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麽?!”


    “啊啊啊——!”


    “陛下——!”


    咚咚——咚——


    一陣亂七八糟的喊聲與碰撞聲中,鍾承止四人傳到了孫煦旁邊。


    而孫煦這會……可說為,正在上著到下午也沒完的早朝……


    那一日京城血戰,進入僵局後,很多官員聚集到皇宮附近,不知皇上安危。而小包子這時出現告訴所有官員,陛下頭一日去重府與重大人商量事情,呆得太晚便住在重府未回宮,於是正好躲過了此難。


    此說法明顯有蹊蹺,但既然皇上沒事又在重府,該上朝的官員們,往重府走便好了。


    重府裏重林的跨院,盡管多年沒人住,但也好好放著日日都有人收拾,這會孫煦與重林便住到了這跨院中。


    此時跨院的花廳裏,滿滿站著人,還站不夠,院子裏也都是人,才把該上朝的數十位官員給站全了。


    在京城裏有一群敵人僵持的危機時候,花廳裏突然光芒四射,模模糊糊幾個人憑空變出來,著實把諸位正吵著架的大臣們嚇得夠嗆。院子裏守衛的士兵都衝了進去。


    孫煦看清了鍾承止,便把大臣們全趕走,要他們吃了晚飯再來。當然還剩一個不會走,便是樞密使——重綏溫。


    聽孫煦說到這鍾承止即發現,一夜一晝都沒吃東西,肚子餓得直叫喚。


    孫煦瞧了鍾承止一眼,似乎明白其意,便對小包子說:“傳膳。”


    這處非皇宮,沒法直接用喊的禦膳就自己來,於是小包子趕緊下去交代。


    鍾承止對孫煦見了個禮又轉過身對重綏溫見禮:“重大人,好久不見。”


    重綏溫朝鍾承止四周看了一圈:“鍾大人,回來得正是時候……犬子未與你一起?”


    鍾承止:“臨清出了些許事情。知軍已故,指揮使二亡一傷,僅一人安好但不可信任,知縣無能,成大人有他事,下官又必須返京。現在運河上正有至少一萬大軍奔赴臨清。隻能讓涵兒暫留臨清領軍。望能盡快解京城之危,方可解臨清之圍。”


    孫煦坐在花廳正中右側的太師椅上,隔著一四仙桌,左側還張空的太師椅,自然無人敢坐。


    傳來的四個人,除了鍾承止,本湛大師見了一佛禮,景曲是站著一動不動。而閻王,見到孫煦旁邊那空的太師椅,便歪上去坐著,還打了個哈欠,一手擱在四仙桌上撐著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孫煦這堂堂皇上,看著閻王悠然無拘地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坐下,一時不知該說啥好。不過跟著鍾承止來的,孫煦知道定然不會是尋常人,孫煦轉頭對重綏溫說道:“重愛卿,用膳後再過來吧,朕先與鍾愛卿相談一番。”


    重綏溫也打量了下閻王,未作多言,告退離開。


    此時小包子來告晚膳已好。重府無專門的膳桌,孫煦也並無太多講究,幾人便一起去到花廳左室吃飯,連重林也從內房走了出來。


    到飯桌旁,閻王又是第一個坐下去的,而且坐在上位,還順口習慣地說了句:“坐吧。”


    屋子裏沒士兵與其他下人。小包子與重林倆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人除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架勢比孫煦還像個皇上。而且容貌能與鍾承止不相上下之人,著實難見。重林本想好好看看鍾承止,結果來了如此個更奇特之人,不由地盯著上下打量。


    鍾承止在一旁瞧著好笑,也不膈應孫煦了,先向孫煦與重林介紹了景曲與本湛大師,隨後指著閻王道:“這是陰府的閻王陛下”。


    閻王已經在吃了,點點頭:“不用多禮。”


