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時候,鍾承止與重涵都是被景曲叫醒的。


    重涵一抬起身,便露出了光溜溜的鍾承止。重涵馬上把被子給鍾承止蓋上,感覺又被景曲給抓了現行。


    鍾承止還半醒半睡迷迷糊糊的,重涵剛坐起準備下床,鍾承止一抱又把重涵拉了下去,鼻子裏輕吟著,閉著眼睛吻了上來。


    這樣的鍾承止看得重涵心都要化成糖水了,恨不得撲上去猛幹。可關鍵景曲也在一旁看著,還有在景曲肩膀上的平安。


    重涵隻好半拒半迎地回應著鍾承止的吻,在其耳邊說道:“要起來了,承止。”手卻在被子裏各種不老實。


    倆人就這麽在景曲眼皮子底下纏綿了好一會,才起床來。


    客棧裏人都還在睡覺,平安也不敢呱噪,就看著這不檢點的倆家夥,憋得鳥筋都要凸起來了。


    成淵與本湛大師都早已準備好,五人……實際是六人,隻是長苑慣於隱著,加上一鳥,直奔餘杭門。


    餘杭門外依然有未得知消息從別處遠道而來的人車馬驢,隻是一到餘杭門就會強製其進城不可再出。南北官道上一直到出江南兩路的路段全部設了關卡,允進不允出。看來江南兩路全部倒戈三王爺。


    鍾承止幾人隻是為看看餘杭門情況,隨後避開關口,過了城周的農田,穿行在野道中。


    鍾承止在孫煦與樊可然身上做過標記,完全能直接傳送到京城或臨安。但經過淨慈寺那夜傳送西湖水,把符紙給耗了個幹幹淨淨,最後隻剩一張將黑白無常與黑毛傳了回去。加之景曲堅決反對鍾承止獨自用陣,於是便暫時隻能用走的。


    為了讓重涵跟上也為了顧及鍾承止身體還未恢複,其他人特地放慢了腳步,但重涵卻依然跟著吃力。鍾承止一路在教重涵如何在行走與跳躍時帶上內力,這才是疾行與輕功的關鍵。


    盡管重涵學得很快,但功夫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僅僅想不礙事,就遠不是短時能達到的。


    幾人走到淮南東路邊際附近,就已趕上了行走官道北上軍隊的尾巴。


    此時已到黃昏,士兵開始安營紮寨。占了官道和周圍好大一片地方。


    鍾承止幾人也走了一整天,這處就在江寧不遠,本想去江寧找家客棧過夜。但軍隊尾巴往往是輜重後勤,會帶著較大的器械與重裝武器。於是鍾承止想趁入夜探一探這三王爺有些什麽裝備,是否有很多像機關弩這樣的機關武器。幾人便在軍隊大營的不遠處先歇腳休息。


    重涵已累得不行,一說休息便坐了下來,幾乎要直接躺倒地上去了。鍾承止便將重涵拉到自己身上靠著。


    魂力的恢複十分緩慢,不像體力休息個兩三日便成。鍾承止這次接連用陣消耗巨大,無法短時內恢複,在魂力十分不足的一兩月間,疲憊會持續反應到體力上。盡管不再像剛用陣那兩夜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實際鍾承止還虛得很。隻是重涵又發現鍾承止果然說得不錯,虛也比自己強太多。


    對於已被抓了多次現行的重涵,這會累得不行決定破罐子破摔,就這麽沒臉皮地當著其他四人麵靠在鍾承止懷裏。


    “咳……”


    一個有氣無力,重涵沒聽過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鍾承止一抬頭,景曲走了過來,肩膀上停著平安。


    平安繼續發著有氣無力的聲音:“這個有氣無力的家夥……就是你媳婦?”


    鍾承止:“你好意思說別人有氣無力?”


    重涵也不顧累了,趕緊坐起身,不知為何又有被抓了現行的感覺。而且為何自己又是媳婦?!事實分明是反的!


