙役們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就連平日裏囂張的李琦銘都收斂了許多,眼神中充斥著對高台上之人的忌憚。


    此時林焱已經大概猜出了這個人的身份,在這京兆府裏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隻有他了!


    果然,台上之人一拍驚堂木,說道:“李少尹今日身體不適,就由本官來親自審理此案。哦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本官是這京兆府的主官,黃釋荏!”


    林焱聞言雙眼一眯,心想:他說是這麽說,但到底少尹大人是真的身體不適還是在壓力之下無法參與此案,明眼人心裏都自有判斷!


    京兆府尹黃大人並不管眾人信與不信,他說這句話也隻是個麵子工程,接下來的案件審理才是重點。


    不多時,姚公公進場,與府尹大人打過招呼之後便開始旁聽,態度明顯比之前對待少尹大人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恭敬得不行。


    隨後,金一歎一襲青衫,隻身入場,對著台上的府尹大人深施一禮後便坐於一旁,顯然是之前已經打好招呼。


    姚公公看著金一歎,眼神裏充滿了敵意,而後者卻執扇輕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兩個人分別代表著不同的陣營,主子不睦,下屬自然也不可能對付。


    案件還是照常審理,舉證環節之後,李琦銘一方的狀師袁堂鏡又再次粉墨登場了。


    而反觀魏蒙這邊,偌大的長安城,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狀師來打這場官司。


    一方麵是因為袁堂鏡此人雖然人品不堪,但是能力卻是實打實的,沒幾個狀師有信心在公堂之上打敗他。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上次姚公公的突然出現,已經讓消息靈通之人猜測再三,沒有人敢頂著壓力接這個活兒。沒看到今天少尹大人都沒來嗎,他們這些小人物還是別蹚這趟渾水了!


    魏蒙本就不是一個口齒伶俐之人,在袁堂鏡的嘴炮攻擊之下,一時間竟被懟得說不出話來。明明他是受害者,道理在他這邊,但是卻是惡人和幫凶在那裏滔滔不絕,而他這個苦主卻無語凝噎。頓時隻覺得一口惡氣憋在胸口,雙目赤紅,直欲噴血!


    這時,林焱一拱手,向著台上的府尹大人說道:“大人,學生有事要言!”


    黃大人看著這個少年,自然知道他是書院的學子,也了解之前夜襲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心中不禁感歎: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眾所周知,書院學子隻要不中途夭折,未來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別看他現如今隻是一個少年,說不定多年之後就能在朝廷或者軍中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這便是潛力!


    隻見黃大人笑眯眯的道:“講!”


    林焱再次一拱手,道:“謝大人!學生有一事不解,對方有袁先生這樣能言善辯,巧合如簧的狀師,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而魏蒙隻是一個老實人,這是否不太公平?”


    黃大人聞言點點頭,一旁的李琦銘則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攔著你們找狀師,有能耐你們也去找一個便是!”


    隨即他輕蔑的看了魏蒙一眼,不屑的道:“不過,山野愚民,恐怕連請狀師的錢都拿不出來吧?啊?哈哈哈……”


    聽著對方張狂的笑聲,林焱並沒有理他,接著對著黃大人問道:“學生想問,對狀師是否有什麽要求,是否任何人都可以?”


    黃大人想了想,狀師一般是秀才,畢竟總要有些學識,但也不是硬性規定,所以便點了點頭。


    林焱見狀便轉身朝著一旁拱手道:“金先生,拜托了!”


    眾人目光隨著他所朝的方向看去,瞬間神情古怪。能在這裏的人,大都知道一些內情,據說此人剛到長安不久,但卻是二皇子頗為信任之人,身份自然也因此水漲船高。


    這小子竟然讓他做狀師,莫不是兩人之前認識?可是一旦雙方身份差距過大的話,往日的些許交情又算得了什麽?難不成如今二皇子麵前的紅人還真的會屈尊下場為一介平民辯護?這不是開玩笑嗎!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金一歎聞言竟然真的緩緩站起身來,準備下場。


    這可把在場眾人都給驚呆了,就連台上的黃大人都深深看了林焱幾眼,心想:難道這個少年的麵子真有這麽大?


    不管如何,既然有了狀師,那麽案件便可以往下進行了。


    雖然有了金一歎橫插一腳,但是李琦銘其實並不在意。袁堂鏡的能力是業內有目共睹的,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金一歎可能身份不一般,但是畢竟“術業有專攻”,想要在袁堂鏡最擅長的領域內擊敗他,那可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至於身份碾壓的話,他那邊兒有二皇子,自己這邊還有太子呢!誰怕誰啊!


    本著這種想法,李琦銘便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戲。而袁堂鏡也眯眼看著金一歎,心想:既然你自己要找不自在,就別怪我“出口傷人”了!


    隨著論戰一開始,雙方便開始了唇槍舌劍,引經據典的言論攻擊。本來袁堂鏡還信心滿滿,誰知幾個回合之後,他便漸漸被金一歎壓製了下來。


    感受著言語上的失利,袁堂鏡頓時一口鬱氣結於胸中。他是誰?他可是這長安城裏首屈一指的狀師,還從來沒有人能在口舌之爭上贏過他絲毫呢!怎麽可能會弱於區區外來之人?


    想到這裏,袁堂鏡更加急迫的想要壓製住對方,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實力,殊不知卻在一步步的陷入金一歎準備好的語言陷阱。等到他發現之時已經為時已晚,大局已定!


    其實以袁堂鏡的實力,金一歎本不會贏得如此輕鬆。而他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從一開始入場便已經布局,一步步誘其失去冷靜,這才一舉功成!


    袁堂鏡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輸給了金一歎這個狀師行業裏的無名小卒!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能力被別人輕鬆超越,業內第一的榮耀被無情打碎,胸中氣血上湧,然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接著整個人往後一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這個長安城首屈一指的狀師,竟然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被氣得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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