    於是大華的皇上與皇後站在一旁兩兩無語。


    近幾日與孫煦像往年那般日日在一起,盡管京城情況還不容樂觀,重林卻很是開心。孫煦也向重林說清了一些事情。此時重林聽完介紹,倒也大悟為何此人能在孫煦麵前這般言行。


    重林依著對君王的禮儀給閻王見了禮,而孫煦實在不知該見什麽禮好,尋思也不能丟了大華麵子,幹脆隻點點頭,入座吃飯。


    鍾承止餓得不行,先壓了下肚子,才向孫煦詢問近日情況。


    當夜一到重府,自然有北蠻人圍了過來,並利用各種辦法想闖入重府,甚至多次用了那威力巨大的火藥。孫煦在重府內隻知整個重府傾府而出,霞融派也來助力,外麵打得吵鬧一片,多時未休。但並不知是如何能擋住北蠻人強勁的攻勢,甚至重府的房子沒有絲毫著火與損傷。


    小包子並未直接跟著孫煦,而是立刻通知在京城的各大將領,皇上無事正在重府。於是禁軍不花多時便衝來將重府包圍。在重家人與霞融派加禁軍三重合擊下,北蠻人無法突圍,隻能暫且退卻。但皇宮卻已失守,被北蠻人與被控禁軍完全占領。孫煦對隨後來的將領下命,首先全城滅火保百姓安危,皇宮暫且不管。


    整個京城一夜無眠,數條街道化成火海。京城數十萬禁軍全力出動滅火,北蠻人還不時攻來重府,直到夜晚又再降臨,京城才全麵滅火並徹底變成了僵局。重府、皇宮,各不為動。


    鍾承止跳到重府最高的一顆樹上往外城看了看,遠遠也能望見,數條街道一片焦黑。車水馬龍的京城此時處處是禁軍,百姓閉門不敢出戶。無家可歸的人被暫時安置到未受波及的寺院,受傷的人送到安濟坊,還有已經失去生命的人,屍體被集中運往南山埋葬,不可大量擱置在城內,以免生疾病。


    吃完飯,重林退下,本湛大師先回大相國寺,閻王則找魏老要了間廂房睡大覺。鍾承止將此次江南一行的所有情況與孫煦敘述了一番。


    孫煦聽完略作思考:“鄒夫子當年在秘書省致力研究古籍,燒書一事略有所聞,但那時我已搬出宮外,不知具體。隨後不久鄒夫子便辭官去了江南……”


    孫煦又想了想:“……你覺得是否可能是鄒夫子研究出什麽,告訴父皇,而父皇覺得此事不能讓他人知曉,便命鄒夫子燒掉相關的所有書籍與文卷。”


    “……”鍾承止沉默了會,“確實有此可能。作為一皇上,覺得不能讓他人知曉之事……”


    “隻可能為不利於大華之事。”孫煦接道。


    鍾承止抵著下巴:“……三王爺難道知道具體,才會提前偷看了地圖……之後又以此威脅鄒夫子。若有何事能威脅到鄒夫子這般鴻儒,必然是關乎天下之事。而也正因此,鄒夫子便自斷性命,不想三王爺知道更多。”


    孫煦:“難道宮裏還有什麽東西,孫佖才會先把皇宮占著?”


    “嗯……”鍾承止點點頭,“大有可能,無論如何,今晚就奪回皇宮。茅山書院與臨清的情況三王爺應已得知,壞了他這麽多事,這會兒手裏還有啥殺手鐧全要使出來了,不可再耽擱。”


    孫煦:“皇宮的北蠻人有數百人之眾,正麵對抗即便是你們幾人加上霞融派所有人也並非易事。烏鐵既然要退出此戰,何時能來把這些北蠻人都給帶走?”


    鍾承止:“烏鐵約莫還在猶豫,這會兒保不準偷偷找三王爺去了。若他確實決定退出此戰,不用他本人來京城也會有法子通知自己門人。奪皇宮我自有打算,不過得從國庫提點銀子,也不能啥缺錢的事都去找俞大東家,這可是你的天下,給點銀子應該的。”


    孫煦笑了笑:“銀子也在宮裏,隻要沒被北蠻人搶光,你進去了要多少自己拿,回頭都算在北蠻人頭上就是。省得我還得給那些大臣們交代。”


    鍾承止:“你不怕我把國庫給拿空了?”


    孫煦:“你們陰府若真想搶,又何來我坐這龍椅?說來……閻王不管這些?”


    鍾承止:“陽間我管,陰間他管,互不幹預決策。若我與閻王都同你與三王爺這般啥都要管,又何來你們管這天下?”


    孫煦笑著搖了搖頭:“那白礬樓如何?去拿下?”


