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邃,雖伸手不見五指,卻仍能瞥見那雪白的刀鋒。


    “你想死嗎?”


    幽幽的聲音緩緩傳來,如同**的火線,瞬間便被點燃,直接嚇得那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一個機靈。


    他麵色慘白,額角的冷汗涔涔而下,雙腿抖如篩糠。


    “姑……姑娘……在下隻……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實在不清楚有什麽得罪了您的地方。”


    那女子隱在黑暗處,淡藍色的眼眸裏暗流湧動,她將手中的匕首往前又推進一步,鋒利的氣流頓時在那男子脖頸處劃出一線血痕。


    聲音冷若寒冰,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嘲諷,“你隻是個小小的縣令?”


    見那被自己匕首夾住的男子點頭如搗蒜,頓時嘴角向上一揚,將剛才自己沒有說完的話給補全了,“那就對了,我要找的,恰恰就是這春水鎮的主事人,當地縣令?就是你吧?”


    她話音平淡,卻殺機暗藏,差點將那一身青袍的小老頭嚇得直接尿出來。


    聽的了這後半句話,那男子本就皺紋橫生的臉頓時更加溝壑縱橫,一張上寬下窄的馬臉立刻皺成了一個湯圓。


    “那個……不知姑娘找小的所為何事?在下若有什麽得罪過姑娘之處,那還請……”


    “賠禮倒是不必了,”蕭天雨嘴角略略上揚,手中匕首寒光閃耀,在月光下散發著燁燁的光輝。


    她雙眼銳利如星子,比那剛剛衝破烏雲的明月還要耀眼幾分,天藍色光芒流轉間,輕聲說道:“春水鎮乃是若亭國的邊境大城,你身為當地縣令,但卻徇私舞弊,貪汙銀兩,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聽得殺頭二字,那男子本就蒼白的臉頓時更加灰白了幾分,雙腿軟了下來,整個人直接從那青黑色的瓦磚上往下滑。


    蕭天雨卻也並不阻攔,隻是收回匕首,直身而起,瞥了一眼他那抽搐的模樣,淺淺一笑,“可看你這樣子,也並不像烈不畏死之徒,不如……“


    話到此,匕首光芒飛濺,連出七刀,紛繁的刀光中,那冷冽寒芒直直的刺向他的周身大穴。


    “不要!“


    一聲驚呼頓時響起,然而那刀光快的迅疾,仍是一往無前的朝自己身體飛射而來。


    他見得此狀,頓時瞪大了瞳孔,眼看著那嗜血的刀鋒離自己的臉頰越來越近。


    三寸,一寸,半寸……最後這匕首染血的前尖險險抵在那男子鼻梁處。


    短小的匕首頓時和這男子的寶貴鼻子有了肌膚之親,那人眼瞼下望,隻見犀利的刀鋒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頓時便哀呼一聲,雙眼一翻,很幹脆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他的睡夢大業並沒有如期竣工,還未待她入夢打坐,便感覺自己腹部一痛,剛才那迷蒙的睡意立時被這少女的一記飛腳給踹了回來。


    雖說他隻是個九品芝麻官,但卻也算得上有一定身份的人了,平常他躺在自己的美夢灣,根本見不到幾個比他大的官員,畢竟,哪個三品大臣願意來這荒涼的邊境?


    再加上往常所看到的那些百姓和當差官員都是對自己一副畏懼的模樣,所以他活到這般年紀,也已經有很多年沒看見有人敢在他麵前這般無禮。


    恍惚中,他扁了扁嘴,不滿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懂的尊老愛幼……“


    然而蕭天雨可不會等到他這個兩鬢斑白的花甲老頭完成一唱三歎的大業。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衣衫不整,麵帶恐懼的老者,十分簡潔明了的吩咐道,“解開。“


    二字落下,那些立在縣衙府內院正處於觀望中的府衙守衛隻感覺突有一股極為刺骨的涼意襲來。


    神智恍惚中,直接鬆開了雙手。


    長孫月怡揉著被壓的發麻的雙肩,對身後的一群官兵視而不見,踉踉蹌蹌的朝那身著紫色刺花雲英裙的少女走去。


    蕭天雨伸出一隻手來扶住她趔趄的身體,同時眼也不眨的低頭藐視這軟躺在地的男子,“你我也不必繞彎子了,春水鎮內的兵權,我要了。“


    那男子揉了揉發昏的大腦,還隱約可見夜空中轉著的一圈好亮好亮的星星……


    於是他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應了一聲。


    月光如水,穿過那層層烏雲,直接灑在了一臉冷峻的少女身上。


    銀光如緞,宛如夢幻一般的直接打在了那女子烏黑的秀發上,頓時使那本就飄逸的烏黑發絲更添幾分光澤。


    在這重重錦緞包裹之下的豆蔻少女立時笑顏如花:“如此甚好。“


    話剛落地,她隨即便猛然轉身,朝圍在身後的那群縣衙官差吩咐道:“都愣在這裏幹什麽?趕緊扶大人回房休息!“


    她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直接將在場眾人從剛才縣太爺被人嚇昏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他們隨即急匆匆的朝那橫倒在地,如同醉酒流浪漢般的九品大爺給抬著轎攆送他回房。


    蕭天雨站在那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極輕微的低聲一笑,臉上立時綻出兩個小酒窩。


    果然,這縣太爺也就是個色厲內荏的家夥,自己不過微微嚇唬他兩句,便令他險些嚇尿了褲子,直接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了。


    如此一來,這春水鎮內的兵權,自己算是拿到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剛才趁收刀之時極快地從他腰間拽下來的木牌。


    九品芝麻官根本沒什麽好東西值得她蕭二小姐去偷,唯獨這塊令牌。


    隻要有了這塊令牌,城中的一切大小事務,她都可以全權負者,哪怕是改變城中布防,也沒有人會提出質疑。


    這令牌用極其普通的桃木雕刻而成,做工粗糙,花紋淺淡,而且就連那“縣令“二字刻著的地方,也是十分的偷工減料,刻的字別別扭扭不說,而且還掉了好大一塊朱紅色的漆。


    看來,這芝麻官就是芝麻官,在朝廷眼裏,竟如此的不受重視。


    蕭天雨如是想著,最後瞥了一眼那令牌,然後轉身大步朝與縣衙同一個方向走去。


    朦朧的水汽披灑在這小鎮四周,澄澈的月光透過來時,正好和那鎮中的繁華燈光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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