    鍾承止對重涵介紹道:“這個有氣無力的家夥就是閻王。待你何時見到其本尊,會發現人比聲音還有氣無力。”


    閻王:“咳……重公子,久聞大名,初次相見。”


    於是重涵隻能十分莫名地對平安行了個禮:“閻王……大人,初次見麵。”


    閻王:“誒……不用客氣……今兒不多寒暄了。承止你準備如何?我瞧了瞧符紙的庫存,至多隻能送百餘人,還要留著點往後施陣。沒錢啊……”


    鍾承止:“別忽悠我,誰信!這麽點都沒了?”


    閻王:“真的沒有!你這每日揮霍的!都不知家計辛苦!你少送一個西湖水就能多送幾百人了!這次給你的符紙可非是要你幾日間就用完的!”


    “咳……”鍾承止也知道自己用多了,“事態緊急,我本考慮直接傳過去……”


    閻王:“別想!那還得先用符紙給你送符紙!又浪費一……咳……你身體不行,不行!”


    鍾承止:“你這要錢不要命的!有你這麽當大王的!”


    閻王:“那你來當大王!管管幾千人的吃穿用度!還有各種維護花費!最後還要給你這個揮霍子送符紙!”


    鍾承止:“那行!你來幹我這破差事!我去閻殿抱媳婦!求之不得!”


    閻王:“你現在不一樣抱著媳婦!”


    重涵聽著趕緊往一邊又挪了挪,看著鍾承止與隻鳥吵架的樣子,感覺似乎又見到一個新的鍾承止……還有些可愛。


    鍾承止卻把重涵一拉又拽回了懷裏:“媳婦還不讓抱了!”


    閻王:“你!這……”


    “咳……”重涵頭靠在鍾承止胸前,“缺錢的話……我這有一點……”


    鍾承止與閻王一聽都一頓,然後倆人哈哈大笑:“要重家給陰府送錢嗎……哈哈,這倒是好主意。”


    鍾承止笑著低頭看重涵:“說起來,重家真差我們不少錢,這次就讓重綏溫好好破費一筆。你可別為你爹心痛。”


    重涵聽得莫名其妙,但心痛可一點都沒有。重涵總覺得錢從重綏溫到鍾承止手裏,就沒出自己家門。


    成淵將水囊遞給鍾承止:“你又幹了什麽?一會若發現有機關武器準備如何?直接銷毀?”


    “讓重綏溫破費一下而已。”鍾承止接過水囊先給了重涵,“兩浙就動用了五萬兵,江南兩路還不知動了多少,這尾巴的東西就算燒光了也沒什麽用。其實我倒並不擔心尋常軍隊。若真是尋常造反陰府便不該出手。”


    這時景曲將吃的遞了過來。昨兒在風雨來打包上的不能說是幹糧了,湯湯水水的都有。景曲一人背著自己與鍾承止倆人的行囊,還拿了一半吃的。依然如數月前與鍾承止、重涵逛京城時一樣,一點不漏,半滴不灑。


    平安此時飛上半空,麵對士兵紮寨的方向。閻王的聲音繼續說道:“是啊,若這種尋常士兵,就算數十萬眾,重家難道還不能對付,用得著還加上陰府出手?”


    成淵看著重涵將水囊還給鍾承止:“你擔心那棋手還有後手。”


    鍾承止喝完水蓋上了水囊,望向不遠處開始埋鍋造飯的廂軍。


    行軍打仗對於士兵來說,最愜意之時便是上路之初,糧草輜重齊全又不用麵對生死。這會兒廂軍們圍坐在埋鍋火坑旁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鍾承止將水囊還給成淵,接過吃的:“現在雖知道棋手目的為漕幫的一傳一守,但漕幫的一傳一守到底是什麽,得到了又有何用。這棋手最終的目的還是不明為甚。臨清鈔關大火的青龍、拓撥蘭與拓撥讓,這三人明顯既不屬於漕幫麾下也不屬於三王爺麾下,他們放火的目的是什麽,會不會在這次出手。”


    成淵:“還有立夏晚上那個少年。”


    重涵實在不好意思一直這麽靠在鍾承止懷裏,這會喘過氣來,坐起身:“步軍尾巴在這,前麵騎軍估計已離臨清不遠。”


    鍾承止點了點頭卻沒回話,好像在想著什麽。手一邊掰著餅給自己吃,一邊還往重涵口裏塞。重涵既高興又有些羞澀,就這麽紅著耳朵被鍾承止喂著。


    鍾承止轉過頭對重涵問道:“你與三王爺有過接觸沒?”又抬頭看著成淵,“你呢?”