    “……”鍾承止思考片刻,“這幾日間,京幫的人可有動靜?”


    孫煦:“頭一日混亂,有何動靜混在裏麵也不易察覺,這兩日京城幾乎全城都是禁軍,起碼在屋子外麵很難有動靜。一會可把負責白礬樓附近的將領叫來問問。”


    鍾承止:“大臣們……有無人略有奇怪?例如林槮?”


    孫煦皺了皺眉頭:“你若是想問與我不對付的那些人,他們奇怪可非一日兩日。尤其近些日子全怕掉了腦袋,就沒幾個不奇怪的。”


    鍾承止頓了頓:“……地道一事還是先勿讓其他人知曉,暫時權當不知。稍後我親自入內查看。”


    孫煦點點頭。隨後鍾承止再詢問孫煦關於調兵的情況。


    重綏溫似乎並未把此謀反太當回事,認為根本不足為懼。京城本就有數十萬禁軍,即便不調一兵一卒也完全能打敗北上而來的江南混牌兵。不過依然讓蕭正帶兵來京城,再由重熔直接帶兵南下,收回倒戈的江南諸城。其他地的禁軍暫且不動。而京城的那些占著皇宮的北蠻子如何處理,則是現在吵架的焦點。


    有的大臣認為,隻要包圍皇宮,保證沒糧食運進去,那至多一兩月就能把他們給餓死,根本不用花費兵力。有的認為北蠻人不會憑空幫三王爺,他們應該要的是錢,幹脆出更多錢招降。有的認為皇宮是尊貴之地又有諸多文書財寶,不能任由他人占領,應盡快不遺餘力取回。而每條又有人反對,例如不可拖太久時間讓北蠻人肆意呆在皇宮,不能給反賊錢財,不能三王爺大軍還未到先折損大量禁軍在北蠻人手下。


    而唯一一點所幸——孫煦沒嬪妃。起碼不用擔心北蠻人把皇上的女人們給如何如何了。


    總之已經吵了兩日架,吵得孫煦焦頭爛額,這會兒鍾承止一句話“今晚就奪回皇宮”,簡簡單單,倒是孫煦這兩日聽著最舒服的,所以要點銀子,豈有不給之理?


    鍾承止與孫煦交談了沒多久,院子裏吵架的陣容又來全了。以官位來說,鍾承止還沒夠格上朝,於是鍾承止要孫煦就由著諸位大臣再吵一日,待將皇宮收回來了,再做商議。自己則跑去找閻王。


    閻王那種打架方式,隻有鍾承止明白其中消耗。為了讓魂力恢複跟得上,閻王才會逮著時間就倒頭大睡。進到廂房看到閻王睡得正香,想到一會還要開陣,鍾承止決定讓閻王多睡一會,自己也去睡會。


    一夜一晝奔波未停,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鍾承止魂力又遠沒恢複,若非如此緊急的情況,景曲早就壓著鍾承止去休息了。京城既然現在看起來還未至於太緊急,於是景曲與鍾承止商定,睡到三更,奪回皇宮。


    鍾承止穿過抄手遊廊,走到前三月自己住的跨院,一看到院子裏熟悉的石桌杏樹,莫名生出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鍾承止笑了笑。重府,顯然不是自己的家。但這般強烈的歸宿感,隻會因為重涵。


    此時天色已暗,魏老知道鍾承止會回這跨院,在屋子裏點亮了燈。


    鍾承止與景曲倆人走進屋內放下行囊,鍾承止才發現這屋子裏似乎與自己離開時不太一樣。


    重涵那日走得太過匆忙,房間裏一切都是他那一月間住在此時的樣子。


    書案上放著厚厚的書與寫過的紙,重涵平日用的物件擱置在房裏各處。鍾承止一看就知道,自己走後重涵搬到了這屋裏來住。


    景曲徑直走到暖閣睡了下去。鍾承止也躺到床上,卻在枕邊發現了自己寫給重涵的信。即便重涵再小心翼翼,也擋不住紙張被打開折回去多次的痕跡。兩封短短的信,被重涵反複讀了個爛。


    鍾承止把信放回原處,把自己頭埋在枕頭裏。


    這才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濃烈的思念已經要把鍾承止淹沒了,隻想每日都在一個人的懷裏與笑容下,永遠都不要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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