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一次浮現出那雙勾魂的桃花眼,浮光中,隱約看見那少年拂袖微笑。


    璀璨夜光下,蕭天雨亦勾起唇角,淺淺一笑。


    “我相信他。”


    從前,我相信戰天痕,卻慘遭背叛,但如今,我還是想再一次的敞開心扉,相信這少年一回。


    畢竟,信任本就是一場豪賭,賭注滔天,贏或是輸,都會造成劇烈的時局動蕩,但她,還是願意再試一次。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那謝邂說的是事實的話,將會有極其強大的勢力前來進攻春水鎮,那這滿城百姓,屆時可就危險了。


    既然這樣,那她就賭一把又何妨?


    長孫月怡聞聲沒有再言語,隻是用力掐了掐她的手心,繼續與她朝那高聳的城牆急駛而去。


    蕭天雨微微一笑,也沒有再過多的解釋,依然一臉坦然與堅定的望向前方。


    前路漫長,夜色漆黑,兩人都不願攪擾這一刻的寧靜。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多時,兩人便到達了城牆腳下。


    這縣衙府邸跟春水鎮的外城牆相隔本就不遠,再加上她二人的腳程極快,轉瞬之間,便到達了這深冷的囚籠邊。


    幾丈高的城牆上火把閃爍,徹夜通明,來來往往的守軍在其中往複遊走,使整個石牆上沒有一處死角。


    兩個身穿淡紅色甲胄的士兵擋住了她二人的去路。


    那兩名士兵看上去都還不到三十歲,年輕的麵孔上,黑褐色的眼眸閃爍著透亮的光澤,劍眉微挑,手中長槍交錯而過,齊齊架在了她二人麵前。


    “兩位姑娘,城牆乃是軍事駐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蕭天雨心裏有些焦急,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跨前一步,意欲闖過這閃爍著寒芒的刀劍。


    那兩名士兵也真是恪守軍令,一步不退,長槍交錯而過,將那蕭天雨給攔在了外麵。


    “小的不過是一守城小兵,還請兩位小姐不要為難小的。“


    其中一個士兵望著她二人,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然而不待他再說話,便見銀芒一閃,一塊令牌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那令牌是一整塊桃木雕刻而成,其上的縣令倆字還刻的別別扭扭,掉了好大一塊漆。


    但這令牌質量再差,那它也是一塊貨真價實的縣主令牌啊!


    那士兵霍然間瞪大了眼珠子,呆滯的目光在這塊受了潮的令牌上黏黏膩膩,就是不肯移開。


    另一個士兵,雖然同樣麵露震驚,但卻是控製住了自己的儀態。


    他遲疑的望著麵前的這個身穿紫色刺花雲英裙的少女,一時間,原本那犀利的目光頓時被深深的掩飾了下去。


    他默然半響,最後低著頭退到了一邊,磕磕巴巴的詢問道:“我等不知閣下是縣主大人派來的,多又得罪,還望海涵。另外,不知姑娘手持縣令,深夜到此,有何用意?“


    “廢話少說,讓開!”


    蕭天雨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言簡意賅的說道。


    但無論她怎樣說,這兩個士兵都沒有權利阻攔,畢竟,貨真價實的令牌擱這擺著呢!


    果然,那兩個少年都不再言語,乖乖地垂下頭去,將身子往兩邊一讓,給她們二人讓出一條不算寬敞的道來。


    蕭天雨見狀,便收了木牌,繼而順著那石階,大步朝前走去。


    火把在城牆各處亮著,搖曳的火光遍布這整座城牆,夜色寂寥,一明一暗中,襯出那道細長的黑影。


    蕭天雨行的極快,就差飛了起來,那百十個台階,她一轉眼便跨了過去。


    長孫月怡的手臂被她挽著,借著蕭天雨的力,她也沒費多大力氣,便跟著她一起到達了城樓之上。


    城樓上,巡查的士兵眾多,不時在她眼前閃過,密密麻麻的一片,不知是在戒備著什麽。


    難道……


    蕭天雨心底升騰起了一個念頭,他們知道了?


    如果他們真的知道了,那自己還有必要露麵嗎?


    但是,自己都已經獲得了縣令的腰牌,既然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就沒有回頭路了。


    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直接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道裏衝了出來。


    那些巡查的士兵也是異常的機敏,從聽到聲音,到拔出刀刃來,整個過程沒超過一秒。


    蕭天雨卻沒管那麽多,身形快的幾乎成了一道殘影,疾風勁掃間,眾人看不清她使了什麽路數,幾個起落見便朝城樓之上的一個拐角處躍去。


    她還帶著一個柔弱的七公主呢,居然還能滴雨不沾身的輕拂而過,由此可見,她的武功已經達到了怎樣的境界。


    那拐角處是一個角樓,角樓內燈火通明,眼見著她直奔那裏而去,底下的士兵立即急了,直接大聲喊道:“快攔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然而人聲嘈雜,兵器碰撞聲,咒罵聲,擁擠聲,驚呼聲,眾多聲音匯成一股激流,將在場眾人衝擊的七零八亂,一時間,有些人甚至都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她二人幾乎是踩著這些士兵的腦袋過去的。


    就在此時,那角樓上搖曳的燈火突然熄滅,然後便聞得一股深冷鐵器的味道,刀光劍影中,混亂的城樓上,突有一道閃亮的銀光朝她二人飛射而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蕭天雨先是將長孫月怡往自己懷中一攬,然後腳尖點人頭,猛地將那嬌弱的公主向外推去。


    然後自己再趁機將身子後傾,身子向左微側,最後再非常靈動的踩著眾人的臉麵向上躍去。


    這飛射而來的箭矢,基本就在她做出這一係列反應之後,與她前胸擦過。


    一個起轉騰挪,便躲過了這極其腹黑刁鑽的嗜血箭芒。


    然而那奪命般的銀箭一擊未中,並不肯善罷甘休,反而是愈演愈烈,由最初稀稀拉拉的幾支,演變成後來密密麻麻的一片。


    蕭天雨眼中寒光一閃,在這種時刻,她也懶得再藏著掖著了,半空中,赤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赤霄劍便已落入手中。


    隻見她將長劍舞的驚才絕豔,娉婷的身姿在夜空中若隱若現,那令人膽寒,密不透風的箭雨硬是被她狠狠的攔下。


    那長劍在她手中猶如活物,無論那些個銀箭射出的角度,手法,力度如何,但凡到了她這裏,都別想再往前進一寸。


    從下往上看,那撲麵而來的箭雨與那飛舞翩躚的劍影相互重疊交錯,宛如狂勁的暴雨擊打在飛旋的雨傘之上,瞬間便被帶的飛了出去。


    有的箭矢是被攔腰折斷,有的是由於慣性作用,是很幹脆的被彈飛的。


    但無論是何種方法,無論是何種原因。


    這閃著寒光,月色披灑其上的銀箭被那縱橫的劍氣擊打的四處亂飛,城樓上遠遠觀戰的士兵便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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