    重涵搖搖頭:“遠遠見過數次,並無交談。三王爺似乎……不大喜歡重家的人。”


    成淵也坐下吃東西:“陛下即位時,三王爺曾不服而大鬧一場,後被降罪趕去商丘,終生不可再入京城。這事由大理寺處理。當時我剛接任大理寺少卿,有過少許接觸。此人性格大氣但不乏狠毒,遇事果斷但不乏奸詐,為人豪爽但不乏猜忌。是個頗為矛盾的人,檄文上寫弑兄殺父,我看便是他自己所為。”


    鍾承止:“那日在鬼鬥蛋船上,怎沒見他認出你。”


    成淵想了想:“當年我還是一新手,主要給許大人做助手,並未與三王爺直接交談。……你在想什麽?”


    鍾承止把最後一小塊餅丟進口裏,鼓著腮嚼著:“總覺得……太從容了。雖然謀反這事被迫提前,但一切看起來有條不紊,好似十拿九穩。三王爺現在不可能不知有陰府這等力量存在,就不怕我們偷襲滅了他幾萬人馬?”


    鍾承止抬頭對著還在半空的平安:“易雲你今日就呆在平安身旁,有事好找你。”


    閻王:“咳……我可忙了……”


    鍾承止:“回頭改朝換代了,前幾日那符紙算是白用了。”


    閻王:“……知道了,我也吃飯去……”


    重涵不禁問道:“閻王也要吃飯的?”


    鍾承止笑了笑,又往重涵嘴裏塞了一塊肉:“不單吃,還吃得相當不少。”


    幾人吃完了飯,天色還沒全暗,士兵那處仍舊熱鬧不已。景曲要鍾承止小憩一會,待士兵睡覺了來叫他。


    鍾承止與重涵便坐到一棵大樹下,這會重涵讓鍾承止靠在自己懷裏。


    鍾承止頭倚在重涵肩上,閉目休息。


    重涵手在自己衣服裏掏了會,取出一個荷包,放到鍾承止手中。


    鍾承止睜開眼拿起荷包。這荷包緞子料雞心形,上麵絲線穿玉珠鏽著精美的“劉海戲金蟾”,裏麵還放著一點錢。不過這點錢對於重二少,連零錢都算不上。


    鍾承止不解問道:“這是什麽?”


    重涵似乎有些羞答答:“過幾日是你生日。這是我上月翰林院的月錢,我自己的,不是爹的。想買點什麽給你,卻不知買什麽,幹脆全交給你。”


    鍾承止笑了:“你知我生日?”


    重涵:“我看過你八字……不是五月五日嗎?”


    鍾承止眼裏似乎一瞬間閃過很多東西,扭轉身子抱住重涵吻了一下。


    重涵沒想到鍾承止會這麽開心,眼角瞥了瞥不遠的成淵幾人,似乎都盯著士兵那邊,趕快抱緊鍾承止回吻了上去。


    這幾日間的幸福都快把重涵蒸熟了,重涵把鍾承止鎖在自己懷裏:“……以後什麽都交給媳婦。”


    鍾承止又笑了笑,轉回身靠著重涵,把弄著手裏的荷包:“你這荷包,估計比裏麵錢還值錢了。”說完將荷包掛在了自己腰間。


    見鍾承止直接掛上,重涵更高興了,一日的疲倦似乎煙消雲散,也不管有沒人看,又往鍾承止臉頰上親了一口。


    鍾承止一臉宛然,閉上眼,沒一會就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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